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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苏退了一步,有些无措,她本以为贵妃听说母亲要来会开心,可没想到……
陈喜担忧地望了楚瑜一眼:“娘娘?”
楚瑜抽抽鼻子,有些惆怅,“我担心这个样子太丑了,不好意思见母亲。”
众人无语。
楚瑜决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洗了脸,冰敷了眼睛,又换了衣服,画了淡妆才出来。
铜镜里映出一个丽装美人,清瘦软糯,还香香的,让人恨不得一把搂在怀里亲亲。唯一的瑕疵就是稍嫌红肿的眼圈,不过还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如果娘亲发现了,她就说是没睡好,或者吃了辛辣之物,总之借口很多。
宫人将李氏引到西次间,楚瑜本是想摆贵妃雍容范的,但是一见到娘亲,立马破功,小松鼠一样扑过去,软软地扎在她怀里,满腔的思念与委屈:“阿娘!”
人在亲近之人面前,会变得很放松,然后各种情绪就控制不住了,全都不听话地跑出来。
陈喜等人识趣,悄悄退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许久未见的母女。
李氏无奈地拍了拍楚瑜的后背,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在宫里受委屈了?”母女连心这话还真没错,李氏敏感地察觉到楚瑜情绪不对。
“嗯嗯。”楚瑜点点头,样子老委屈了,语气控诉,“都怪阿娘,都不进宫看我,您是不是不要我了!”
李氏悄悄松了口气,柔柔地给她抿着鬓角:“傻丫头,你都是大姑娘了,嫁人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不懂事了,在宫里要小心谨慎,要一心侍奉君王。”
楚瑜心口有点堵,吐出一口浊气,转移话题,“嫁人了就不是你女儿了吗?”
李氏无奈,点点她额头:“你啊,就是强词夺理。”
楚瑜嘿嘿笑,脑袋埋在李氏怀中,嗅着娘亲温暖的气息,心情好了许多。
过了半晌,耳边又传来李氏迟疑的话语:“阿瑜……我……”
娘亲向来是利索性子,有话直说,如今怎么迟疑上了?
楚瑜奇怪,抬头看她:“阿娘?”
李氏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一点:“是这样的……呃……”
怎么心事重重的?楚瑜奇怪,遂提高了语调,又问了一遍:“娘亲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氏低头,看向楚瑜,然后突然发现怀中的小女儿瘦了很多。之前她心里藏着事一直没注意,现下仔细看去,发现她竟是足足瘦了一圈,面上的肥嫩也退了不少,手腕纤细,骨头清晰可见。
怎么瘦这么多!
李氏心头一揪,“阿瑜、怎么瘦了?”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噢!”楚瑜乐了,站起身转了一圈,唇角得意,嘿嘿乐,还有一丝小埋怨,“阿娘怎么才发现啊,怎么样?你女儿漂亮没有,这可是我努力了一个多月的成果,嘻嘻嘻,好看吧!”
李氏无奈:“你这孩子。”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瘦下来也好,不过可不能再瘦了,不然身子受不住。”
“嗯嗯。”楚瑜乖巧地点头,眉眼湿润明亮,清新如清晨滴露,她直直盯着李氏,那副粘腻的模样就像是以后再也看不见了似的。
阿瑜有些不对劲!李氏低头,想了一会,又觉得自己多心。姑娘大了,难免有心事,而且又是在宫里,若是一点都不长进才奇怪呢。
“阿瑜……”李氏艰难地开口,“阿娘这里有件事想求你。”
楚瑜眨眨眼,有些莫名,不过心里却有点小激动。
哇唔,娘亲有事求她呢,嘻嘻,她是大人了!
“你说!”楚瑜眼睛亮亮的,一副激动模样,那小样子就差拍着胸脯吼一句:包在我身上。
李氏乐了,缓解心头的紧张:“是这样的,你姨母很担心你表哥,你知道,你姨母她就你表哥这么一个儿子,就是她的心肝。”顿了顿,李氏继续,“阿瑜,你看,你能不能问问陛下,这北边的战事到底如何了,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要是敢问,绝对是一个死!
楚瑜垂下眼帘,牛皮有点吹破了。
不想李氏误解了她的意思,顿时板起脸:“你这孩子,难道还记着仇?这都多久的事,你都入宫了,而且他可是你亲表哥。”
“我知道。”楚瑜颓丧着小脸。
“你呀你,甭给我推脱。”李氏仿佛又找回了从前的感觉,训斥楚瑜,“你如今虽是宠妃,但也不能忘本,前个你祖母还念叨呢,说你不顾家,族中这些子弟没一个借上你的力。当时我还替你说话,可你瞧瞧……”
李氏越说越气,想起老太太那些绵里藏针的酸话,心头就是一阵气苦。因为楚瑜不是楚家的女儿,李氏心里没底气,一方面觉得亏欠楚家,不敢辩驳;另一方面又寄希望楚瑜争气,让楚家挑不出毛病。
李氏这半辈子总觉亏欠太多,娘亲婆家都亏欠,尤其是女儿楚瑜,每每愧疚。只是,愧疚之余,她心里也经常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女儿本是强盗女,如今成了世家女儿又入了宫,也算对得起她。
女儿毕竟是贵妃,李氏也不敢说太重的话,简单提一下就顿住了。
只是人们向来对高位者要求高,就像是山里的父母,对飞出山窝窝的儿女报以很大的希望,却很少想她们在外头的艰难。
或者是兄弟姐妹之间,总觉得富裕的那个不够意思,给生活困难的弟弟妹妹支持不够。
李氏也有这样的心思,在她看来,女儿是贵妃,都不用做什么,只需在皇上耳边简单提一提族中子弟就行,多简单啊!
可这样简单,她都不做,这不就是心里没有吗!
——
李氏走了之后,楚瑜全身上下从骨头缝中都透着疲累。
她趴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小黑猫,跟它说悄悄话:“小茂茂,怎么办?我不能帮娘亲问了,陛下他都不来见我……”
楚瑜眼圈一红,泪珠就落了下来,正好落在小茂茂柔软的黑毛上,一绺一绺瞬间折损了它的美貌。
傻样!楚瑜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把脑袋埋在小茂茂软软的毛中,鼻子突然酸得厉害。
晚膳时候,陈喜敲门:“娘娘,您醒着吗,用点东西吧,不然胃受不住。”
楚瑜蹭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乐呵呵捧起吓得炸毛的小黑猫,亲了它一口,开心道:“走,吃饭去。”
她才不要挨饿呢,心灵已经这样悲伤了,难道还让身体也跟着痛苦吗?
哼,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悲伤也要有度,幼时那么艰难,她不是也过来了,何况如今事情都还没明朗。
谁说延熙帝就一定厌弃了她呢?也许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要给点他时间慢慢消化,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接受她的一切。
都说相爱能超越性别,超越种族,她这点小事又算什么,小case啦!
还有娘亲,她不过是一介女流,哪里会懂宫里的艰难,何况还有祖母等人给她敲边鼓,递小话。等下个月,娘亲再入宫,她哭一哭,夸大一下宫里的艰难,娘亲就会心疼她了。
看,一切都是这么的简单!
楚瑜有点鄙视自己了,之前掉的眼泪一定都是她脑子进的水,哭有毛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先去吃东西喽,吃饱饱才有心情想办法。
晚膳陈喜准备得特别用心,一桌子都是楚瑜爱吃的,中间一盘酱猪手香气扑鼻特别诱人。
楚瑜把小茂茂放在一边,净了手,赶紧夹起一块,深深地嗅了一口,放进嘴里,唔……好吃,香软味足。
她满足了吃了一块,又夹起第二块,刚放到嘴边,香气钻入鼻中,不知怎么胃里突然泛起一阵恶心。
呕——
楚瑜干呕起来……这声呕吐仿佛开启了神秘大门,一发而不可收拾,原本各种好闻的香气全变成令人难受的气味,拼了命地往她鼻子里钻。
“娘娘?”米苏吓了一跳,赶紧上前给她拍背,芝士手疾眼快,给楚瑜倒了杯清水过来。
“是不是吃坏了东西?”布丁忧心,瞪着桌上菜肴的脸色有点难看。
陈喜经验要多一些,看着楚瑜目光莫名,而后转向慕斯:“娘娘这个月的换洗……”
“哦!”慕斯一下子反应过来,震惊捂住了嘴巴。
“快去请太医!”陈喜提高了语调,目光难掩惊喜。
——
“陛下!”赵福小跑着过来,还没近前就被李友财拦住了,一根手指头竖在嘴边,“嘘!我的祖宗,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喊什么啊,这是!”
赵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拿着拂尘急切地指着殿门,“快,快,快去通禀,我有事亟需向陛下汇报。”
“等会。”李友财瞪他一眼,压低声线,“刘大人在里头呢!”
“刘大人?”赵福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可是那位刘大人?”
李友财点头。
见此,赵福瞬间噤声,正了脸色,再急也不差这会。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都知道,刘大人是陛下的心腹,专门替陛下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阴私。
他这条小命还没活够呢,可不敢凑上去!
大殿内,延熙帝放下朱笔,抬头看向刘勋,神色看上去与往常一般无二,但刘勋少年时就伴在他身边了,哪里看不出他眼底寒凉彻骨的杀意。
刘勋跪在地上,低声禀报:“陛下,楚三夫人的奶娘一家暴毙,德妃娘娘身边的下人都控制起来,再过几日济川伯夫人就会中风,如今还知晓此事的就剩下楚三爷夫妇,理国公夫妇,以及南边的舅老爷。接下去要属下做什么,还请陛下示意。”
延熙帝沉了沉眉,语气寒凉:“此事可惊动过旁人?”
“陛下放心!”
“好!”延熙帝声线低沉,“想法子让他们将此事烂在心里。”
“是!”刘勋沉声,“属下告退!”
还没退到门口,刘勋耳边又传来延熙帝叹息般的声音,“别伤了他们性命。”
刘勋一愣,抬了抬头,他还是第一次见陛下心软迟疑。
让人闭嘴最好的方法就是永远也张不开嘴,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只是……为何不杀?
刘勋眉心一跳,不再多想,屏气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