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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的风依旧冷冽的刮着,军帐外呼呼巨响。帐内,一个身形算不上窈窕的女子正挑灯夜读。左手上的《治论》翻看的太多次,边角已经开始外翻,硬是皱涨了几分书页厚度。缠着纱布的右手往桌边摸去,却不小心打翻了茶碗,茶水泼了一地。
“唉。”姜醉凝哀叹一声,放下书本,歪身去够滚落在桌角边的茶碗。还没碰到茶碗边,帐帘就被一个身穿青袍的年轻男子掀开,冷风灌了一些进来,姜醉凝不禁打了个冷战。言军医的脸色跟冰渣子一样直戳的姜醉凝又慌又虚,咽了下口水,也顾不上茶碗,坐直了身子。
言禾走过去给她捡起茶碗放到桌上。“明天启程回京,你身上伤还没痊愈,不宜骑马。我已经让木楠找了一个马车,你明天坐马车回京。”
姜醉凝嘴角抽动了一下:“啥?马车?多丢人啊,你还是让我喝药好了,坐马车是坚决不能同意的。”
言禾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我说马车便是马车,多言一句,我便寻了迷药让你睡到楚京。也省得你这般糟践自己。夜都这么深了,还敢起身看书,我看你是连眼睛都不要了。”
姜醉凝识相闭了嘴。喝下言禾给她带的一碗苦的让人反胃的汤药后,自己上了床,竟不想沾了枕头就睡着了。言禾站在床边,看着摇曳的油灯烛火映在她姣好又带着英气的脸上,心里生出万般滋味。
次日楚京,皇宫内,太子宫。
太子陈陵正在练字,近身太监余贵在门外通报一声,得了应允,走了进来。
“殿下,姜大司马率兵启程回京了。约莫年关前可入京。”
陈陵手中停滞了片刻,挥手让余贵出去。余贵退出去后,陈陵字却练不下去了。年前三日便是姜醉凝的生辰。不知能否赶上给她过,又该送些什么才能合她心意。如此联想下去,陈陵不免想到姜醉凝从军十二年了,虽然但凡回京都能见到面,但也只是见见,年至的时候她总在边塞。生辰自她父亲死后,就没有过了。
想到小时候那个总跟在他身后左一句陈哥哥,右一句陈哥哥的调皮捣蛋的姜醉凝,陈陵不由自主的想笑。
而此时姜醉凝正车上百无聊赖,言禾为了看住她,跟她一同坐在马车上,与其说是车,不如说是几个木板搭着的车板子。言禾倒是有心找人弄了两块布料挂在两边围了三面。士兵们从没见过这样滑稽可笑的马车,更何况坐在里面的还是他们向来威风八面的大司马大将军,现在正哀丧着脸瘫坐在车里,一颠一颠的,对面坐着如似老僧入定般的言军医,那场景煞是诙谐,各个憋着笑脸都涨红了。
“笑什么笑什么!再笑等回了京,本将军治不死你们这帮孙子!”姜醉凝恼羞成怒,说了句狠话,却是成效见微。干脆闭嘴,两眼剐了言禾一番。
言禾闭着眼跟听不见感觉不到一般。
长久行军,终于在年关将近之时抵京。
姜醉凝行军到一半路程便声称自己已经好的胜似从前,这言军医果真是神医在世,妙手回春。如此这般的对言军医进行一番吹捧,终于得了准许上了战马。那日抱着爱马“毛驴”诉了一整日的苦,只可惜毛驴甚是卖主求荣,吃了几顿言禾喂来的新鲜马草,对于主人的苦楚,一概不予理会。姜醉凝觉得自己可能外伤好了,却要多一份心伤。
抵达楚京之时,楚京城内百姓挤在两侧,纷纷翘首以盼。待大军浩浩荡荡进了城,姜醉凝带着云淡风轻的笑,一身戎装,凯旋而归,一时风头无二,无人敢轻视于她是女儿身,这,便是他们大泽最是英勇善战,让外敌闻风丧胆的大司马。
言禾骑着马跟在姜醉凝身后,淹没在军队之中,只能透过整齐的骑兵的铠甲中隐隐约约地注视着姜醉凝,光是背影都是那么英姿勃发,那么,让人看着心疼。
二皇子陈阡奉旨,来迎大军。远远看着乌压压一片的规整磅礴的军队,陈阡眼神锐利了几分。
等到姜醉凝带军行至身前不远处,一个手势下去,骑兵动作干净利落地下马。姜醉凝下马后,走上前,给陈阡行礼:“末将姜醉凝,见过克王殿下。”
陈阡笑道:“姜将军,父皇龙体欠安,特命我等在此恭迎大将军回京,若不然,父皇必定要亲自来迎的。姜将军不嫌我等不够资格已是荣幸。”
此言一出,身旁几个重臣具是低下头私底下交换着眼神。
姜醉凝笑了一声:“陛下龙体欠安,怎敢劳烦陛下亲自相迎,克王能赏脸屈尊来迎,末将已是荣幸之至,克王殿下实在会说笑,三年未见,倒是风趣许多。”
克王大笑:“大将军是了解本王的,请!”
看着克王脸上极是真诚坦然的笑容,姜醉凝眼神一闪,露出更加真诚的笑容,倒真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
跟随克王入宫,一路上二人只谈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陈阡言语中若有似无的暗示,姜醉凝也当听不出,只从字面意思理解回复,陈阡虽然脸上不显,但心里却对姜醉凝这油盐不进的性子有些恼了。等到了常乾宫前,克王让门前侍卫通传。没过多久,皇帝近身太监总管谢喜从内里出来宣姜醉凝觐见。
姜醉凝跟随谢喜公公进入内殿。内殿传来阵阵急促剧烈的咳嗽声。谢喜急忙进去伺候,姜醉凝只立在内殿外,待皇帝不再咳嗽用明显苍老粗哑的声音传唤:“醉凝呢?进来让朕看看。”
姜醉凝收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利索的大步走进内殿。在龙案前跪下,“末将姜醉凝,给陛下请安。”
“好,好。好啊。”皇帝听声音,心情是大好。“醉凝,你近前来,让朕看看这三年,长变化了没有。别朕都认不出来。”
姜醉凝起身抬头之时就挂上了有些顽皮的表情。走近了些。“陛下,醉凝又不是婴孩,这才三年,哪能长变了。再说了,就是为了陛下,醉凝也不敢长变了。”
“你瞧瞧!这都当大将军了,这嘴还是跟小时候那个皮猴儿一样,净会说讨喜的话,真是半分没变。”皇帝笑道。身旁的谢喜公公也是在一旁抿嘴笑。
“哎呀,陛下,这都过了午膳时辰了,您吃过没?醉凝忙着给您请安都没有吃饭,这会子,您还管我饭不?汤饼也成。”姜醉凝口气有些委屈。
“哎,胡说。”皇帝佯装生气,撅了下嘴。“在军营里吃这些,在朕这宫里还吃这些,岂不让人笑话,你这皮猴,不定家去后怎么说朕小气。”转头跟谢喜示意了,谢喜躬身退下去安排。
皇帝朝她伸手,姜醉凝会意上前去扶。
皇帝的手紧紧握着姜醉凝的手背,以此借力,站起身。姜醉凝感受到皇帝手心传来的湿凉之意,抬眼看着皇帝已经大半花白的鬓角,知道皇帝的身体相比三年前,已经是相去甚远了。皇帝在姜醉凝的搀扶下走到龙塌边,几个宫女动作轻缓的替皇帝宽了衣,姜醉凝又近前伺候他倚躺到龙塌上,替他掖好被角。
“陛下是要歇息会吗?醉凝这便退下。”
“不急,朕已经命人送姜峤回了将军府。你再陪朕说说话,用了晚膳再回去。”皇帝虽已老去,但仍旧万事在心,清楚的很。
姜醉凝但笑不语。
皇帝手指了一下床边,宫女迅速搬上一张座椅,姜醉凝坐了下去。
“这三年守在边塞,有没有在军营中有了中意的男子?”皇帝随口问道,倒像真不把她当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