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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铺小伙计看着两位妇人的背影,对着在柜台后打盹的掌柜说道:“大掌柜,刚才我看着那小娘子听到那几本书是吴家小姐写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屑和鄙夷,当真是怪异的很,这县城里谁听了吴家小姐的事迹不敬佩的!”
大掌柜微微睁开一只眼,斜睨了一眼小徒弟,漫不经心地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怕是那小娘子也是这一想法呵!”
也就自家这憨厚的小徒弟以外吴家那小姐真当这般厉害,她一个闺阁尚未及笄的小姐,写出待月西厢的曼妙诗词尚可理解,一个未出过京城半步的小姐,当真能喊出:“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著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可笑,那书里除了几段出彩的,还有许多处文理不通,那一部石头记里的诗词更是两个极端,要么一首好的直叫人惊心动魄,要么一首拗口的出奇地别扭,他总感觉并非出自一人之手,只是若说是多人合写,可是这些书却又是常常上一句精妙无比,下一句便莫名其妙。
当世的大儒倾尽一生也未必能有一部旷世之作,她一个年幼的姑娘竟然能出了三部!呵,这中间若说没有猫腻,他是不信的!奈何世人皆以讹传讹,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已然被尊崇的宛如芜朝第一奇人了!
小伙计看着师傅有心想吐槽两句刚才的小娘子迂腐不化,见大掌柜又闭着眼睡去了,只得诉求不满地嘟囔着去码角落里的旧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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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陵正在打一组多宝阁,已经做出来了形状,正在刨光,见娘和媳妇过来,略顿了顿手,问道:“娘,阿木,你们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阿木说闷的慌,我陪她去书铺找几本书看看。”丁二娘扫了眼已经初具形状的店铺,两屋之间的拱门、掌柜的柜台、多宝阁都已经做好了,不由笑道:“你们爷俩的手艺倒是一点没退,这活做的还这般耐看!”
“嗨,我养家糊口的手艺呢,哪敢松懈!”丁二爷一边漆着拱门一边吹胡子瞪到。
待张木走进,吴陵才看见她怀里抱着的三本是书,见最上面的一本书皮颇精致,是一张工笔画,上头一个扛着锄头的曼妙少女站在花树下,奇道:“我还没见过这样雅致的书,媳妇这说的是什么啊?”
“我以前听过的几个故事,没想到竟是书里来的!”张木一边逗着一早便从丁二娘怀里跑下地的美人,一边笑道。中国古典文学的经典之作,她读大学之前便看过许多遍的,红楼梦里稍出色一些的诗词,她都背过,西厢记被神经病变的老师要求背过好几章,窦娥冤更是耳熟能详的,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这般大胆,这样毫不遮掩地公然剽窃!
“娘子,你多看点书也好,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一定聪明伶俐!”吴陵吹完浮在木头上的木屑,抬头看着张木一脸正经地说道。
“相公,你觉得我先开个女学馆怎么样?”
“啊?”吴陵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女学馆?娘子你教吗?”
“不,我负责管理,从外面找几个女红、女学、礼仪上佳的女夫子来教,我想着婴儿馆需要多筹备一段时间,许多东西还得慢慢购置,但是女学馆的筹备比较简单,我今天在书铺里,听伙计说,京里吴家出了个天纵奇才的嫡小姐后,日进斗金不说,圣人和后宫里的娘娘都屡有嘉奖,礼部尚书家因着这嫡小姐在京城里一时风光无二,就连县城里的许多人家都在重金聘请女夫子呢!”
“可是,阿木,我们要去哪儿请女夫子呢?还有就算我们请来了女夫子,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愿意来我们这里念书吗?”丁二娘听儿媳又提出了新想法,忍不住有些微微不悦,这婴儿馆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怎地又闹出新花样呢!要知道这一工一木都是银子呢!她们乡下人家,还想着教富户家的小姐不成?
“不,娘,我们不一定招大户人家的小姐,我们就招一些家境尚可又没有闲钱给女儿聘女夫子的人家。”张木觉察到了婆婆的不满,也有些尴尬,但是她没想到那姑娘竟然这般厉害,吃穿用度,竟然没有一行不沾的,连红楼梦这样的巨著也敢剽窃,她刚冒出来的雄心又一次被这姑娘打击下去了!
“老婆子,反正这竹篾铺子一时半会儿也开不成,就听听儿媳的意思!”丁二爷见娘子脸色微变,忙出声道。
“行了,行了,都别当我是恶人,我不就是怕你们考虑不周全,白白折了银子嘛!既然你们三个都觉得这事可行,我也不唱黑脸!”丁二娘说着便扯了一把椅子坐下,说是不管了,可是这心里头难免有点不痛快!
丁二爷见自家婆娘脸色缓和了一点,便对张木说道:“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脑子也不活了,你们小的,有什么想法尽管去做,总之,还有我们撑着呢!实在不行,我们还回镇上守着铺子过活!”
“爹,娘,我这回确实考虑的不周全,一天一个想法,也是您二老和阿陵惯着我,随我折腾!只是这回,也不需要多购置些什么,家里桌子椅子都是有的,女夫子的事还劳烦爹帮我问下颜师爷和柳爷那边,等阿竹月底回来,我也托阿竹帮我问问!”张木硬着头皮说道,这古代女子想做一点事着实不易啊,可是让她像这里的女子一样在家相夫教子,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她读了那些年的书,难道就是为了这里生孩子做饭的吗?
不!
这一回张木是不准备让丁二爷出银子的,晚上和吴陵商议着手头上的银子,明大人送过来五千两的银票外,还有郑老太太之前给吴陵这些年攒的压岁钱,也足足有八百两,加上之前他们夫妻俩在镇上存下来的八十两,除去买这小院落花的两百两,还有五千六百八十两。
现银只有三十两,其余的都是一百、五十两一张的银票,张木早前便把它们分为四份分别藏在了家里的某个角落,此时都摊在脚踏上。
“喵!喵!”美人在一边盯着绣着花儿的荷包挠着爪子。
“小混蛋,别捣乱,你敢动一下,我再也不买小咸鱼了!”吴陵瞪着美人恐吓到。
“呜呜~~~~(>_<)~~~~”美人伏在张木脚背上,怏怏的。
“娘子,钱都在这里了,你想做什么,我都没有意见!”吴陵把装着这个小家所有家当的四个荷包都递给了张木。
“阿陵,我会把它们生出好多好多金子和银子的!”好多好多的金子和银子,还有她和相公安全无虞的未来。
按照张木的想法,要开设女红、书、礼仪、烹饪四门必修课,然后棋、画两门可以备选,至于琴,考虑到一把琴价格昂贵,觉得不是一般小户人家可以支付的起的,张木决定暂时不设。都是二两银子一月,年末加六两银子的年礼。
柳爷把消息一放出去,通台县的大街小巷热闹了好些天,有吴家小姐珠玉在前,大家对女子入学一时早就心仪不已,大户人家的小姐早就纷纷聘请了女夫子在家传授,一些家境尚可又疼爱闺女的,早就盼着有女学馆了。
故夫子还没招到,慕名来的家长倒有许多人来打探情况,具体是入学标准、学费之类的,以及学馆的功课有哪些。
丁二娘看着这几日来来往往,闹闹哄哄的家门,倒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还真有这许多人愿意让闺女来念书,晚上入寝时和丁二爷慨叹一句:“阿木这姑娘,真有点想头!”
“老婆子,我一早就觉着阿木这丫头不简单,你可记得那一回在镇上她打赵家婆娘,你想想,镇上谁敢这般行事!哪家姑娘不怕坏了名声!我看她打跑了赵氏以后,还去阿大那里买了肉回家呢!”丁二爷想起往事,直觉得阿陵眼光好!
丁二娘想起那事,也默然不语。
女红、烹饪的女夫子都好找,绣坊的老绣娘上了年纪,眼神都不好,听到有人招绣娘教女学生,倒有几十来人来应聘,烹饪有酒楼的厨娘,大户人家出来的厨娘,书画也有一些落魄的贵妇人来应聘,但是张木私心里还是想着托阿竹让书院里的先生们举荐的,以往看书,书院里先生们的娘子总有一些才艺双绝的人物!
礼仪课她是写信托郑老太太给她在台州城内物色的,这门课还是要有经验的老嬷嬷才能让人信服,不然一些年纪轻些的夫人来教导,严苛一点,估摸女学生们也不太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