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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与沐如栀被送回定王府,已经得知消息的定王亲自相迎,几人却眼睁睁看着楚王府派出了阴阳脸的沧羽,把沐若松“接”回了楚王府。
定王都不敢抢人,谁翻脸的速度比得过楚王啊?再说,自家长孙也只往楚王府走,比女生还外向。
沐若松一直浑浑噩噩,见了沐慈,心里有许多话却“呜呜……”地怎么也说不出来。只盯着沐慈眼泪啪嗒嗒,似个受尽委屈终于见到了父母的孩子。
众人也没谁笑话他。
沐慈给他擦泪,声音一如往常般轻柔明澈,恍恍惚惚传入沐若松耳里:“子韧,你没有做错,生命是高于一切的。”
沐若松透过迷蒙泪眼,落入沐慈那黑沉似海,却温柔包容的双眸……爱人永远包容他,爱他,这让他觉得安心,紧绷的心神彻底放松下来,才察觉自己一直在颤抖。
沐慈温柔道:“没事,你有点受寒,在发烧。把湿衣服换了会舒服点。”沐慈在乐恕的帮助下给他脱下湿衣,换了干爽的衣服,问他,“要睡一觉吗?”
沐若松摇头,贪婪看着沐慈,生怕眼前的人飞走。
沐慈抱着他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沐若松紧紧拥抱沐慈,却下意识控制力度,不再把沐慈勒到无法喘息。沐慈带他往床边走,躺下,窝在他的怀里说:“我怕冷,你怀里这会儿很暖和,刚好。”
沐若松才安心躺下,将沐慈圈在自己怀中。
乐镜抓了沐若松的手腕诊治。
沐慈道:“送你回来的是月璇,七夜星使之一。”
月璇充满歉意道:“我没帮上忙,赶过去太晚了。”
沐慈和气道:“事发突然,也不能怪你。”又吩咐,“经此一事,你们推动一下,普及心肺复苏术。女子的推展由月璇负责,找朝阳帮忙。”
“是!”牟渔和月璇都应下。
沐慈对沐若松解释:“我担心有人在你身上施展阴谋手段,派了夜行卫高手在暗处守护你,今天派的是女暗探,可不懂心肺复苏,飞鸽传讯,月璇虽会复苏术,可快马急赶却赶不上了。”
提起这事,沐若松就紧张,问:“那女子……”他那般救人,按常理是要对人负责的,那女子家世不会太差。就是差也没事,可以做妾做侍婢。若沐若松执意不要也成,那女子就过的悲惨了,辛苦救回人,却没个好结果。
沐慈道:“这事情先调查清楚再说,别着急,总能解决的。”
沐慈的承诺极有可信度,沐若松安心了,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和顺送来温热的盐糖水,崔院使也离开了养老的院子过来看情况。沐慈用芦管喂沐若松喝盐糖水,防止他脱水。
都收拾停当,乐镜开了药方让人去煎药,沐若松喝了有安眠成分的药才睡着。沐慈见沐若松睡得安稳,立即沉下脸色,目光幽深若无底寒潭,淡声吩咐牟渔:“再查一查,看有没有定王的手笔。”
牟渔面色寒沉道:“已经在查了!”
中午沐慈喂高烧昏沉的沐若松吃了粥食,和顺过来报告说定王来访,说担心沐若松。
牟渔不想让定王在这个时候过来,沐慈却道:“他是子韧的家长,于情于理都不能阻止他进来看望。”
“你总是自找麻烦。”牟渔虽抱怨,但还是把定王放进来,抱臂守在两人床边。
定王进来,见到自家孙儿和楚王相拥躺在一块儿……知道是一回事,赤果果见到又是一回事,特别看到楚王淡然安稳,仿佛天经地义般……
定王无法抑制地血气上涌,面容含怒,只是在他人地盘,隐而不发。
一旁还有个牟渔,在释放寒戾杀气!
沐慈只当没看见定王脸色,沐若松察觉到杀气,十分不安挣扎想醒来,呓语:“若缺……若缺……”
沐慈轻拍诱哄,温声软语:“我不走,一直陪着你……睡吧,没事了。”并凝聚精神力阻隔杀气,安抚沐若松紊乱的精神力波。
定王的精神力相对常人更强,潜意识里感知到这种安稳人心的精神频次,渐渐也平静了心气。
不带任何偏见,不涉及外事外因来说,这两个孩子的感情是真的很好的。
只可惜啊……
“阿松怎么样了?”定王问。
沐慈心平气和道:“受了风寒,又心力交瘁,焦虑惊悸导致高烧。不过没大碍,他身体底子好,很快会康复的。”
定王也不好失了风度,开门见山:“我知道你在调查我,但这件事与我无干。”他连行动基调都没定下来,自然谈不上暗施手段。
沐慈却回答:“我知道,但事有万一,我调查调查,若万一抓到你的把柄,我才有理由带走子韧,让你这辈子再碰不到他一根汗毛。”
“你……”定王气得吹胡瞪眼,可心里明白若不是楚王还算讲道理,只怕他早就摸不到自家孙儿了……虽然现在也有点失控。
“好在你没有对自己的孙子使用阴私手段,才能站在我面前。”沐慈道,“有事请直说。”
定王气极反笑,恨恨道:“你在人家母亲面前把儿子抢走,他母亲很担心,却不好过府,让我来看看。”
沐慈点头:“让阿姨放心。”
定王嗤笑:“方氏是你亲表姐,别叫错了辈分。”
沐慈一脸坦然:“我还没跟着子韧叫她‘母亲’呢。”
定王:“……”终于体会了楚王的言辞如刀,被噎死了有没有?
有人进来,瞥见定王,立即退出去。牟渔也看一眼定王,俯身对躺着的沐慈小声说:“是天机来了。”
定王认识刚退出去的人是七夜星使之一,又是冷笑:“怎么?调查有结果了?我孙儿的事我却不能听?”
“让他进来,”沐慈对定王说,“你听一听无妨,这事也要对你交代一声。再说,你自己查也能查到。”
定王心气顺了点,坐下,也看了一眼牟渔。
两边的家长隔空打着眉眼官司,暗自较劲儿。
天机进来,不再看定王,回复说:“已经查知了,落水的小娘子叫谢娡,是青阳国公的嫡四女。宫中小选,谢娡有名,但只是谢太妃所选。青阳国公不肯,他已有一女为贤妃,生有二子,不愿再送个女儿入宫,让姐妹共侍的事重演。国公夫人带谢娡到大悲寺,本想在八字上做文章。使了银子还是得了个‘鸿运中天,至高至贵’的批谒,利于入宫。谢娡有个侍女暗中是谢贤妃安插的耳目,吓唬谢娡入宫的坏处,唆使她假装失足落水,生一场病,避过小选。因姻缘池常有人落水,且雪地湿滑,倒也不会被人怀疑……谢娡不知是不是听信了那侍女的话,还是其他原因落水……因天寒水冷,施救困难,才险些酿成悲剧。”
定王一脸吃了苍蝇的恶心感,沐慈却不急着下结论,道:“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冬天落水十分凶险,谢四娘不会这么蠢,再查。”
不一会儿月璇请见,带来更多调查:“谢娡落水时身旁有人,见到主仆争执,听谢娡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儿女只能听命,如何能自伤身体来让父母伤心?’并不肯依言。人证就亲眼见那侍女在背后推了谢娡一把,把人推下水去。”
定王眼睛一眯,只道:“这小娘子倒有些可取。”因他孙儿那样那样……救了人家,按道理是要负责任的,男未娶女未嫁,却也合适,所以定王有些在意女孩的品性。
沐慈问:“确认了?”
月璇点头:“那侍女在人证面前无法圆谎,供认不讳,说是被谢贤妃威胁,若不按吩咐阻止谢娡小选,就把她唯一弟弟抓进宫去做小内侍。”
很快天机又得飞鸽传书,汇报:“大悲寺也有消息了,八字批谒上吉,是谢太妃从中干预。”
定王听到这里,呵呵冷笑数声,对楚王道:“我会再查一查,必不放过幕后阴谋者。宫里两个女人,只怕当大幸无人了。”说完,甩袖子走了。
沐慈静默了许久,才轻轻抚摸沐若松的脊背:“你都听见了!”
沐若松不再装睡,虽脑袋还有些昏沉,睁开的眼睛却已经不再迷茫:“我祖父知道我一直醒着吧。”
“不知道。”沐慈道,他的精神力场包裹了沐若松,没让定王察觉沐若松一直醒着。
沐若松无条件信任沐慈,并不多想,只问:“祖父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你只要知道,他是站在整个家族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的,私人感情不是第一优先考虑,就能理解他了。”沐慈道。
沐若松眼神黯淡下来:“我知道。”他更知道,沐慈也是这样的,站在整体利益上考量,私人与情感从不是第一考虑优先。不过一开始沐慈就明说了的,并没有欺骗过他。
而且,他深爱的,不正是这样的沐慈吗?
反观自己,却一直很自私,追逐着沐慈不放,任性地给他造成许多麻烦。又不顾家族的声誉,为了私人感情执意背弃整个家族。
可是……即使被天下人厌弃,他已经放不了手了。
……
沐若松身体底子好,很快退烧又出了一身黏腻汗水,去温泉洗澡。沐慈看着他背影消失,才问牟渔:“我说不计代价阻止谢四娘入宫,这次的事有多少是我们自己的手笔?”
牟渔道:“我让暗线在谢贤妃耳边吹风,让她对付自家姐妹,是借刀不错,却不想杀人,只献了一份食物相克方。”他看向乐镜。
乐镜接下话头,沉静道:“莎罗花汁与北海干贝混合做汤,鲜美异常,食用却会引起过敏,皮肤出疹,严重者会留下疱痕……查不出任何异常迹象。”
太出挑的美貌有时的确是一种罪恶,也常给自己带来不幸,所以毁容说不准还是好事。
牟渔嘲讽冷笑:“这种疱痕有药方可治疗。所以我推测谢贤妃是想‘永绝后患’,这计策实施也不难,若不是子韧恰好在场,她就达到了目的。到时候灭个口,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沐慈摇头,只说:“我做事总尽量避免波及无辜。整件事里,谢四娘是最无辜的,此次是我们的斗争波及了她。乐镜,她缺氧太久,你过去看看,能救……索性救到底。”
乐镜应下,出去了。
牟渔有些犹豫:“她长得的确像你,以后说不定还有人做文章。”
沐慈却淡淡道:“容貌美丽,长得与谁相似,都不是罪名。”
牟渔一早知道沐慈虽在必要时有煞性,有辣手,却是个本性至善至纯的人,不再反对去救谢娡。
沐慈果然用了他的辣手:“叫青阳国公把审完的侍女带走。”
牟渔冷笑,立即吩咐人去做,也不怕有人能从他手里将人灭口,这么点自信他绝对有。
……
青阳国公谢逊客客气气接待完乐镜,又审过侍女,一颗心彻底凉透。再一次直接面对后宫争斗的残酷,让他想起现在的二姐谢太妃和当年不幸的四妹谢宸妃……宫里水太深了,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谢夫人额头依然青肿,闻言伤心大喊:“我的儿啊,你怎么能有这么狠心的姑母和长姐啊……一个要推你入火坑,一个直接推你进冰窖啊……”一边哭一边冲进女儿卧室里。
谢逊头痛地跟进卧室,请求道:“你小点声,别让宫里听见了。”谢家有许多下人,谁知道还有那个是宫里的眼线?
谢夫人嚎哭:“我囡囡都这样了,我还怕谁啊?”
谢逊看一眼床榻里,女儿苍白地躺着,双目紧闭,关心问:“囡囡怎么样了?”
“楚王派来的神医说她入水太久,施了针开了药方,能不能清醒过来,要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了……”谢夫人不停哭泣,她就生了两个女儿,二女体弱多病,嫁出去一直没生养,在婆家不是太如意。唯一就剩下个谢娡,谁知姻缘也诸多波折,这会儿竟然被长姐害得躺在床|上挣命。
谢逊又叹气:“你也累一天了,去歇一会儿吧。”
“我躺不下来,一躺下就……”谢夫人不敢回想女儿毫无生气躺在地上的画面,期盼看着丈夫,弱弱问,“今天救囡囡的是定王家的嫡长孙,他不是……曾与囡囡议过婚吗?若不是定王遇刺,宫里让咱们……说不定婚事早定下了。今天发生这事,囡囡被他……那样救了,这……许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谢逊揉一揉太阳穴:“你可别想了,定王岂是好糊弄的?出了这事,天京城里可没有秘密,谁都不敢沾惹我们家了,定王又怎么肯认这笔帐?且人家孩子也是为了救人,若因此赖上人,不说有多少人戳我们脊梁骨……囡囡嫁过去会有好处吗?”
因谢娡长得漂亮,又懂事听话,两夫妻对这个女儿是真心疼爱。谢夫人想到这层,哭得更加悲痛,揪着丈夫的衣领打他:“都是你,什么事都听宫里的,现在好了,囡囡就这么让她们毁了。囡囡若是醒了,宫里绝对不能进了,我不会把囡囡送到那个龙潭虎穴去的。”想一想又打丈夫两下,“叫你宠着霍氏,她和谢婉就没一个好东西。”
谢逊被打得直告饶,道:“我也是没办法,婉儿生了两个儿子,将来的事说不准。霍氏不能不善待啊。”他抓着妻子的手,也是发了狠,“不过这回说什么也不能饶了霍氏,竟敢帮着婉儿谋害囡囡,有这样的人在家,就是祸家的根子。”
谢夫人的气才顺了些,又哭倒在丈夫身上:“郎君,求你了,为了囡囡,你舍了你的老脸去求一求定王。至少探探口风,若事情有一点机会,也是好的……这可是囡囡唯一的活路了。就是囡囡醒不过来,至少……你让她干干净净的去吧,死后入定王家的宗祠,也有香火供奉。”若未嫁夭折的女孩,死后连墓碑都没有的。
谢逊也是目中含泪,看着依然昏迷的女儿。
谢夫人期盼看着谢逊,近乎卑微恳求:“好不好,为了女儿……也是为了咱们家,若定王肯结亲,囡囡的名声保住,终身也有靠。家里也有脸面,也有好处啊……”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谢逊,若能与定王联姻,倒算一场天作之合的佳话,风言风语一笔勾销。且对整个家族来说也是有利的,宫里的两个女人是靠不住了。而定王被楚王救醒后,实力未有大损伤。且沐若松这个年轻人,与楚王也是关系匪浅的样子,若能与之结亲,还怕宫里两个女人吗?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借由沐若松,慢慢修复与楚王的关系。这不?沐若松刚救下囡囡,楚王就派了神医来诊治,可见沐若松在楚王跟前真是极有脸面的。
抛开这两层好处不说,私心来讲,沐若松也是好女婿的人选,多少人家都盯着他呢。若说联姻市场谁是最大的绩优股,除了没有王妃的楚王,就是这个与定王、楚王两个实权王爷都有关系的北海郡王了,身体又好,性子更好,人又上进。
比病歪歪的楚王更适合做女婿啊。
谢逊咬一咬牙,下定决心,道:“备一份极厚的礼,我去一趟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