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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湘带着众人临近落霞峰,远远的,便看到任清风坐在悬崖边一座陡峭的耸岩上,手上拿着一盏瓷青色的玉质杯子,杯子上还微微的冒着热气,看样子似乎是在喝茶。
隔着老远的距离,王釆青便御剑飞扑了过去,一路上好容易止住的眼泪一下子重新涌出,任清风自是注意到了她,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似乎还叹了口气。
“清风叔叔!你可回来了!你到宗主殿,见到我爹爹了么?”
王釆青见到任清风,似乎是溺水无助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虽然还是抽噎着,可话终于有劲说得全了。
任清风对着同样狂奔过来,一脸迷茫无知满腹狐疑的王羡游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问,只宽慰着王釆青小声道:“见着了,你爹很好,只是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所以他老人家还在陪宗主吃茶。”
任清风将王釆青兄妹一一望过,继而将目光落在齐湘身上,似是察觉到她进阶了,便放出神识探查着她的修为,一边说道:“你们啊,什么都不懂,就不要瞎操心了,好好修行,这比什么都重要。”
齐湘知道这话主要是对王釆青和王羡游说的,奈何任清风看着她,她便首先低头应声道:“是,徒儿谨记。”
做徒弟的自然是谨遵师傅教诲,可王釆青心里焦急自己的爹爹,哪里肯被任清风一句话糊弄,正要追问,不料一向老实巴交从不忤逆的王羡游却猛然上前几步,扯住任清风袖子,一双清眸掩不住疑惧,他哑着嗓子,“叔,我爹他出了什么事?”
任清风瞥了他一眼,轻轻将他的手拿了下去,沉稳道:“羡游,以前是我疏忽了,没有好好的教你,倒惯得你遇到一点小风雨,就这般没了注意?你抖什么?男子汉顶天立地,任何时候,都不许怯懦。”
只见王羡游听了这番话,似乎是惭愧得低下了头去,渐渐的不再发抖,众人以为他打败了自己的恐惧之心,正要对他涌起钦佩之情,他却缓缓抬起头来,捂着眼,哽咽着道:“可是我害怕!一路上都是风言风语……”
王羡游竟然哭了!
众人皆感到唏嘘,南华锦一面同情他,一面心想着,王家人都是爱哭包么?!
看着王羡游手缝一滴一滴涌出的眼泪珠子,连齐湘都叹了口气,她倒不是觉得王羡游懦弱,只是有些难受,这多善良的一孩子,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
任清风望着两个侄子,颇为无奈,王家的事情牵扯到许多青云宗的老狐狸,不是这群年轻人可以轻易理解的,跟他们说也是对牛弹琴,徒增他们的烦恼,所以才没打算告诉他们,但看他们如此,又觉得不说点什么,反而使他们更担忧。
想了想,便将事情简化了一下,哄道:“不是什么大事儿……都别哭,不然我不说,也不管了。”
王羡游和王釆青这才刹住闸,齐湘适时的去安抚王釆青,秦放也学着齐湘的样子,默默的将手拍上了王羡游的肩膀。
南华锦脸色不定,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适合这样的气氛,文雅点,让他装深沉可以,粗蛮点,让他扮疯子都行,可是站在一帮苦逼人中间,做一个撒糖擦眼泪的老嬷嬷,他却是做不到的。
有些人可以为朋友硬起脖子洒热血,偏却软不起手脚将自己化温柔。
任清风见侄子们都不哭不闹变成了好宝宝,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事情要从你爷爷王环宇说起。”
见任清风讲起了故事,南华锦这才松了口气,没有那么手足无措了。
任清风继续说道:“那时候,青云宗正处于动荡之中,刚结束了一段同东瀛外陆的纷战,还没来得及休养生息,却又遭到了妖修的侵扰——宗外新晋的千名小弟子,不管男女,一夜之间皆消失无踪!此事当时惊动了全宗上下,严查之后便真相大白,却原来是被宗外妖修偷偷掳掠去,做了炼药的材料!”
顿了顿,接着说道:“当时的宗主雷霆震怒,当即带着全宗立誓屠尽全天下妖修,青云宗同妖修的梁子,这便结下了。而青云宗也确实不辱宗主当年的誓言,同妖修明暗缠斗了百年,终使妖修日渐式微衰颓,渐渐的,便连见上一个妖修,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这跟我爹有什么关系?”王羡游终于忍不住质问道,他皱眉望着任清风,用眼神告诉他自己不是个容易糊弄的小孩,你最好别说这些没用的,不然我还缠着你。
任清风自然会意,忍不住笑笑,又道:“好吧,我只说重点。那个时候,青云大陆的大家族,也全部自主参与了青云宗的妖修收割队,王府自然也挂了名,更立下了不菲战绩,只是谁也没想到,王府明面上帮着青云宗做事,可是暗地里却跟一些妖修来往亲近,甚至还互通信息。”
任清风一直在注意王羡游和王釆青的表情,怕自己话说得太直接让他们受不了,便慢慢的,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说道:“那时候的宗主是现任宗主的父上——萧君明,王氏的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可是那时的青云宗,清洗妖修已然伤了元气,需要养精蓄锐,为了不在宗门虚弱时再搞起内斗,萧君明没有当即揭穿王氏,只是告诉了几位心腹长老要对王氏有所提防,顺便提点了王氏几次,各方面削弱了王氏的势力,还加强了王氏的宿敌孙氏。后来你爷爷王环宇,可能是不满意萧君明,也可能是跟妖修建立了真感情,竟然冒险在镇派神兽箕水豹的看护下,偷盗了宗门至宝——九天魂鼎!这宝贝是洪荒时代天地精气所化,其间蕴溢着三界修士的生魂,是大能宝物,也是极凶的厉物。本来可以有更大的作用和造化,却被你爷爷偷去,给他的一个妖修朋友用做渡劫法宝了……”
任清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全没有糟蹋宝物的可惜神情,相反唇角挂着颇觉有趣的笑意,看得众人都没那么忧心了,“那妖修当时已是大乘大圆满!得了宝物,成功渡劫后得脱藩篱,飞升前还闯入青云宗杀掉了萧君明!当初的天下,大乘者,唯有他一人而已!已无人奈何的了他,之后他直接升去了上界!他走了之后,人们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竟然修成了妖神!只是,那时候人们只知道他的身份,却不知他能飞升是拜了王环宇盗宝所赐。直到前几日,那孙府聚敛了近千年的证据,才理直气壮的向现任宗主萧奈安揭破了此事……于是,便有了当下的局面。”
“那我爹呢?我怎么没听到我爹参与了什么?”王羡游问道。
任清风淡淡扫了一眼天际,“所以,这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是上一代人的是非,那孙府偏要拿来搅和现世的事,倒叫人厌烦得很。”
“可路上他们都说宗主要将我们王家灭门……”
任清风笑笑:“别说没有这样的道理,就算有,我也不答应。”
他平静的态度像一座沉稳的大山,落在王羡游兄妹心里,将他们的惊慌无助一概压了下去,兄妹两人相继舒了口气,顿时安心了不少。
解决了两个侄子的问题,任清风遣走了秦放和南华锦,两人很欢快的走了。
秦放之所以来是以为任清风不在峰上,他特来相陪,这下不但瞧着任清风在这里,还听了一番稳心话,自然乐颠颠走了。
而南华锦在得知王羡游没什么危险的时候,便也放了心离开。
方才说话的时候,任清风由着他们支起耳朵,也是想借他们的口,去平息和纠正弟子间的闲言碎语,他是不在意,可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才哄下的侄子们再被风言伤了心。
任清风吩咐两兄妹呆在落霞峰,说是现在比较乱,待此间事了,再回府上,让他们先在齐湘的洞府修行,该怎样还怎样,当啥事都没便可。
王釆青好哄,当即雨过天晴般挽着齐湘和王羡游一起去了齐湘的洞府。
转眼三人都走得没影了,任清风却仍呆在原地,他神色全然不似方才那般轻松,出了一会神,便又坐上悬崖边。
直到天际又飞来几道飞剑。
剑上的人穿着戒律院专属的青灰道袍,气势汹汹,势不可挡,为首的赫然便是戒律长老——明华真人。
见任清风就坐在峰前,戒律长老顿了顿,招呼一众随从落了下去。
两位长老大眼对小眼,谁也没说话,气氛很尴尬。
一众弟子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戒律长老吹了吹胡子:“清风啊……我知道王家大公子回来之后就光顾了尊峰,我这儿有任务呢,要来拿他,当然,我们很客气,只是请他去喝喝茶谈谈心,你是峰主,卖个情面,给个方便?”
“一帮老头子,要跟个晚辈谈什么?谈谈你有多少根胡子?”任清风笑笑,口气倒很是客气。
戒律长老平日不拘言笑,凡事较真,最是开不起玩笑,当即有些恼,肃声道:“我戒律院要拿人,还没人拦过!我给你面子才亲自过来,你倒是不收?架子可是大得很!”
“非也,你来拿人,所为何事?我是个讲理的人,你若给我个明白,别说你过来,就是你发句话儿,我都会亲自送人过去。倘若是师出无名,那别怪师弟我赖皮了。”
见任清风说得认真,戒律长老面色稍缓,“你知道,旧伤被揭开,宗主气得很,恩仇憎恨都是不会过时的东西,何况因果自循环,他王府的罪,就该王府去清洗,我要拿王家大公子,是宗主示下,清风,你要是袒护?我要治你包庇之罪了。”
任清风摇了摇头:“造罪的是他爷爷,干他何事?那时他还没出生呢,大家都是千百岁的人,就别干些牵连无辜的蠢事,回去好好给宗主讲讲道理,可别糊涂了。”
戒律长老说不过任清风,一顿足,大声问道:“又干你何事?!你自管好你落霞峰的一亩三分地就行!这王羡游又不是你峰上的,你这般阻拦,太也过份了!”
“谁说不干我的事?我跟他爹王天赐从小是换帖弟兄,他的儿子,原本就当是我的儿子。”
戒律长老气得吹了会儿胡子,犹豫片刻,便挥了挥手,直接无视掉任清风,只对手下吩咐道:“直接拿人!”
戒律院弟子还未有所动,忽然被重重插在地上的忘情剑挡住了去路,一股股气浪从剑尖上透过土地翻涌而出,犹如看不见的浪涛,将他们冲撞出去。
任清风显然抱有分寸,只是将他们轰走,并未使他们致伤,他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我侄子有什么过错,值得你们将他绳之以法,明华师兄!还请你回禀宗主,就是他亲自过来,若无法将我说服,我仍是拼个身陨道消,也不会做出丝毫让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