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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汉被赤赢一脚踹到地上,不平不忿的骂个没完。但他骂的话并没有过于难听的,都只是指责赤赢不够意思之类的。
顾熙月竖着耳朵仔细听,因为她对夷话不熟,生怕那大汉说了什么激怒赤赢的话。再去观察赤赢,大汉喋喋不休的骂话并没影响他什么,显然他是一点都不在乎,而且还摆出一份“不服就来打”的架势,傲然的盯着那人。
顾熙月害怕他们一言不合又打起来,她倒不是担心赤赢打不过那大汉,只是毕竟赤赢手臂还受着伤,那大汉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也不像是善茬,赤赢的伤口万一再坼裂了,可就万万不妙了。
那大汉最后自己爬起来的,在爬起来的过程中,还不忘往顾熙月的方向看了一眼,更让顾熙月惊悚的是,那大汉竟然还朝她露出个自认为迷人的笑容,吓得顾熙月又往后退了两步,把自己藏在了赤赢身后。
赤赢不满地瞪着那大汉,语气严厉:“把你的眼珠子管住,再敢乱瞟我挖了它们!”
血淋淋的威胁,那大汉竟然丝毫不在意,还挂着一脸笑,抻着脖子试图越过赤赢肩头,朝着顾熙月喊话:“美丽的姑娘你莫要怕,我的名字叫那措,是草原峡谷中英勇无比的汉子,姑娘你可否允许我钻你的帐子?”
这番阴阳怪气的介绍,把顾熙月雷得外焦里嫩,头直发晕。
这汉子太自来熟了,热情的她都招架不住了。钻帐子?什么是钻帐子?翻译成汉话应该就是这几个字,但是显然怪怪的,顾熙月根本就不敢出声应答。
赤赢似乎也被惹怒了,语气极差,抬腿又是一脚就过去了。那大汉在他抬脚时就做出了反应,可是身手还是慢了一步,又被赤赢踹了个正着,这次是直接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大汉立即来了个狗吃屎的姿势。
赤赢板着脸,极其不悦:“再敢胡言乱语,我直接废了你。”说罢,拉着顾熙月就往楼梯口走去。
那大汉在他们身后哀嚎:“喂,赤赢你太霸道了!你不喜欢钻帐子,还不许别人钻!”
赤赢驻足回头,眉毛一挑,意味不明道:“谁说我不喜欢?”
顾熙月悄悄问赤赢:“夷话的钻帐子是什么意思?”
赤赢的脸色立即变得五颜六色的,好在满脸的胡子挡住了他的尴尬。不过,他飘忽不定不敢直视顾熙月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于是顾熙月有理有据的总结,这“钻帐子”一词,应该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闹了好大一通后,顾熙月才知道,那个叫做那措的大汉,是赤赢的朋友,还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他在赤赢面前无遮无拦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虽然大大咧咧的,毫无顾忌,但是个十分豪爽的人,而且一看见顾熙月就两眼冒光的贴上来直献殷勤,一点含蓄都不懂。
顾熙月被弄得脸红心跳了几次,便刻意躲着他,一见到他要过来,她就立即往赤赢身后猫,真是苦不堪言。赤赢每每都把那措狠狠的教训一顿,但丝毫不见成效。
吃过晚饭后,那措又抓到了机会,缠到顾熙月身边,满脸谄笑:“美丽的姑娘,你别总躲着我啊,你仔细看看我,我英俊高大,一表人才,又踏实肯干、任劳任怨,无论是在草原上还是在峡谷里,我都是难得一遇的好小伙儿……”
对他滔滔不绝的王婆子卖瓜行为,顾熙月哭笑不得。这耿直的汉子真的让她很苦恼啊!
那措发觉自己说了那么多,顾熙月丝毫没有反应,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都没有反应呢?别的都不说了,你到底同不同意,我今晚去钻你的帐子?”
虽然还不清楚钻帐子的意思,不过顾熙月想都没想,就果断的拒绝了:“不要!”
那措略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好了,他笑眯眯摆摆手:“没关系,你今晚不同意,只要我努力,你看得到我的好,总有一天你会同意的。”
顾熙月朝天翻了个白眼,那措赤.裸.裸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她咬咬牙,破釜沉舟道:“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我是跟赤赢在一起的,没看见我们是住在同一间房里吗?”
她指了指身后的房门,示意那措知难而退。
那措不以为意:“只要你没成亲,我就有权利追求你!”
顾熙月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顾不上那么多,随口反问:“谁说我没成亲?”她现在一心一意就是要把热情过头的那措给撵回去,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措果然呆住了,傻愣愣质问她,显然不相信:“你成亲了?你和谁成亲了?”
顾熙月脸憋的通红,是被气的,也是被羞得,这个混蛋家伙,说成亲了还不行,还得说跟谁成亲了!她支支吾吾了半晌,眼瞧着那措越来越不信,干脆一咬牙,闭着眼睛吼道:“除了赤赢,还能跟谁?!”
撒谎对象之所以选定赤赢,是因为方便又好用。说别人那措不认识,他不容易死心,而且就算他还不死心要找赤赢算账,那措也根本打不过赤赢。当然,顾熙月根本就没想过赤赢会不会配合这个问题,在她的认知里,无论如何,赤赢肯定会维护她的。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话刚出口,赤赢就恰巧从楼梯下走了上来,出现在楼梯口。天不遂人愿,撒谎被抓了个现行,顾熙月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赤赢似乎也被她的话镇住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长手一捞,直接把那措抓了过来,朝着地上一甩,动作轻飘又优雅,但那措却已经被他摔的呲牙咧嘴,疼的直叫唤。这时候,他竟然还不忘质问赤赢:“喂,赤赢,你真跟这位美丽的姑娘成亲了?我不信,我一点都不相信!”
赤赢似笑非笑:“你不信,你凭什么不信,要不要我打的你信啊?”
之后,便传来了那措鬼哭狼嚎的声音。
顾熙月没有半点同情,也不想劝架,她知道赤赢不会下狠手,所以放心大胆的推门进了屋子。
终于把那措打发回去房间,赤赢才推门进来。这时,顾熙月已经沐浴完了,穿了衣服坐在床边,一头黑发披散在背后。她正低着头,专注而认真的看着手里的那根银质的簪子,尾端雕了兰花,是赤赢白日里送给她的那根。
从和亲陪嫁到劫后余生,如今能安稳的坐在这简陋的房间里,拿着这根银簪,有时候顾熙月觉得很不真实,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赤赢进门后,见她正走神,没说什么,转到屏风后,简单快速沐了浴,又穿好衣服走了出来。顾熙月此刻已经回过神,她看着带着一身水汽的赤赢,想起自己刚才在走廊里说的那些话,脸顿时又红了,后悔懊恼的忙着低头,不敢去看赤赢。
昏黄的油灯一闪一闪的,温润的灯光打在她红润白皙的脸上,真像一个水灵灵的红苹果,诱人的想让人一口给吞了。赤赢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悄悄的背过身,避开她的视线,掩饰自己的尴尬。
两个人都在害羞,竟然没有人先说话。
最后,先开口的还是赤赢,他道:“你们东擎的姑娘不是非常注重女子闺誉吗?”
顾熙月没听懂,疑惑抬头。
赤赢解释说:“那措是和我同一个村子的,你刚才的话如果被他传出去,你可就要真的嫁给我做我的妻子了。”
顾熙月愣了愣,敢情赤赢的意思,是怕刚才那些话毁了她的闺誉啊!
可是,她都跟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了,要真有闺誉,也早就被他毁的一干二净了!顾熙月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我以为我早就没闺誉了!”
赤赢笑逐颜开,坏坏道:“哦,原来你知道啊!”
顾熙月抬眼瞪他,懒得和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没好气道:“你那兄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缠着我不放?烦死了!”
赤赢这回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笑声在他的胸腔内振动,发出闷响。他解释说:“在我们西梁国,未婚的姑娘有享受爱情和挑选恋人的权利,只要她没成亲,她就有追求他人和被他人追求的权利。因为你没有成亲,所以那措有权利追求你。至于答不答应,全取决于你。”
他顿了顿,黑眸微眯,危险地盯着她,声音凉凉的,话里话外全是威胁:“你想答应吗?!”
顾熙月:“……”
赤赢这样,她哪里敢答应啊?
而且她现在根本就不会去考虑答不答应的问题,而是惊叹于西梁国的民风。
这真是闻所未闻的彪悍民风啊!
难怪那措一见到她,就会那么疯狂的追求她,露.骨的表示爱意,甚至都不怕是否撬了赤赢的墙角。
这么一想,那措被打了,似乎有些冤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