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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邀请宁远国公世子方如远与其妻唐氏为媒人,,母家很重视。
唐氏活泼大方,对方氏把沐若松夸了又夸,又说谢四娘的诸多优点,并以人格作保说谢四娘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孝亲睦友……若不是实在讨人喜欢,她绝不会给自家亲外甥牵线,招人埋怨。她绝口不提大悲寺事件,免得让男方觉得受辖制。
方氏本有些担心,却信任唐氏。方家选媳,重德不重貌,是家规祖制。
沐若松从祠堂出来,进了风鹤堂,很有礼貌拜见各长辈,听舅母笑呵呵夸赞自己品貌,说什么“孩子长大了……成家立业……”等话,就想起今早沐慈对他说祖父要为他定亲,让他提前有个应对。但沐若松一直认为祖父是讲道理的,且他还是在意家人,所以祖父召他回家他没逃避。
逃避也不是办法。
因有母亲和亲戚在场,他不敢说什么,只微微对祖父摇头。
定王只当没看见,对世子妃杨氏道:“阿松的事,劳累你帮着操持了。”
方氏守寡,不宜操持喜事。
“父王放心,媳妇必用心尽力,又有妯娌帮忙,会把孩子们的事办得漂漂亮亮。”杨氏笑说,“阿松定下,其他孩子父王也要抓紧啊,别让好姑娘被人家挑走了。”
定王摆手:“阿松是嫡长,我又是代父行职,才不能推脱。长幼有序,阿松定下后,二郎的事你们做父母的定就行了。”
“祖父……”沐若松目露焦躁,胸口似压着大石,无法喘息——祖父真要让弟弟的婚事与他陪绑?
方氏看儿子面色苍白,十分心疼,刚想开口,却被唐氏拉住说话,岔了过去。
定王锐利盯着沐若松,字字铿锵:“我代父行职,请你舅舅舅母为媒聘青阳国公谢府嫡四女,采择之礼已送,换回了庚贴,你们八字相合。今天要将卜婚的吉兆通知女方,你随我们去送雁礼。”
沐若松十分震惊,倒退一步……
婚姻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祖父闪电般进行到纳吉。若雁礼送至,就表示婚事订下,无更改可能。
他将祖父的不动声色误认为“温和”,原来是为一击必中!是了,祖父行事筹谋,排兵布阵一贯如此,是他大意了。
定王雷厉风行:“走吧!别误了吉时。”
贤世子对五弟沐希赞使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夹住沐若松。沐若松理智尚存,不能对叔父动手,只能被钳制。
方氏心软,见儿子目中的痛楚如有实质,她失去过,知道生离死别的痛,忍不住道:“父王,松儿还没亲手猎一只大雁。”
这下雪的鬼天气,大雁早没影儿了,上哪儿打去?沐若松眼睛一亮,说:“祖父,如今大雁南归,孙儿无大雁为礼,不如暂缓几日?”
就是不给你们喘息之机。定王笑道:“咱家男孩多,我早有准备,在别院养了一群大雁。”果然有仆从送来两只大雁,活蹦乱跳在笼子里扑腾。
沐若松:“……”
方氏看儿子被两个叔父拖走,赶紧追出两步,想缓一缓……若今天订婚,以定王府重诺守信的家风,是绝无更改可能的。她想问一问儿子的心愿,就算姑娘家世样貌差些也没关系,总好过好心救人反赔上姻缘。
可方氏被沐如栀叫住:“母亲,祖父让我来陪着您。母亲……您怎么哭了?”她赶紧搂着母亲,“这是喜事儿,放心吧,祖父说谢家四娘的人品样貌极好,不会委屈大哥……母亲别哭了。”
方氏擦泪:“我不是说人家姑娘不好,是……你还小,不懂……”
沐如栀道:“母亲放心,祖父说并非因大哥救人才应亲的。”
说到这里,方氏忽然恍悟——父王不是因松儿救人,给人一个交代,那这般急切是为什么?
难道……他知道松儿的心上人是谁?
方氏又想到父王一贯开明,母妃钱氏只是教书先生之女,家世不好,性情都不算上佳,父王却一直敬重嫡妻。可见父王并不在意门第,那就是……松儿的心上人,到底有多不合适啊?
方氏想找人问一问,可朝阳不知何时离开了。因王妃钱氏不管事,世子妃杨氏也去了青阳国公府。她一时茫然,不知该问谁。
……
皇宫,紫宸殿。
沐慈遇到了麻烦。
他脑域进化,无需借助工具就能知道时间,但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向外头的日晷。
朝会超时,却远不能结束,因为出了一件大事——枢密院八百里加急军报,蓬莱海港遇袭。
红衣大食三百艘武装船洗劫了扬州蓬莱港。虽被打退,但海港被摧毁小半,货物损失无数,被波及的海商也是伤亡惨重。被俘的红衣大食人说:因楚王指使大幸船队阻断他们的商路,他们才来报复!
所有人看向楚王。
沐慈依旧淡定,无惊无怒看向牟渔。
牟渔摇头表示不知道。按理他所辖夜行卫与梅容有合作关系,本应第一个得知消息。可……这世上能阻滞他的消息,哪怕只阻滞一会儿的……只能是定王。
定王为把沐若松抓去订婚,真是拼了!
御史大夫孟志出列,抨击楚王,还例举海商种种弊行,建议关闭海港,实施禁海政策,以此阻止海外的敌人。
不用沐慈出手,朝堂上没几个蠢人,立即有人反驳说不能因噎废食而禁海,海岸广阔,往来自由,不是我们禁海就行的。这又不是自家院子能立一排栅栏。再说栅栏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说小人一词还不忘看一眼孟志……有许多人看不惯他上蹿下跳。
德光帝看自家九弟频频望向日晷,猜他有要事待办,本想结束朝会,可又不能放着红衣大食不管,毕竟这相当于被敌国入侵,海港怎么善后,将来怎么防备海上来敌,都是紧急要务。
关键时刻,还需要九弟出力的。
……
得知朝会一时半会散不了,定王满意了,带着沐若松到了二环祥云里的青阳国公府。
谢家传承九百年,始于大晋朝,因盛产美人渐渐兴旺,在前朝大周最为鼎盛,前朝十三位皇后就有八人姓谢。谢家族谱要用几辆马车来拉,质量也绝对杠杠的。
大幸开国时期,谢家作为后族必与旧周利益捆绑,又因几代谢皇后弄权,是导致前朝衰微灭国的原因之一,谢家自然被大幸皇帝打击。谢家只能举家南迁。
传承近千年的庞大家族,渐次凋零,就剩下青阳谢氏一支。
不过谢氏就算凋零,随便捡一捡也是底蕴丰厚,再加上俊男美女组合九百年,貌美基因深入骨髓,谢家出绝色男女的几率不要太高哦。
六十年前,一名谢氏女凭绝色一飞冲天,从普通小宫女做到妃位。大幸永和帝又仁厚,把谢家从南方烟瘴地区赦回,谢家才重回权力中枢。
现在的青阳国公府又出了个太妃,一个当皇帝的亲外甥,且宫中两个年长皇子都是谢氏女所出……将来的事说不准啊。于是青阳国公府成了天京城炙手可热的香饽饽,门槛都被踏破了。
为何谢家还住在二环?
本来谢太妃准备把谢家挪到一环,可大一点的府第只剩废后的母家郑家,谢太妃与废郑后打了三十多年“交道”,现在提到一个“郑”字就犯恶心,更嫌那一家晦气。
没合适地方,大幸又不能强制拆迁,且一环都是牛掰轰轰的人物,能得罪谁?谢逊比其父更有脑子,赶紧让夫人入宫推辞了二姐好意,很有觉悟地劝说:新皇刚继位,舅家若因搬家一事平白无故得罪人,会让人觉得国舅家侍宠骄横,最后还不是指责皇帝?
德光帝没根基,地位不算太稳,谢太妃衡量再三,觉得这时候拉仇恨值不见得能兜住,才歇了心思,把谢家周边几个宅院弄到手,扩建一番才罢休。
所以青阳国公府还在二环。
今天青阳国公府中门大开,谢逊虽是皇帝亲舅,太妃亲弟,却也不敢在定王面前托大,亲自在大门迎接定王。
路人看定王架势,再看许多礼物和两只咯嘣乱叫的大雁,再结合坊间流传的大悲寺事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国舅爷真攀上定王啦。”
“是啊,真是好运,谢家四娘恰被定王嫡长孙所救,还是那样……”耳语几句,然后意味深长道,“叫我是谢家,也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定王府子弟也是磊落有担当,谢家四娘遇到他算因祸得福,否则啊……”
“可不是?不过定王长孙也不亏,听说谢四娘是一等一的美人,因太美容易惹事,谢家从不轻易让她见外人。”
“真哒?”
“……”
于是,八卦的风向转到了桃色之处。
……
谢娡闺房,月璇正以女医身份帮助她做复建。因谢娡落水缺氧,醒来后有轻微后遗症,还有冻伤,需要做康复治疗,月璇就被王丞相夫人谢望推荐过来。
谢娡做完复建,月璇给她用药油按揉,疏通筋络血脉,一边随意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冻伤恢复时,会痒痛难当。谢娡是个很坚强的小姑娘,从不喊痛,积极配合治疗。月璇很喜欢谢娡,发现她知识丰富,却多是书中所得,世事有些不通,便建议:“你应该多出去走动,到处看看。”
“我哪有你有本事。女子真能学医啊?”谢娡语速有些缓慢,却不乏羡慕。
“你有兴趣,也可以到军医院学医啊。”
谢娡惊喜:“我真能去吗?”
“当然能。”
谢娡目中希望之火很快熄灭,郁郁道:“不成。我七岁后父亲就不再放我出门,亲戚也见得少。幼时我不懂,现在却明白了……”她摸摸自己的脸,“父亲在保护我,怕我……给自己,给家里招祸。”
自古红颜多薄命,她已经尽力在躲,却还是招了人的眼……竟然是亲人首先害她。
她昏迷时并非毫无意识,听到了父母谈话。再说她是被人推人水里,再天真也知道有人想要她性命。
月璇叹气,这姑娘与楚王有八分相似,如今一病,瘦弱苍白,像个十足。月璇对这张脸没办法狠下心肠,不忍劝说这个无辜的姑娘放弃唯一的机会——被那样救下,若不嫁给沐若松,就只能孤独一生,或更惨一点,因美貌而沦落。
月璇也没去作谢夫人的思想工作。谢夫人越是爱女,越不会放弃女儿的唯一出路。
月璇更不能直说北海郡王与楚王关系来阻止婚事——谢家亲事不成,难保不生怨而泄密。一旦曝光,比大悲寺事件更劲爆,会给北海郡王及其家人带来极大伤害。
楚王不会用毁掉爱人的方式得到爱人,虽然更简单快捷,但那是占有,不是爱。
而谢逊……更无法劝服。
谢逊去求亲,定王虽没明说,却指出这婚事会触怒楚王。定王让谢逊自己做选择,准备扛下楚王怒火,他就答应婚事,扛不住就别再提。
谢逊考虑了许久,一是爱女心切;二来又不是第一次得罪楚王,谢宸妃的事……弥合关系十分困难,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三来,古语云“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楚王行事光明,绝不会私下打击报复。
一个是点头就能得到的姻亲定王,一个是虚无缥缈的楚王,怎么选还用说?再说楚王发怒,定王能置身事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