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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秩的瞳孔急剧收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着沐慈跳开,远离牟渔的攻击范围,乐守抽出怀中利剑摆出守势。沧羽和微生疏也几乎在一瞬间,抽出佩剑对准了乐守。
乐恕迷茫抬头:“……”发生什么事了?
沧羽面色刷白,一把拉起乐恕藏在自己身后。
只有乐镜依然沉着,他刚好坐牟渔身边,一只手用特殊手法猛力拍着牟渔的背,牟渔很快爆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然后乐镜十分淡定,递了一杯水给牟渔,继续用筷子夹小虫子吃。
牟渔好容易咳嗽完,眼角的泪光都逼出来了,喘着气看着行为诡异的众人,用手虚指,再咳嗽一声清嗓子,才道:“我噎到一下,又不是准备喷火,你们这是干什么?”又瞪着沐慈,对他勾手指,“过来打屁|股,我吃东西的时候干嘛吓唬我?”
所有人石化当场!
沐慈掰开石秩箍在腰间的手,走回去坐定,神色无辜道:“有些虫子天生含毒,乐镜还没确定所有虫子都安全,我叫你们试吃……你吃那么多干嘛?”
牟渔一点不介意暂时充当神农氏,按了按自己的腹部,感受一下,道:“我这些没毒,可以吃!”推到沐慈面前,把沐慈跟前的拖到自己面前来。
沐慈夹牟渔碟子里剩下的几个虫子吃了,大家相互看了几眼,面色讪讪,坐下来各自用餐不提……不过谁都没再出声。
刚才那情况,大家都知道——自己内部出问题了。
作为美貌与智慧并重的boss,沐慈不可能看不出来,但他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知是虫子开胃,还是小游戏取悦了他?今晚他吃得东西特别多……
牟渔欣慰之余忍不住担心,直接揽过他伸手揉他微鼓的小腹:“小心积食!”
“我有数!”沐慈也十分欣慰,体术即将突破,虽是最基础的一级,却代表身体素质跨越一个台阶,不再是之前破败损毁,娇弱至极的样子。如今他身体每个细胞都疯狂需要能量,肠胃蠕动消化的感觉异常清晰。
沐慈真诚对牟渔道:“要谢谢你,还有乐镜,多谢大家对我的照顾。”
大家纷纷表示应该的。
牟渔的感触尤其深刻。这少年刚从冷宫出来就是他在照顾,虽然灵魂强大,可那身体——满身伤痕,瘦小虚弱,仿佛呼出一口气,下一口气随时提不上来。是他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一点一点小心养护,才让这少年慢慢活过来了。
牟渔有一种终于把快死的小树养活,看着茁壮成长的感觉,不禁感叹:“看来行宫风水不错,可以常来。”
“我也这么觉得。”沐慈应,然后十分笃定问,“要下山了?”
大家:“……”他们都不知道沐慈是从牟渔哪个字眼听出来的结论。
牟渔果然点头:“明理大学第一期建好了,你得下山举行揭幕仪式。已经进入四月,中旬陛下登基的第一次恩科要举行,这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盛事,你一定不想错过。陛下那边也一直想找你。梅三郎送了许多小礼物给你,都收在王府里……”牟渔漫不经心用手捻了一只虫子放嘴里,咬了咬,又道,“再说,油炸虫子都让我们吃了,可见春虫的事,你总不会袖手旁观。”
沐慈悠长叹了口气:“还真舍不得下山!”但很快他神色恢复了如常的淡然,拍板决定,“明天下山!”
牟渔点头,就喜欢沐慈的利落劲儿。
……
夜里沐慈准备就寝,牟渔过来看一眼,说:“明天下山的事,已经通知下去了,”把手中羊奶递过去,“所有事我都会安排好,你别操心。”
“嗯,”沐慈放下书,接过羊奶,淡淡然道,“行事别踩过我的底线。”
这类似警告的话,让石秩瞬间提起了防备,下意识更靠近沐慈。
牟渔却只是笑一笑,抛给石秩一份药膏:“用这个配合按摩,可以活血通络,缓解疼痛。”
石秩抬手接住,防备依旧。
牟渔见石秩还真是寸步不离守着沐慈,他意喻不明勾唇冷笑,当着沐慈的面对石秩说了一句:“陆吾,玩行刺暗杀我不及你,玩阴谋诡计……你再多个心眼也玩不过我。”
说完就走,不顾吹乱的一池春水,不收拾残局。
石秩面无表情地……发了一会儿呆,才看向沐慈。然后他发现沐慈……已经喝完羊乳,盖好被子……睡着了!
吃了睡,睡了吃,还真是……长身体中。
石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沐慈看起来特别无所谓,特别淡定,不像有事的样子。而且今天他观察沐慈和牟渔相处,吃包子,吃虫子,两兄弟让张嘴就张嘴……相互之间有一种最高形式的信任。
生命交托!
——希望是我想多了。
石秩再一想,他虽不能时刻守护沐慈,却知道沐慈虽外表漂亮,精致脆弱,可却有足够强势的灵魂,有比宇宙星空更广博高深的智慧,总是不动声色将一切看在眼里,控制在掌心,然后……给人致命一击。
石秩挖了药膏,近乎虔诚地,温柔给沐慈揉膝盖,一圈一圈……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
这一天,恰是四月初二。
楚王在行宫修养了四个月,回京是个大事……很快,不仅宫中,消息灵通一点的人家都知道了。
楚王一举一动,都备受天下瞩目,在京的时候搅风搅雨,一旦离开……说实话大家还真有点不习惯,因为楚王不在京的时候,除了四国使节讨厌一点,其他方面……简直风平浪静,平静得都有点“暴风雨前的宁静”,“黎明前的死寂”的意思了。
好无聊啊!
大家八卦都没劲了,因为任何八卦,都没与楚王相关的那种劲爆啊!
德光帝知道九弟马上回来,感觉有了主心骨,兴致极高,和两个皇子用完餐后还下了两盘棋。未免大人欺负小孩,德光帝一个人对付两个皇子联手。
沐祺快十岁,沐裕八岁,这在古代已经是半大小子了,再过几年可顶立门户。德光帝是个好父亲,十分关注孩子成长,两孩子营养又好,内心也不压抑,个子窜得快,沐祺已经长到德光帝肩膀高了,没过几年必是个帅小伙儿。
两兄弟一个稳重大气,一个灵活机变,平时关系好,下棋也配合默契,开始一盘输了,第二盘却隐隐有要赢的苗头……
德光帝不得不认真思考每一步的棋路,免得输给儿子没面子。
李海低眉顺眼进来,小声道:“君家,贤妃娘娘亲自炖了桂花莲子羹,在外求见。”
德光帝本来不耐烦的,但听见桂花两个字,忽然想起自家九弟最爱吃桂花小汤圆,忍不住笑意满满,心情舒畅,想尝尝九弟喜欢的类似味道。
“让她进来!”
“是!”李海应下,垂头出去。
沐裕跳脱些,高兴道:“父皇,您都很久没召母妃一块儿用膳了。”天下的孩子都希望爸爸妈妈在一块儿,和和美美一家人。
德光帝心有触动,又想起谢贤妃这些年的好处来,待谢贤妃进来,德光帝和颜悦色,吃了桂花莲子羹,不仅赞她心灵手巧,还温言问了她几句日常生活。
这种普通的关心,搁以前谢贤妃必要嫌弃,必要傲娇,必要提出种种要求。可自从她和德光帝有了嫌隙被冷落几个月,情况就不同了。这几个月又新进了许多漂亮貌美背景雄厚的“妹妹们”,再因为梅家海战有功,昨天四月初一帝后同寝的日子,德光帝还特地去了一次仁明殿看梅皇后,虽没留宿,可这代表的讯号都大大不妙啊。
谢贤妃再大的架子也得自己下来了,再说她总算明白:自己的架子完全是皇帝给她搭的,再装模作样高高端着……哪天皇帝不耐烦,直接抽了架子,她就得摔死!
谢贤妃心中煎熬,现在得德光帝几句关怀,眼泪就下来了:“君家,臣妾还以为您再也不想理会我了……”
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婉转有多婉转,谢贤妃特地还扮了嫩,让德光帝觉得她重新变回了刚成婚的温婉小女人,立即激起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不过碍于有儿子在,德光帝没有把谢贤妃抱怀里哄,只是目光柔和道:“怎么会?你我少年夫妻……”多的就没在儿子面前说。
谢贤妃喜得本就漂亮的脸上绽放光彩,让德光帝看得痴了。
“父皇,该您下了!”沐裕摇一摇德光帝的手臂,摇走了旖旎气氛。
德光帝敛容正色,清清嗓子,不再看谢贤妃,捻起一枚棋子在刚才想好的地方落下……然后,沐祺一声惊呼,他才发现落偏了……
沐祺再老成持重也还不到十岁,努力绷着脸不敢笑出来。沐裕赶紧取了一颗子塞沐祺手上:“父皇,不能悔棋的啊!”捅捅哥哥,要他乘胜追击……
谢贤妃可不光一张脸蛋能看,谢家重视女子教养,她也是琴棋书画精通的,自然看出皇帝这局不妙,便自以为隐晦地给沐祺使眼色。
——怎么能赢你父皇呢?
沐祺那枚棋子刚要落下,就生硬转了一个弧度,“啪”一声落在了别的地方。
“什么啊?哥你下的棋比父皇还臭。”沐裕大喊,根本没发现什么暗流涌动。
德光帝又不蠢,再说沐祺年纪小棋艺一般,让棋更是让得刻意……看自家老婆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好意,自以为维护了君威……老婆联手儿子哄骗他……
德光帝的心情微妙可想而知。
尽管他也是做过皇子的,也曾诚惶诚恐和天授帝下过棋,也自以为聪明实则幼稚的让过棋,可是临到自己头上……还真是,万般滋味在心头,却什么都说不清楚。
反正德光帝好心情是败坏了,脸拉了下来,把沐祺吓得一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连带沐裕也不敢叫了,缩了脖子小心翼翼看着德光帝。
若不是不忍心伤害两个儿子,德光帝简直要把谢贤妃拖出去打一顿,如今只得装出和颜悦色,对两个儿子说:“没事,父皇有点累,明天咱们父子再重新下一局。”
“好!”两个皇子不敢再留着,告辞下去了。
谢贤妃面色苍白,捂着心口,德光帝瞪她几眼,一甩袖子走了……
这一走,还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能见面。谢贤妃是真的一颗心挂在了德光帝身上的,也顾不得什么仪态,赶紧追了出去:“君家……君家……三郎……”
德光帝听得他和贤妃的闺房爱称,顿了顿身形,却还是快步往外走……
谢贤妃哭着追了上去,没走几步被石子绊了一跤,摔在了地上,却不顾自身疼痛,伸出手试图抓他背影,哀泣:“三郎……你不要婉儿了吗?三郎……呜呜……”
那哭声并不如平日里千回百转的嘤嘤娇啼,但确实弥漫着浓浓的悲伤与绝望……德光帝在这一声哭泣里听出了真心。
高处不胜寒,身为帝王,他越来越少拥有这样的真心了。德光帝不由想起这十年来点滴的恩爱,在一声一声的悲鸣里,掉头走了回去。
“多大的人了,走路还能摔着。”不耐烦的语气,德光帝却弯下腰,将跌得一身尘土,哭得狼狈的谢婉抱了起来。
谢婉抱着德光帝的脖子,惊喜的目光冲破重重泪雾,点亮了她一塌糊涂的容颜,她痴痴看着德光帝……目中满是她初为他的女人时娇羞又眷恋的爱慕。
他是她的天!
德光帝被那依恋的目光看着,笑道:“哭得都不能见人了。”
谢婉这才想起自己的狼狈,嘤咛一声把小脸埋进了德光帝的颈脖间,嘴角的笑意无限扩展……
后面就是老梗,温柔上药,骂两句自己的小女人蠢笨,小女人娇羞……然后……吹灯拉账,被翻|红浪。
……
重温初恋的一夜过去,谢贤妃容光焕发,小意殷勤给德光帝整理衣带,伺候早膳。
吃着早膳,谢贤妃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要的,说吧!”德光帝大气道。
谢贤妃柔顺温婉道:“臣妾说了,君家不要先忙着生气……臣妾知错了的。”
“哦?什么?你说!”德光帝道。
“之前臣妾对……对九弟有一些误解……”谢贤妃生怕德光帝翻脸,飞快道,“但臣妾知错了,君家和九弟兄弟齐心,是家国大幸,臣妾一个小女子,之前实在是目光短浅,听信小人谗言……实在是……实在是……臣妾之前也是一心为了君家好的,却做了错事。”
“真为朕好,就别说那些挑拨的话了。”德光帝拧眉道。
谢贤妃立即点头,乖得不得了:“现在臣妾知道错了,是真的知道错了……”走过去跪在德光帝脚边,脸蹭着德光帝的大腿,撒娇道,“三郎,原谅婉儿一次嘛……”
酥到了骨子里,德光帝想起昨夜……有些忍不住,拉起谢婉抱着亲了几下,才喘着气道:“婉儿,你要早点明白,多好啊。”
谢贤妃也是气息不稳,娇喘道:“君家,婉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将九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