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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进入日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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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三不放心,亲自带着两个人,领着上千水军乘船过来的时候,就听闻楚王被围攻,陷入了苦战。李三这个吓得啊,肝胆都要从心口跳出来——这要是楚王有个三长两短……啊呸!就是楚王掉了一根汗毛,他家梅老大不得扒了他的皮么?

    扒他皮还不是最恐怖的,他怕自家刚升主帅的老大,一挥手就在日照州搞大幸扒皮仪式,就像原先某个小岛上食人族吃了几个伙伴,就被自家老大搞一场“盛宴”全体被吃光光一样,弄得日照到处是尸山血海,人间地狱。

    李三紧赶慢赶和上千水军进岛内准备打陆战,谁知等他们找到人,只见到穿着大幸军服的兵丁还站着,正沉默肃然的打扫战场,给还活着的补一刀,再把破碎黑红的尸块直接扔进一看就是被炮轰出来的一个个焦黑的大洞里,就地掩埋。

    李三扫一眼,在防卫最严密处见到一处行军帐篷,连滚带爬过去,被认识他的锦衣卫稍作盘查就放行。一入帐,只见越发俊美的楚王大人,因为日照州比天京城热,已经脱了外头的厚重锦裘,正穿着一件米色羊毛衣,一脸淡定,把文件铺在简易桌上查看,不时和唐郁洲商量事情,仿佛外面的残酷战场不存在。

    相比之下,唐郁洲就正常多了,额头都被冷汗打湿,作为一个养尊处优没真正面对过战场的权贵,唐郁洲明显眼睛里还残留紧张。

    李三欢呼一声,几乎要扑到楚王脚下:“殿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你带人去日照港接管我泊着的上百条战船,不用担心这边,没有危险。”沐慈抬头对李三下了命令,就继续看文件。

    李三:“……”为什么都说楚王威武呢,光冲这份淡定和魄力,就秒杀很多人了。

    李三还是硬着头皮问:“殿下,我一会儿还得回去的,回去之后我怎么对主帅说啊?”老大一定会问的啊。

    “哦,小股日照残余,构不成威胁。星海清楚的,不用担心。”沐慈道,让李三离开了。

    ……

    事实上,这次设置陷阱并不如沐慈说得那样轻描淡写,围攻的人是原日照国一些贵族的残余势力,但有几个疑点。

    天枢将被怀疑的孙青岚,孙嘉吉两人被很“客气”请到了沐慈呆的临时营帐内。

    一进营帐,孙青岚愤愤不平:“楚王,就算你权倾天下,也不能无缘无故诬陷将领。”

    和这种级别的人谈,还劳不动沐慈,乐招立即出列,笑眯眯道:“哪里哪里,都是误会误会,两位将军请坐。”又是看坐又是让人上茶,十分周到,弄得孙青岚有脾气都发不出,孙嘉吉年纪轻轻倒是更沉得住气,并不说话。

    孙青岚冷哼一声,到底忍着不敢当着楚王的面摔茶碗,不满道:“今次日照残余设陷阱围攻,我们也一同抗敌,并未消极怠工,也有损伤。楚王如今找我们过来,是什么意思?”

    乐招好脾气,语气不紧不慢道:“是这样的,我们发现几个疑点,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请两位将军过来……不是怀疑的意思,只是您二位在日照州时日长点,也与敌正面对战,有些问题也只有你们能解解惑。”

    孙青岚被乐招这种不高不低,不快不慢的语气讲得心气平了点,脸色还是不好,却道:“有事就问吧。”

    乐招不客气问了:“我们打扫战场,在日照残余手中发现了一些大幸制式武器,经过编号对比,正是您二位领着的两支番号所持有,共计弓与弩一百二十六张,剑戢六十七柄,甚至有投掷火弹两枚,对我方造成一定杀伤。想请两位将军解释一二,他们这些武器是怎么得到的?”

    孙青岚涨红了脸:“两军交战,总相互有些折损,身死兵丁的武器被敌方得去,也是常有的事。”

    这倒是能解释,也是免于被追责的好理由。不过乐招还是追问道:“未免武器落于敌手,我们一直有严格的保管制度,训练手册,你们有没有照章执行?”

    关于这个,孙青岚是嗤之以鼻的,他不需要别人对他的训练指手画脚。松散惯了的两个番号也没有进行过相关训练,所以丢失武器现象才比较严重。若单是这样,孙家两人倒没有嫌疑,乐招刚想放过,沐慈却抬头,没有看向孙青岚,而是盯着孙嘉吉。

    乐招立即会意,问孙嘉吉:“孙小将军有什么想说的吗?”

    孙嘉吉看着沐慈那似乎能看透一切的凝黑深邃的双眼,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势,忍不住漂移了一下视线,但很快他硬顶着压力调整回来,强撑着直视沐慈的眼睛。

    沧羽进来了,并没有压低声音,汇报了一个情况:“殿下,我们收敛了尸体,发现被杀者多为忠毅军的老残军士,随行军医救回了几个,其中有一个被临时任命为校尉的,居然从前只是个火头军。而且打扫战场时,我们还发现,这些老残军士被派遣成为了先锋,都配的是精良武器,情况实在反常。”

    乐招冷笑一声,摇头啧啧,看着忠毅军大将军孙青岚:“说说吧,你这是什么战术安排?”

    孙青岚拧眉不语。

    沐慈这时候才开口:“这事不问他,问孙嘉吉。”

    乐招对自家爷看人的本事深信不疑,吩咐:“把孙小将军请下去,好好问问吧。”就有擅长搜集情报,询问证供的夜行卫上前,带走了孙嘉吉。

    孙青岚冲上去拦人:“你们干什么?楚王你就算能只手遮天,也不能这样挟私怨残害忠良啊。”

    沐慈语气微凉道:“他做的事,让你这个叔叔背锅,你倒是个好叔叔,我不如做个好人成全你,一起带下去。”挥挥手,让人把孙家两个人都带了下去,至于怎么问,沐慈相信夜行卫是专业的,自有章程。

    反正孙家已经得罪了,不怕再得罪多一点。最主要是忠毅、忠节军两个番号,沐慈把他们弄出来,就是不打算带回去的,内陆边境再补两个番号就成了。

    沐慈对孙家这种没多大技术含量的阴谋不甚感兴趣,估计孙家人以为朝廷会派唐郁洲这样的文官来,带点护军,说不得孙家两人的阴谋还能成功。

    孙家人的想法也容易理解——给日照残余点武器,让他们厉害点,最好能杀死朝廷官员,一可以彰显孙家军剿灭凶悍残余的功劳,再一个就是可能打消朝廷收日照为新州的决定。若再煽动点唯恐天下不乱的读书人做点文章,还能攻击梅容谎报军功,把并没有完全收伏的土地进献上去,是欺君大罪。还是开疆拓土之功的欺君。

    强大如楚王,都不见得能保梅容。若力保,也要受不小的牵连。

    可惜来的人,恰是沐慈本人。

    孙家人想对付沐慈……在绝对实力面前,再多阴谋都是纸老虎。

    沐慈控制了孙家人,就吩咐拔营推进,进入日照州中心王城,去勘测地形画地图的夜行卫的情报汇集在一起制作详细地图,再和唐郁洲讨论怎么划分三十六个自治区域。最好是利用先天地形划分,将来就不容易引起各区域之间的争斗。

    虽然日照州需要三十六区域相互牵制,但不是让他们天天为了一条河的归属,一片林子的划分而争吵殴斗,只是依靠种族风俗的天然隔阂,让他们无法拧成一股绳而已。

    这世上不止沐慈一个聪明人。

    把天下人当傻子,耍太过下作损人的手段,就像拓跋应阔那样,是无法达成共赢,交不到朋友的,最终只会面临失败。为了国家的百年大计,沐慈才要专程出这趟差,亲自经手把日照州的事办好。

    好心办坏事,结果还不是坏的?所有的好也失去了意义。

    好在日照州天气温暖,只当做避寒了,不然德光帝哪里肯让沐慈在大冬天的出远门?

    沐慈很快进入还算完整的王城,但城内还充斥着血腥味和尸体腐烂气味,他赶紧吩咐队伍退出王城,在城外驻扎,然后吩咐乐镜:“王城死的人太多,尸体没处理好。这地方有点热,你们组织人做好防疫工作,处理尸体,灭虫灭鼠,清洁水源。所有饮用水必须煮开才能喝,食物彻底煮熟才能吃,这是军令,违令者军法处置。”

    即使沐慈推行饮用开水,但还是很多人习惯改不了,随便喝野外的水,大大咧咧的兵丁更是过得糙,还自以为身体倍棒,怎么都不生病。

    乐镜应下。

    沐慈又道:“你们自己注意防护,若发现疫情做好隔离。我们带来多少药材?不过不够就赶紧让人从楚地调一些适合的药过来。”

    乐镜含笑应下,吩咐随行军医去办了。

    锦衣卫行动迅速,找到了王城西边十里外,水源上游出发现一座看起来像某贵族的私庄的地方,就选择这里驻扎,锦衣卫很快收拾好,让沐慈入住。更多的锦衣卫则迅速熟悉周围地形,布置防卫。作为原先当做牟渔接班人培养的沧羽,在统管和调度方面十分擅长,很快就分派完,步上正轨。

    乐恕抱着宗卷进入布置一新的临时书房,正好看到沧羽冷着脸,有条不紊吩咐锦衣卫的工作,愣是一眼都没往乐恕这里扫。乐恕驻足片刻,知道沧羽不可能没发现他,却根本不看他,不由叹了口气。

    原先,沧羽还能和自己说会儿话,教他游泳,教他练武。可是在沐慈放他自由,给他脱了奴籍,恢复良籍,可以参加科举之后,沧羽对自己敬而……不,是避之不及。

    乐恕看着沧羽故意露给他看的半边鬼脸,又是叹了口气。

    在暴太子宫变那天,沧羽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根本不会被烧伤脸面,伤到一只眼睛,毁了大好前程。而且还是在乐恕身份被暴太子发现,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之后,沧羽的舍命保护就更显得珍贵。还有后来两人在外漂流,相互扶持从不怀好意者身边逃离的经历,乐恕一直都无法忘记。

    卫终也抱着一筐子书进来,看见乐恕奇怪道:“乐长吏怎么不进去?”

    乐恕才回神,收回目光,抱着宗卷进去了。

    沧羽才看过来,只见到乐恕清瘦俊拔的背影,不知是不是错觉,居然看到了一丝萧索。

    卫终客气对沧羽点点头,才进去书房,见着沐慈就诉苦:“殿下,我们是刮地三尺,搜到一些不值钱的金银,却只找到了这么一筐子书,不知道是被搜刮走了还是这家主人就这么点库存。”当然他更倾向于后者。

    沐慈正翻书呢,梅容穿着一身半干的衣服忽然冲了进来,抓着沐慈的手打量,上气不接下气:“有事没……有……你……多危险……知不知……道?”

    沐慈知道他会过来,只没料到这么快,这么急,他摸摸爱人湿漉漉的头发,递一壶茶过去:“快喝点水,别急,我一点事都没有。”

    梅容推开水,若不是考虑自己一身又脏又湿的衣服,肯定要把沐慈抱个满怀的。

    锦衣卫送来一套干衣,所有人一起退了出去。沐慈帮着梅容换干衣,发现衣服里有一些泥沙污迹,拧眉问:“你这不是汗湿,怎么弄湿的衣服?”

    “跑太急,不小心掉水里了。”梅容道。

    沐慈当即变了脸色,声音都有点颤抖:“告诉我掉哪里的水里了?这里死太多人,虽是冬季,可日照州四季温暖,很可能有疫情发生。伤寒痢疾瘟疫……什么病都有可能……你掉水里喝进了水没有?喝了多少?”沐慈又对外头大叫,“乐镜!进来……带所有的特效药进来……”

    梅容三两下将湿衣脱掉,光着膀子把沐慈抱在怀里,笑着安慰:“别急,我没事的。”

    “怎么没事?你知不知道死亡率有多高?而且你还有一半欧亚体质,比亚洲人更缺少瘟疫的抵抗力。”沐慈连上辈子的一些词都蹦出来了,从来都理智冷静的人都变得慌乱了。

    面对深爱的人可能因为自己而生病甚至死亡,而且这完全是无妄之灾,是可以避免的。

    沐慈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