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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渔在西山大营安排回归的两个番号,这些天一直没怎么回家。知道了乐招的调查结果,并没有着急寻李承恭求证,而是匆匆赶回了楚王府。
牟渔快马回府的时候已入夜,沐慈和梅容已经腻歪上了,房内充斥高叫低吟……听得人一阵面红耳热。牟渔耳力又敏锐,刚踏上三楼楼梯的脚直接拿了下来,想一想,下楼往卫重沙住的清濯院去了。
乐招已经把李承恭的目的告诉了卫重沙。卫重沙虽然失落,但想到如今被楚王当成了弟弟照顾,真心对待,也不怎么在意李承恭这个表兄了。
这会儿清濯院点了好多蜡烛,照得透亮。卫重沙和乐招在研究卫亦棠唯一留给他的遗物——一把极普通的梧桐木琴。
两人把上面刻的字都拓印了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乐招一边敲击琴身贴着耳朵听,一边提议:“把琴拆开看看吧?”
卫重沙眼底满是不舍,却还是点头,为了沐慈,他连命都可以给,虽然是三舅留下的唯一遗物,他不舍得。可和沐慈相比,还是……可以舍下的。
相信三舅也不会怪他。
牟渔听得,道:“不用拆了,里面没东西的。”
“嗯?”乐招奇怪。
卫重沙对牟渔问好,并不说话。
牟渔道:“琴身里若藏了东西,弹起来必让人听出不同。”看着一脸疑惑的乐招,牟渔失笑,“当然,对于乐理白痴来说,就是音弹错了也是听不出来的。”
乐招恰和他爹天机一样,是个五音不全,不懂欣赏的“乐痴”。
乐招笑道:“所谓术业有专攻,乐理……不是我爱的菜。”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牟渔抬手,掸灰似的对他弹了弹,才问卫重沙,“你再多想想,你三舅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比较特别的话,特别是他最后那几天……”
那几天是卫重沙心中永远的痛苦,一想起来就呼吸困难,最后……他还是被迫回忆,却摇了摇头,只道:“三舅没说特别的,只让我撑不住的时候下去找他,他不怪我。另外……还让我给他弹奏了一曲《长风破浪》。”
“就是你在明理学院,奚大家的乐理课上弹奏的哪一曲?”牟渔印象深刻,当时卫重沙的演绎,让听者有一种深入灵魂的动容。
卫重沙道:“那只是后半阙,还有前面一半……”他疑惑,“难道这曲子有什么特别?这倒是我三舅最爱弹,还从小教我弹奏的曲子,要听一听吗?”他坐在琴前,用布巾擦干净了手,开始弹奏起来……
卫亦棠的《长风破浪》是改编过的,前一半意气风发,似有青云之志……中途犹如遭遇疾风骤雨,风吹浪打……后面是疲惫归来,重回安宁的平静……最后,则是生死看淡,一切都放下的豁达。
有点像卫亦棠的一生!少时意气风发,以“最俊美优雅的音乐天才少年”而名动京城;后来举族遭逢大难,他过着被肆意□□,毫无尊严的日子;拼尽全力,牺牲一切也没能保住妹妹外甥,心灰而死……临死的时候,却放下了一切,算是豁达从容。
沐慈对卫亦棠十分推崇,牟渔也是抱着尊重态度的,听完一曲卫亦棠改编过的《长风破浪》,叹息一声,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有一种直觉,也许这一曲子就是他留给你的坐标。”
卫重沙瞪大眼睛……
牟渔揉一揉这个可爱孩子的脑袋:“等明天你再弹给阿慈听,他足够聪明,应该能听出来。”
乐招说话虽然不紧不慢,可却是个急性子,站起来道:“干嘛等明天,现在就去找爷啊……”
牟渔清清嗓子:“要去你去,只要你不怕以后梅总给你穿小鞋,克扣你申请的经费。”
乐招秒懂,挠了挠头傻笑。而卫重沙也明白了,红了脸颊,低垂下了脑袋。
……
第二天一大早,梅容又赖床不肯起,沐慈也不叫他,洗漱后自己先吃早餐。牟渔和乐招作陪,卫重沙抱着卫亦棠留下的梧桐木琴过来了。
几人把昨天的发现说了一遍。
沐慈倒不着急听琴,先问卫重沙:“心里难过吗?”
卫重沙摇摇头,之后想起沐慈不喜欢人撒谎,就坦诚道:“难受肯定有点,不过……他来得太晚,我已经不怎么在意了呢。”看着沐慈的眼睛,充满了孺慕和敬爱。
有沐慈就够了。
沐慈拍拍他的脑袋:“李家兄弟也不是坏人,只是卫家留下的是一笔巨额财富,不怪他们动心耍手段。”
卫重沙笑而不语,然后净手焚香,开始再弹奏一遍卫亦棠改编过的《长风破浪》。
沐慈闭目听着,手指头在桌上有节奏的一点一点……等卫重沙一曲弹毕,屋内几人沉浸在音乐中久久无言。连乐招也听得迷住了。
“啪啪啪……”响起鼓掌声。
大家看向声源,是梅容倚在小厅门口,刚睡醒,神色慵懒,声音有些沉哑:“弹得比以前更好了。”
卫重沙含笑道谢,对他已经生不出嫉妒之心了。
沐慈对梅容温柔微笑:“赶紧去洗洗脸来用早膳。”
梅容还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懒懒靠在门框上对沐慈飞了个电眼:“王,走不动,腰酸腿软没人扶……怎么办?”
牟渔和乐招等人对这种高调秀恩爱虐狗的行为表示不满,纷纷翻白眼,不过只敢在心里吐槽这个一手握住王府经济大权的人。沐慈从不为小事计较,赶紧起身过去一手搂住梅容的腰:“亲爱的,我扶着你。”把梅容真的扶进了净室。
梅容一进净室就一改身娇腿软的样子,化身为狼把沐慈一个“壁咚”按在墙上索吻。
沐慈一边躲一边含糊抗议:“没刷……”
这抗议引得梅容变本加厉,伸出舌头撬开沐慈的牙关,汲索他唇齿间清香的津液……
咦,味道很清新啊,梅容刷过了牙的!
原来哄他过来是早有预谋,不过沐慈不再抗议,顺从搂着梅容的脖子和他缠绵拥吻……
……
一大早缠绵很容易擦枪走火,沐慈把梅容的火气熄灭下去,才依在他怀里问:“找我过来有什么要说?”
梅容问:“坐标,你听出来了?”
“恩,音乐和数学是想通之处的,都是至美至真的艺术,解析了其中重复的一组旋律的数据之后可以得到坐标,等过几天李承恭把手里的藏宝图送来,再结合你画的海图,我应该能推测出具体的位置。”
“李承恭会那么乖,主动送上门?”梅容疑惑。
沐慈含笑:“他不送也得送!”
“然后呢?”梅容相信自家男人的手段,问道,“真打算去寻宝?其实我们并不需要那些。”
“我知道,这时候出海,又是为了这么一大笔横财,容易惹得人眼红,不是明智的选择。而我们有能力自己创造财富,并不需要。”沐慈接话。
梅容也是这个意思,道:“这事一个处理不好,怕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我心里有数。”沐慈道,然后叹息一声,“就是可惜了卫亦棠,一个能把数据藏在乐曲中,依旧感人肺腑的人,是个天才。如果不是……他会成为千百年间都无人能超越的,震惊后人的音乐巨匠。”
梅容抱着沐慈,轻抚他的脊背:“以后,有你在,我相信大幸不会再有埋没人才这种让人惋惜的事发生了。”
“嗯,一起努力吧!”沐慈道。
……
过了几日,有一个小道消息悄悄在暗中流传,说是三十多年前覆灭的卫家,留下一笔巨大财富在海外,而李家有藏宝图。
李承恭:……
谁在搞我?
李承恭再蠢,也知道自己的目的暴露了,立即紧急和西北的父亲取得联系。其实镇北公也不太好过,最近被枢密院机要司的人搞得不得安宁,被查出了许多吃空饷,谎报军功甚至蓄养私兵的事。
不管这里头水分多大,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事若呈报给德光帝,引得皇帝震怒倒是小事,最怕就是失去圣心,镇北公府怎么解释都么用的,都要玩完!
说实话,有楚王支持的御前军,侍卫军,再加上常山王掌控的接近十万的边军,夹着十来万的镇北军揍,还是很轻松的。
谋反的成功率真心不高,若镇北公府倒了,也多的是人要上前踩一脚。
而且此次西北远征,镇北军出力不多,意思意思派出的一支番号还常有不遵军令,擅自行事的状况发生,被弹劾不止一次。想接着军功求皇帝开恩,都开不了口啊。
李启信再不明白这是惹怒楚王的后果,他就白活快五十年了。为此,李启信指示李承恭,把藏宝图献给楚王,以平息他的怒火。
李启信心里也有本帐,他不会吃亏,依楚王的大方,不会一点好处都不给镇北公府的。再说,有没有这个宝藏还很难说,就算真有,没有卫亦棠的坐标,藏宝图就是一张废纸,根本没有价值。
而且,藏宝图的事反正暴露了,李启信就让李承恭大张旗鼓献宝图,至于楚王是不是扛得下旁人的觊觎……
呵呵……
沐慈也不和李承恭客气,拿了绘制在羊皮上的藏宝图,就当着李承恭的面,让梅容找来了他绘制的海图,然后用红笔标注了一组坐标,圈定了一个大致范围后,就把坐标画在了李承恭给的藏宝图上,把宝图还了回去。
沐慈道:“这坐标是卫亦棠临终遗言,重沙一直不明白作用是以不懂,如今才算恍然。不过,李将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和重沙觉得现在生活还算不错,都不想要什么宝藏。你知道,我有个楚地,还有遍布天下无数产业,日进斗金的盐场,还有个皇家银号,实在不缺这么点东西。而重沙……他现在无依无傍,有了钱财也守不住,我帮他守就会被不明状况的人斥为觊觎他人财产,实在不是什么好名声啊。况且,藏宝图是卫氏的,你们是卫氏亲子,可以合理继承母亲的遗产,我却没什么身份理由得到它,于情于理于法,都不合适。”
李承恭:……
沐慈送李承恭出府,还十分热情道:“我未来的王君梅星海,有一些擅长海事的朋友,你们李家想要船要人去寻宝,只管开口,我们收个友情价。”
李承恭:……
镇北公府,正在用餐的李启信得到长子李承恭的急信,手中的筷子都拿不稳了……
楚王,你够狠!
李启信只剩下一个选择……把标明了坐标的藏宝图,把这个已经算是到嘴的煮熟鸭子,亲自呈贡给德光帝。
否则……
镇北公府就等着灭门之祸吧!
……
沐慈完美反击了李启信之后,若无必要他一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