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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焦头烂额的李记,尚有王记、张记几家花草铺子,也在寻找竹枝。只不过都是在青阳县做了好些年的老字号,并不像李记那般指望着靠兰草在斗花会上出风头。没出兰草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准备了一年,哪里会拿不出来好东西?再者也不像是李记掌柜的一般是混混出身,人家是良家子,规规矩矩的生意人,断然做不出来发动街面上的小泼皮去找一个妇人的事情,见李记大张旗鼓的,反倒将在青牛山折损的人马收拢了回来,一个个将手笼在袖中瞧李记的热闹。
唔,天气晴好,若是没有好戏都辜负了这好天儿。
吉祥客栈在青阳城也不是开了一年两年了,据说从胡来俊的爷爷那辈儿开始,就经营这个小客栈。到了胡来俊手上,好嘛,前些年积攒的钱财叫他挥霍一空,后院倒是翻修一新,前头还是个老样子。加上如今青阳城里头几家大些的客栈一开,顿时就挤兑得吉祥客栈生意冷清起来。
老街坊哪个不说胡来俊是个败家玩意儿?也都是从小瞅着他长大的,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当着面儿就是一顿冷嘲热讽。这些日子胡来俊似乎接了桩大生意,每日早出晚归的,客栈也丢给了小福和厨子不怎么理会。若不是竹枝帮衬着,还有些忙不过来。
这日胡来俊回来得倒是有些早,还没进门,便叫旁边晒太阳的老街坊瞧见了,拉住他训斥了一番才放了人进去。
平白无故就受了一顿排头,胡来俊心情就有些不好,待进门瞧见生意不错,坐了三四桌客人,脸色又和缓下来。小福见他回来就松了口气,将柜台让给他坐了,忙着跑前跑后打点客人。
等这一遭忙完,已经是掌灯时分,几个忙活了一天的人才有空闲坐下来吃点简单的饭菜。胡来俊见竹枝腰里系着围裙从后厨出来,笑着数了一百文钱过去:“弟妹拿着,这是这几日的工钱,可别说哥哥使了白工,要不大纲回来准要骂我。”
竹枝自然地接过来揣了,笑着回道:“他平日里连话也不多说一个字,哪里会骂您?倒要谢谢胡大哥让我来做工,我还怕给您添乱了。”
“啧啧,这话说的……难怪能把一根草卖进县府衙门里头去!”胡来俊摇头晃脑地打趣竹枝,转而端正了脸色问道:“弟妹,如今李记的人在找你不提,县令夫人好似也在找你。街面上的泼皮,以讹传讹的就不理会了,官家的人,不好打交道,你准备怎么办?”
竹枝一愣,放了筷子疑惑地看着胡来俊。县令夫人在找她?她可一点儿也不知道。
自打把那株兰草卖给了县令夫人,除了花草铺子那头,就没听说过县令夫人那头的事情,真是一丝风声也没有,怎么突然就找起她来了?
也难怪她不晓得其中的内情。县令夫人自得了那株兰草,极为喜爱,放在卧房里头亲自照料着,莫说是通家之好,就是县令老爷也不让碰上一碰。好几个听说县令夫人得了奇花的,想要上门打探一番,都被县令夫人给拦了回去。
可是太喜欢了,就难免精细过了头。本想着在斗花会上出个彩,谁知眼瞧着就要到斗花会了,这株兰草却没了精神,原先挺直如剑的叶片儿都耷拉了下来,有几片儿还发了黄。请了好几家花草铺子的匠人进府瞧了,有的说是浇多了水,淹着了;有的说是太热,捂着了;还有说是生了虫,要打药……把个好好的后衙吵得乱糟糟的,县令夫人一不高兴,叫家丁全给打了出去。
眼看着兰草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县令夫人也没了折,想到自己从别人手里买来的时候都是好好的,那么肯定卖花的那妇人晓得如何打理,便四处寻找当日卖花的。
听说卖给县令夫人的兰草不好,竹枝吃饭也没了兴致,匆匆扒拉了两口,恹恹地回去苦杏巷子歇息了。
县令夫人也没甚精神,恹恹地趴在桌边对着那株兰草发愁。旁边的仆从见她心情不好,自然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唯有阿美仗着平日里得宠,端着果子上前劝慰道:“夫人别瞧了,再瞅也不过一株花儿罢了,跟着您还不好好开花儿,就是它不识抬举!”
饶是心情低落,听了这话,县令夫人也忍不住笑了一笑:“你这张嘴,真该撕了去!花开花谢自有时,什么叫跟着我不识抬举?这丫头,就会浑说!”话虽如此,到底心情还是好了些。
阿美见了更是得意起来:“奴婢可没说错!咱们跟着夫人的,哪个不晓得感恩戴德好生伺候夫人?这花儿偏就恹儿了,可见是个不知道好歹的,您可用不着替它伤神!”
县令夫人笑了一回,懒得理会她了,转而问旁边一言不发的圆脸丫头:“铃铛,那个卖花儿的找到了没?”
铃铛规规矩矩地行礼回道:“回夫人,已经派人去寻了,还没有回话。”
县令夫人眉头微蹙,叹息了一声。阿美瘪瘪嘴道:“她不过是在山上找到了这花儿罢了,说不定也不晓得怎么伺候,找她有什么用?”
县令夫人起身拿了块细棉布仔细擦拭墨兰的叶片儿,摇头道:“她能把花儿从山上带出来,移到盆儿里头,卖给我的时候也是枝叶挺拔,花朵娇嫩的,可见是个知道怎么伺候的。如今这大定也就她一人弄出来这花儿,不找她还能找谁?”
说起这个,阿美想起这些天坊市传闻,忍不住便将李记张记等花草铺子派人寻花,铩羽而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县令夫人说了,倒叫夫人开心了一回。旁边不说话的铃铛松了口气,夫人不开心好几日了,也就是阿美,敢将这些闲话说给夫人听听,逗得夫人一乐,也难怪夫人宠她。
铃铛一边听着阿美清脆的说话声,一边儿看向枝叶软软耷拉着的兰草,心中微微叹气。就是她这个不懂伺候花草的也能看出来,若是再拖几日找不到法子,这株花儿只怕就没用了。夫人还想斗花会之后便将这株花儿送回州府家里,尽个孝心,看样子,只怕是不成了。
竹枝提心吊胆地过了几日,眼瞧着到了月底,也没什么动静,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也不晓得这次大纲去做活的那个地方到底有多远,多难走,这都去了十来日了,也没个消息。人的习惯真是可怕,平日里也没觉得怎么样,可这个人一旦不见了,多少都有些不太适应。尤其是掌灯之后回去,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总觉得寂寞得可怕。
闲了便想找点儿事情做。竹枝早就想在后院儿里头种点儿好养活的花草,前些日子风声紧,不敢去,这两日好像都没人提起兰草的事情了。她想了想,换了件衣裳,将额前的头发放下来,扮作未婚女子的模样,打算去花草街市那边看看。
正月底,二月初,正是万物复苏,阳气蒸腾勃发的时节。大部分花草分株、移植、下种都是在这个时候,花草街上贩卖各种花草幼苗、种子的也多。虽说大家都喜欢枝繁叶茂、修饰整齐的植物,但也有人喜欢自己栽种一番,因此这个时节正是花草街上出售各种幼苗最多的时候。
加上斗花会将至,各个花草铺子都卯足了劲要在斗花会上争个高低,花草街上更是被装扮得花团锦簇,焕然一新。
挎着竹篮,打扮寻常的竹枝走进花草街上,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青阳城里头抛头露面的女人多了,像她这样青衣黑裙的打扮,实在是多不胜数。说起来她还是最朴素的,就是家境贫寒的小娘子,也要在头上多别一朵花儿,系条头绳儿什么的。天气刚刚暖和一点儿,那些不畏寒的小姑娘,早就脱了臃肿的棉袄,换了小袄儿,桃红的贴身小袄儿,鹅黄的绣裙,露出尖尖的绣鞋,惹得少年郎频频回头,便用帕子捂着嘴直笑,钻进人群一溜烟儿就不见了踪迹。
这人啊,也跟抽枝发芽的花草一般,生动了起来。
竹枝悠然地走在人群里,心情没来由地轻松起来。这果真是个跟自己前世完全不同的世界,似乎女子并没有受到三纲五常的约束一般,奔放、热情,就像盛开的红桃花儿一般,肆意地在枝头摇曳着自己的青春。真是个好地方!
街道两旁的花草铺子人声鼎沸,想到那日李记掌柜暗含威胁的话,竹枝还是小心地绕过了李记三开明间的大铺子,转而进了街尾一间小些的门脸儿里头,细细地看着架子上的各种花草。
品种不少,只是品质都比较一般,大多都是一年生草本植物。想到这里,竹枝忍不住一笑,鬼晓得那个小院儿能住多久,居然还嫌弃这些花草都是一年生的,若是能有间自己的房子,倒是应该好好捯饬一番,可人家的院子,收拾得太过齐整似乎也不好。自己想种点儿爬山虎,卢老婆子还不答应呢,弄了木本植物去种,搬家的时候是带走好,还是不带走呢?
真是麻烦。若是能买间自己的房子就好了。
工作上出了点状况,出了个小差,今日补齐欠债。。。先去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