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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终究是连心的,虽然三个儿子两个儿媳妇都没跟二老说过纪文进了看守所的事儿,但二老还是知道了。
老太太知道后心脏病好悬没犯了,老爷子眼疾手快地把速效救心丸递过来,让她吃了,才算是平静了些。
这老人啊,尤其一到更年期,就特爱哭,任谁劝啊,都仨字儿,没逼用。
老太太当下就哭得不行,这楼上哭,楼下都听见了。
老爷子受不了了,跑到书房去,拿两块棉花把耳朵给堵上了。
这老太太哪能干啊,追着老爷子哭,硬把他耳朵里塞得那俩玩意儿给拽了出来,捶胸顿足地哭得要到岔气了,“我这辈子是造的什么孽啊我,俩儿子离婚了,一个儿子不结婚,老头子还嫌我烦,大儿子又进了看守所,活了老大的岁数,连个孙子孙女的影都没看着,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操心操到这份上,哪个老太太比我还惨啊!”
“你可得了,谁让你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怎么到老了还不懂了!”
“我怎么不操心,我是他们亲妈!你是不是他们亲爹啊,大儿子进看守所了你都不心疼?”
老爷子听得直头疼,叼着老汗烟,搬着板凳上阳台上坐着去,皱着眉头熏着。外面日头大,穿着大背心子,流了不少汗,而那愁的模样,就好像家里老婆子跟人跑了似的。
良久,屋里的老太太从大喊大闹变成了无声地低泣,老爷子方才回屋里,跟老太太说:“不放心的话,就去儿子那一趟吧。”
老太太心头一疼,又哭了起来,“儿子到现在都不给我打个电话!”
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对这老太太啊,真是没辙没辙的。
老爷子电话来的时候,伊玲在给纪文按摩太阳穴。
分房睡依旧是必要的,但伊玲当真看不过纪文吃吃饭,就放下筷子,按一会儿额头;或者是听见浴室里连续的哗啦啦声音一会儿,突然就停了,再过很久后水声才又响起来;再或者是俩人一起去超市,走着走着,伊玲就发现身边的人没了,再一回头,就看见纪文撑着树在后面休息。
伊玲不知道在看守所里发生了什么,问过纪文一次,纪文当时在煮饭,她倚在厨房门口轻声问她。
纪文听见她的问话后,放下手中勺子,拿起毛巾仔仔细细地擦着手,良久,方才抬起头,缓缓问她:“小玲,这件事情,我们可以不要再提了吗?”
伊玲当时眼睛就红了,走过去搂住他的腰,哽咽着,“好,我不问了。”
之后伊玲对纪文就更好了,时不时地让纪文躺在她腿上,给他按摩。
古正霖商场的那个店,已经渐入佳境,伊玲去的次数便有意无意地减少了,而纪文,公司也很少去,但当伊玲出去买菜的时候,就会立刻打电话给助理安排事宜。
家里自始至终不请阿姨,就这两人,即使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相对无言的,但这感觉,说实话,不赖,反倒是比要离婚还没离婚时要坦然舒心的多。
伊玲对此也是有点享受的。
“儿子,出来多久了?现在在哪呢?”老爷子声音略带沙哑,其实也是担心的,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一个多星期了,我在小玲这呢,爸您放心。”
伊玲听见似乎是公公打来的电话,立即要把手抽回去,想要回避,却被纪文轻轻拽住,重新放在额头上。
“在小玲那呢?你俩和好了?”
纪文笑了起来,“没有,小玲怕我一个人不放心,让我暂时住这的。”
这话听着,令伊玲一阵阵心虚。
“唉,你们啊,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儿子,你妈担心你,天天哭呢,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要不就回家来看看她吧?”
纪文沉默了一会儿,孝顺道:“我和小玲一起回去看看你们。”
“好好好,爸一会儿去给你们买菜去,几点回来啊?五点能到家吗?”
“行。”
伊玲耳听着纪文跟公公说要回去,一下子就慌了。
“一会儿回去?妈哭了?”伊玲追着纪文问。
“想看看我们两个,看不着的话不放心。”纪文浑不在意的说,“你担心什么?”
“还能担心什么?离婚的事啊。”伊玲突然想起个事儿,“对了,那天在妈家,你把我支走了,我回来后妈没有对我发难,你和妈说了什么?”
纪文当时说的是他有病,生不了,不想耽误了她,但这话怎么可能跟伊玲说,一笑而过后,无论伊玲怎么缠着他问他,他都没说,被缠得实在没辙了,一把搂住伊玲,把她给亲了。
松开她后,还一本正经地问:“还问吗?再问的话我就当做你是想被我亲了。”
把伊玲弄得目瞪口呆的,最后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只好住嘴,跑了,再也不问了。
纪文看着伊玲张惶而逃的样子,真是高兴得不行。
又打电话跟纪寒提前说了句他要和伊玲回家,问有没有要跟爸妈带的话。
纪寒那边沉静了很久,淡道:“你想转移爸妈的注意力,就说吧。”
“好。”纪文微微颔首,“找人给罗佳看过是男孩女孩了吗?”
“还没有,医生说胎不稳,男孩女孩次要,照顾她为先。”
“嗯,你好好照顾她吧。”
罗佳听见了纪寒的通话,用脚尖戳着他的胸,“喂,跟谁打电话说什么呢?”
纪寒不言语地抓住罗佳的脚,放在手心里暖着。
“大夏天的,纪老二,你能不能不要总握着?”
“对身体好,你脚总是冰凉。”纪寒给罗佳捂了一会儿,才再接她之前的问话,“爸妈知道大哥进看守所的事了,很担心,也有可能对大嫂发难,大哥的意思是先告诉爸妈你怀孕的事……行吗?”
罗佳无所谓地点头,“行啊,怎么不行,说吧,反正他们是爷爷奶奶,我拖着一直没说,就是怕以后出了意外,二位老人空欢喜一场。”
“呸呸呸!”纪寒一脸紧张地把手放在罗佳的嘴边,“快呸三下,怎么什么话都瞎说,快点儿。”
罗佳暗自好笑,纪寒紧张的时候,总是尤为的可爱,顺从地对着他的手掌呸了三下,“好了吗?”
纪寒满意点头,“好了。”突然想起孕妇奶粉该喝了,出去给罗佳冲,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嘱咐她说:“还有别说谁丑,这也都会反过来到我们孩子身上的。”
罗佳哭笑不得,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纪大婶儿!”
不过老太太还是没等到纪文和伊玲回去,接到纪文电话后,立即就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自己打车过来了,真是一刻都不能多等。
纪老太太来得时候,当真是兴师问罪的状态,刚进了这家门,就哭喊了一声,“老大啊,老大呢!还有小玲!”
纪文和伊玲匆匆从房间跑出来,就看见老太太满头是汗满脸是泪,伊玲之前的心虚,登时就又跑了出来,赶紧把老太太搀了进来。
纪文倒是淡定得很,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本书,悠然得样子就像是常年休假在家却仍然有工资领般。
伊玲把老太太扶坐下去后,纪文拍拍她的肩膀,“去给妈倒点水。”
老太太最懂纪文把人支开的这一招了,当下就不高兴了,“我不喝水,不用倒!”
伊玲只好退了回来,垂着头站在沙发旁边,听老太太问话。
纪文和老太太都坐在沙发里,只有伊玲是站着的,纪文笑着拽了拽她的袖子,把她拖了过来,坐到他身边,耳语道:“放心,妈不会为难你。”
这老太太吧,之前也是个挺慈祥的人,可大概是受了三个儿子的刺激,暴躁的脾气经常会上来,谁都整不了。
“我说,儿子,你来跟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我昨天听见邻居说路过看守所时看见你们了,究竟发生什么了,一句别瞒着我。”这会儿老太太也不哭了,一脸严肃正经。
纪文就笑着把无关紧要地捡着说了。
无非是被人陷害,进去了几天,但在里面的这几天,没受到任何的苦。
但老太太毕竟是老人啊,终究吃的米饭和咸盐多之又多,听出了点端倪出来。
“所以,你还是替伊玲进去的吧?你们离婚的时候,房子不是归伊玲了?”
伊玲立刻一个慌张,婆婆要发难了!
纪文此时悠悠地把纪寒罗佳的事说了出来,“谁的房子不一样?纪寒和罗佳还离婚了,罗佳不还是住纪寒那养胎?”
“胎?”老太太瞬间拔起一个高调,“罗佳怀孕了?”
纪文点头,“妈不知道吗?是怀孕了,三个月了吧。”
老太太脸上顿时一喜,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发难伊玲。
不过老太太这发难啊,和刁钻婆婆倒是不一样。
老太太一把拉过伊玲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啊,“小玲,妈一直知道你和纪文感情深,这样,你看在妈的面子上,就跟纪文复婚了行吗?你看他为你做了多少啊,他都为了你去看守所了!小玲,做人可不能没有良心啊!如果你真嫌弃纪文有病的话,那,那你们领养一个孩子不行吗?”
伊玲当时就一愣,白着脸不可置信地问纪文,“你得什么病了!”再一联想之前纪文的身体差,顿时就更确信纪文生病了,眼泪流得那也叫一个快,“纪文,你别瞒着我,你告诉我,你得什么病了?”
老太太眼一眨,纳闷地问:“这事儿,你不知道?”
纪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妈,真没想到就他儿子有病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于是也就跟伊玲摊牌了,“你不是问我那天都和妈说什么了么?嗯,我说我有病,生不了。”
这一句话,纪文说得相当平静,可这样一个男的,居然跟他妈用这样的理由去将离婚的所有事儿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伊玲她是铁打的心么?
当然不是!
这可真是,好家伙,歪打正着,伊玲当下就感动屁了都。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不好意思说什么了,温韭在自扇巴掌当中……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