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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章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跟薛梅格度假。把这老小子羡慕的要死,尽管我们没有去什么名山大川还是什么海滨沙滩,只是随着贺天蓉回了一趟老家。这是薛梅格提议的,因为回的是她的老家。那是一个古镇,叫梅镇。这个梅镇并不是因为这里的人家都是姓梅,跟张家庄、王家堡子那个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而是,这个梅镇里有一个城堡式的古建筑,叫梅城的,如果从天空俯瞰,就是一个篆体的“梅”字,梅花的梅,薛梅格的梅。
这个城堡从外面看,和普通晋商时代的大宅门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看似方方正正,但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真可以说是庭院深深、曲径通幽,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民居建筑,更可以称作是一个艺术化的园林设计。
我弱弱地问了薛梅格一句,这个是什么建筑啊,难道是你家吗?
对呀,是我家的老宅。漂亮吧。
不光是漂亮,简直是太神奇了,不过,这么一个超现实的古建奇观,为什么没有成为旅游景点呢?而且,很少有人知道?
我们这个地方偏僻,属于穷乡僻壤,海拔高,天气冷,即使是在夏天也还得盖着被子睡觉,我们祖上一直都仰慕梅花品格,在加上我祖上是在外面做生意的,挣了钱以后,总认为落叶应该归根,就在老家建了这个梅字院,外人是很少知道的。
我感叹道:原来你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啊,想必这里面一定是有故事的,而且一定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随着薛梅格一直往里面走,就像走迷宫一样,如果不是有人领着,生人真的是很难走得出去。
我说,这个院子可真大,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不会一直这么走下去吧。
傻瓜,我们怎么会一直走下去呢,这个院子分两部分,一部分是“木”字院,另一部分是“每”字院,如果从天空俯瞰,这个篆体的梅字是被一个方框框起来的,也就是说,整个院落外围修了一个方形的城墙,墙头都建有瞭望口,如果生人走进来是会迷路的,但是那些篆体的笔画之间的小道、暗门我是门儿清,跟着我就对了,好了,不说了,我们快走吧,奶奶在正屋等着咱们呢。
我突然想到,哎,那姥姥住的地方是不是就是每字的方框里呀?
呵呵,你真聪明,那四个方框就是四个小院了,早年间,那都是属于内宅的,一般的长工、女佣是不准进入的。
哦?下人不准入内吗?那一定是藏着许多秘密喽?
你怎么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呢?快点儿走吧。
不多一会儿,薛梅格领着我走进一个精致的小院,院落中央有一个用太湖石围起来的小池子,池子里面矗立着一座假山,上面有一些虬曲的梅枝,大概是还不到开花的季节,这些梅枝看上去有些丑陋,光秃秃的,没什么看头,绕过假山就是这个院儿的正屋了,东西个一间厢房,南面是一堵墙,用精致的砖雕拼接成一幅巨幅的梅花图,上面题有陆游《卜算子咏梅》中的:“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一句,看得出主人对梅花品格的极大崇信。
走进正屋,薛梅格把背包往地上随便一扔,就喊了句:奶奶!
这时里面迎出一个气质儒雅、举止知性的老太太,微笑着说,梅儿回来了?还带了朋友。
我很拘谨地笑笑,也叫了声奶奶,老太太很客气但不亲热。
把我们让进客厅后,就有保姆来上茶,我尽管对这树叶子泡的水很不感冒,但这的确显示了这是个大户人家。原来薛梅格还是个大家闺秀呢。
薛老太太和她的孙女亲热了很久之后,就礼貌地说:小伙子,快吃茶吧,不要拘谨。
我连说好的好的,小心翼翼地端起茶碗,发现清新淡雅的白瓷茶碗上也画着虬曲盘龙的梅花,题着咏梅的诗。掀开盖子,一股奇香扑鼻而来,才发现琥珀色的汤水上飘着几多已经舒展开来的梅花。喝着这样的茶,我整个人都觉得雅了起来,装模作样地吹着浮在上面的花瓣,却发出了扑扑的声音,等我发现薛梅格祖孙俩都在盯着看我的时候,我脸红着放下了茶碗,心里想着,我一个行伍出身的人是无论如何也雅不起来的。
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我自觉不自觉地端正了坐姿,腰杆儿笔直,双手五指并拢放在了膝盖上。
薛梅格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当兵的,这里又不是军营,干嘛那么紧张呢?
薛奶奶说,哦?这个小伙子是军人吗?
曾经是,奶奶。
在哪个军区,具体什么工作?
是在武警a总队特警队,当兵的,爬冰卧雪,也不是个什么好营生。
是战斗部队啊,我以为是文职呢,那么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我心里最烦这种刨根问底的盘问,就提高了声音:是个煤矿工人,挖煤的。
那薛奶奶的微笑就僵在了脸上,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工作还是因为我说话的语气。等她的笑容慢慢化开后,她点点头说,嗯,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薛梅格抢着说,他叫池翔!
老太太站起来,上下打量着我看了半天,说: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是个好名字啊。我身体不太好,你们随便玩吧,我得去休息了。
我说,您请便。薛梅格就陪着老太太去里屋睡觉去了。
客厅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实在闷的慌,站起来走来走去的,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觉得非常好奇,这里每一件家具都堪称上品,都是值得收藏的东西。这时,保姆提着茶壶进来,轻声轻气地问,先生需要续茶吗?
我点过头后,问她,这么大的宅子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住吗?
那女佣竟然很诗意地说:还有这满园的梅。
我惊得连连咋舌,到底是书香人家啊,连女佣都这么有文化,不像我就会砸东西。
这时,想起刚才因为忙着应付薛老太太,还没有给章章打电话呢。我取出我那个连按键都缺了好几个键的破手机,熟练地拨号过去。那边传来老章粗暴的质问:“哎,乐不思蜀了吧!我刚才话都没说完你就挂了,告诉你一件正事儿,八郎茶社又死了一个女服务员!”
我大惊道:“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具体说说。”
章章道:“死法跟上次如出一辙,但这次在死者身上发现的伤痕并不是猫科动物的爪印,而是全是犬科动物的齿孔!”
“妈的,八郎茶社简直就是个魔窟!”我不禁失声叫到。我看了看里屋的门,缓了缓神儿,又问“警察方面调查的怎么样了?”
“一筹莫展”。章章用四个字总结道。
我执拗地说:“我一定要查清楚这些事情。”
“你查?跟我们有关系吗?难道你认为跟贺天蓉的死有关?所有的证据表明,贺天蓉就是被奸杀的,凶手都让你给亲手毙掉了,跟这两起案件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嘛。”老章似乎还挺生气。
我说:“是啊,是无法推理,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万事万物都是息息相关的,尽管我们现在看起来无法理解,但是我们最近经历的事情让我们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我一直认为贺天蓉的死绝不会那么简单!”
我们说到这儿的时候,贺天蓉从里屋出来了,脸上还挂着笑容,问:“你在跟谁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