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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宜呆了,她挣扎着想离开他一点,身上已经被罩上一件衣服,质感略粗,应该就是李砚的那件灰色外套。
“不太好……”她的话未说完,耳边已经再度响起李砚的声音。
“抱歉……夜晚没有光照,气温会降到零下三十多度,只能冒犯你了。”
语音刚落,李砚已经不容置疑的用外套把她包裹起来。这种情况,以前遇到过,但都是和战友在一起,并且会在战舰里过夜。但眼下这样极端恶劣的气候要熬过去,确实是个挑战,他解释道:“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
时宜仍然是震惊的,德里都城犹如春夏之交的季节,自然穿的很单薄。她呼出一口气,微微点头,然后想到他可能看不到,忙应了一声:“好像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黑夜漫长,两天两夜,超低温,不靠在一起互相取暖,肯定熬不过去。
“那些果子够不够咱们吃?”她那会几乎把所有的沙果都摘了过来,俩人一共吃了三个,不知道能撑几顿。
“够了。”李砚应道:“晚上水面会结冰,但冰层下面的水会变清澈,只需要凿开就能饮用。”
那确实比过滤要方便许多,时宜想起她的那件衣服,已经湿透,短时间估计也干不了,也就不再想了。
他的怀抱,仍然有些冰,可能之前失血过多,时宜是说什么也不能再霸占他的衣服,于是悄悄的把衣服往下扯,这样的动作,夹杂在风声里,并不明显,但仍然很快便被李砚发现,他一手按住她的肩膀,说道:“你体质弱,不要勉强。”
“你还受着伤呢……”时宜固执的拽下来,摸黑就要给他穿上,心底里的歉意更甚,她附手贴着他的伤口,问道:“我用线缝合的,应该能愈合吧?”
李砚沉静片刻,感受到她柔弱的素手,贴着他的胸口,她的体表温度要高一些,像个小暖炉一样。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以母星的名义起誓,我会自愈。”
好吧,时宜信了,风更大了,她搓了搓手臂,问道:“我们要睡会儿吗?”
墨色的眸子在夜里仍然亮的发烫,他沉稳的说道:“我们需要埋一些沙子在身上,你……”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你先躺下。”
时宜乖乖照做,然后被他用沙子掩埋,沙粒钻进她裸.露的腰线处,冰凉刺骨,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李砚的动作很快,他俯身的时候,说了一句:“我会抱着你。”
时宜有些脸热,她能感觉到指挥官也有些别扭,于是很大声的应了句:“我准备好了,来吧。”
音调很足,颇有些要上断头台的豪气,说完以后,明显感觉到李砚被她的话给唬住了,她怔了片刻,低低的笑出声来,然而,马上就又呆住了。
指挥官已经探手,直接将她拥进了怀里。
时宜只觉浑身酥麻,脸上的笑僵着,第一次即将和异性相拥而眠,心情有些复杂。
风声鹤唳,从时宜露着的脑袋瓜上扑过来一层细沙,迷她的眼,她很快的闭眼,然后,就被李砚更完整的抱住了。
他的胳膊揽过她细瘦的肩膀,外套也罩住了她,然后利落的将旁边的沙子掀到两人的身上。
紧紧相贴的两人呼吸被风声掩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彼此有多么的生涩与紧张。
良久以后,李砚沉声开了口:“有个问题,需要现在向你求证。”
“嗯?”时宜糯糯的回应,那会儿搀着指挥官找水源,消耗了太多的体能,她还真有点困了。
“苏哲教授已经在研制新型抑制剂了,如果进展顺利,这次回去就可以试用。”
“真的吗?”时宜激动起来,那她就不必时不时担心会被alpha标记的糟心事了。
李砚“嗯”了一声,继续说道:“不过你体质特殊,总有难以预料的状况会发生,路昭行已经认定了你是传教者,恐怕还会再来找你。”
“……”时宜又消沉了下来,关于地球的事情,她决定开诚布公:“路昭行口中的高等文明,是地球人,我一定得与他们取得联系。”
就算地球已经成为过去,她也要亲自确认,才能死心。
但其实更希望,家人尚在,他们也在等着与她团聚。
这次,李砚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这就是我要向你求证的事情。赛格玛星系有一条禁令,人民对此讳莫如深,只有政府要员才会谈起。”
他握了握她的肩膀,接着说道:“传教者是反人类的拥趸,所谓的高等文明,其实是反人类的恶徒。”
时宜听得浑身僵硬,她不敢置信的仰头,循着声音想看清指挥官的脸色,但夜色漆黑,她什么也看不到。
“这是……什么意思?”
“近百年来,赛格玛星系起过无数战事,只有政府军队才知道,伤亡惨重的恶战,几乎都不是与反叛军交手。机械人种群神秘,我们探测不到他们的踪迹,联盟政府一直怀疑,他们是被反人类改造基因后突变形成的,只要机械人出现,必然会引起战乱。”
他的声音冷冽而沉静,一字一句都解释的详尽,末了,补充道:“你所维护的那个孩子,就是机械改造失败的试验品。”
时宜听得糊涂了,她想起那个孩子呆滞的反应,心底里仍然满是担忧,问道:“那些孩子……都是机器人吗?”
李砚摇头。答道:“机械人和机器人不一样,卡特才是机器人,他的主板由芯片控制,是人类开发出来的服务性非人类。机械人,本质上还是人类,只不过他们的基因被改造的面目全非,已经不具有人格意识了。”
“那……改造他们的是谁?”时宜问出口后,心底里已经大致有了答案,她忐忑的说道:“难不成是地球人……”
李砚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接着说了下去:“你们的星球,具备这样完善的高等科技吗?”
赛格玛星系的科学家们钻研了数千年,最伟大的成就,不过是发现了控制脑电波的基因序列,并且指明精神力可控,在近百年已经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但反人类更加的技高一筹,他们可以轻松的改造人类基因,如果这些反人类有自己栖居的星球和星系,那真是不堪设想。
时宜连忙摇头,她认真的向李砚说明情况:“我们地球,对于基因的探测才处于起步阶段,最先进的技术,仅仅是把基因检测引用到临床医学……你说的那些反人类,肯定不是我们地球人!”
她的口气难免有些激动,说话的时候,就特别的想要看清他的眸子,以证明自己说的话真的被对方听到。
但这深沉的夜色里,她什么也看不清。
“如果他们已经繁衍了千万年,那么这项技术,便会发展壮大……”
时宜听得心里透凉,她比指挥官更清楚,地球人的智慧和对科技的追求是无穷无尽的。
如果时间已经过去了千万年,那么……地球人攻克基因难题,已是定局。
“我们地球人……是爱好和平的……”
除非亲眼看到地球人改造赛格玛星系的人类,否则时宜永远会为自己的星球辩护!
“你确定所有的地球人,都这样想吗?”李砚不遗余力的拆穿她的外壳,这些信息,他必须全部掌握,才算尽职,为全星系的公民负责。
时宜闭起眼睛,突然不想回答他的问话了。她脑海里想起她生活的国度,人们确实崇尚和平。但在地球的其他国度,战乱似乎从未停息过。
人本来就分为各种秉性,她真的说不上来,地球人里,有没有这样的恶徒混迹其中。
她的沉默,终于打散了今晚相拥而眠时的所有旖旎。
包括李砚,也跟着安静下来。他的体温渐渐回暖,与之相反的是,时宜的周身越来越冰凉了。
时宜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每多脑补一阵,身体就恶寒一分。
地球人一直在积极的探索外太空,他们想要的到底是找到同种兄弟文明,占领更多的资源星球,还是为人类的繁衍声息而保驾护航?
时宜只是一名普通的应届毕业生而已,关于宇宙与探索,是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而现在却是惊惧大于惊讶,如果地球人已经进入高等文明时期,那么他们是不是真的会……改造其他星系人类基因?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可见光彻底消失后,气温骤降。这个地方,真的是冷彻骨了。
时宜睡得不安稳,循着热源贴了过去,她徒劳的抓着什么,像是要捏住自己的命运一般。
察觉到她下意识的贴近,一直处于苏醒状态的李砚,伸手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心底里更加的平静。
必须尽快查出来她的身份,否则,回到桂轮星,她仍然要接受贝妮塔的控诉。
地球人,高等文明,机械人,传教者,反叛军。这些人之间,一定具有某种关系纽带,他需要尽快彻查清楚。
再次睁眼的时候,时宜还是什么也看不到,但她的身体确实僵的厉害。她想起来伸个懒腰,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趴到了李砚的身上,细沙掩埋着他俩,而她,严丝合缝的贴合着他的身体。
夜色是很好的屏障,只要看不到,时宜就当自己没有那么放浪的对待指挥官。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先放开揪着他领口的部位,然后又悄悄的把自己的手,从李砚的大掌里抽了出来。
睡得太久太沉,以至于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手竟然已经交握在了一起。
“饿不饿?”李砚的声音很平和的响起,根本不像是刚被时宜吵醒的样子。
时宜只觉浑身又别扭起来,刚刚……是她的掌心扣住了他的手掌吧,薄薄的茧贴着她的虎口,至今可以感觉到一阵酥麻。
“不饿,但是我想喝水,你渴不渴?”
她动了动,从李砚怀里爬起来,顺势揉了揉他那只被枕着的手臂,致歉:“对不起,压到你了。”
她的柔苐,很轻柔,力道也是软的不像话。李砚不动声色的跟着坐了起来,说道:“我去看看冰层多厚。”
时宜忙按住他,说道:“还是我来吧。”
这次,李砚的声音不容拒绝:“超低温状态下,最少会形成一掌厚的冰面,你的力气是凿不开的。”
时宜惊讶的看着李砚已经勉力站了起来,虽然很是吃力,但他确实恢复良好。
这神奇的愈合速度,太令时宜惊奇。原来指挥官那会儿说的是真的。她忙道歉:“我不该说你们alpha自大的,你们的自愈能力真的很强!”
李砚回应道:“alpha确实自大狂傲……咳……”
话才说了一句,他便咳嗽起来。
时宜赶忙凑过来扶住他,说道:“没事吧?”
李砚摇头,放心的倚着她,再度将小小的她半抱在怀里,向水池走去。
时宜蹲到水池边,也不知道具体的方位,拿手砸了两下,钝疼的厉害,冻层仍然纹丝不动。
果然……如指挥官所说,冰层很厚。她尝试着抬起一只脚,然后重重的跺地,希翼自己能在李砚之前取出水来。
他压抑的低咳,令时宜心中自责更甚,她费力跺脚,并且信誓旦旦的说道:“我肯定能取出水来!你别折腾了。”
黑暗里的李砚,蹲身敲了敲冰层厚度,然后寻着最脆的一处,毫不犹豫的一拳砸了下去。
冰渣碎裂的声音很快响起,时宜一脚跺在毫无反应的冰层上,一脸的不肯相信。
他这么轻松就打碎了?力气……太大了吧!
李砚探手摸了摸冰层下的水,质感细腻,确实比之前喝的还要好很多。
“可以喝。”
他回头循声向她示意。
时宜也不再纠结,摸黑向李砚走去。
冰面上没有漫天的风沙,因此,声音判断起来,难度不大。
时宜踩脚防滑,向李砚的方向挪动着,然而,这一脚下去,冰面突然响起碎裂声,时宜只觉脚下一沉,整只脚都僵了。
糟糕,冰层好像已经被她踏破了……她在心中大致判断着方位,离岸边应该就一米不到的距离,问题不大。
于是,又轻轻的挪了一小步。
嗞……更大的裂声响起。
时宜傻了,为什么感觉,脚底下的冰面还有很大?
李砚也听到了声响,他的眉目蹙起,说道:“别慌,慢慢的过来。”
时宜点头,漆黑的夜里,完全看不清脚下的路,她抬腿,脚掌贴着冰面缓缓的又移了半步,还是冰面,她之前的判断有误,离沙地,似乎还有些距离。
“来,再走一步。”李砚判断着碎声的大小,沉稳的鼓励着她。
时宜又小心谨慎的迈动一小步,冰渣声再度随之响起。她已经向前移动了一米多,但似乎和李砚还有些距离。
“把手给我。”
他的嗓音出奇的平静。
时宜本来忐忑的心,在他的声声鼓励下,也跟着沉稳许多,盲目的探出手在空中抓着。
指尖很快接触到热源,颀长的手指,带有薄薄的茧,是她已经熟悉了的大掌。她牢牢的牵住,再次挪动一步。
冰面碎裂的声音瞬间无限加大,碎纹绵延到李砚脚底的出水口,终于四分五裂。
时宜只觉脚底一空,人已经被李砚使力拽了回去。
他的力气很大,把人拖到手边以后,直接环着她的腰线,向他判断的沙地,迈步跑去。
时宜腿短,但是也拼命的跑着。太过黑暗,他俩似乎都有些失误,有惊无险的踩到岸边的时候,时宜才来得及深吸一口气,把刚刚憋的一口气换了出来。
“呼……好险啊!”
她特别惊奇的想要与他分享,然后在转身的一瞬,呆住了。
腰上,肌肤相贴的地方,正是那片薄薄的茧,有些粗糙,令她忽视不得。
他的虎口,正好落在她的侧腰上,好似一掌就能环握住她的腰身。细腻温热的触感,慢慢的浮起细小的肌肤颗粒,与他的掌心,紧密相贴。
李砚沉稳礼貌的放开手掌,然后改为虚揽着她的肘臂。
他低眉问道:“身上有没有沾水?”
时宜能察觉到他俯身后,呼吸凑的近了许多,她微微侧脸,借此掩去脸上的羞燥,摇头答道:“没有。”
“那就好。”李砚再次使力,扶着她向前迈步走了过去。
他判断着刚刚凿开的位置,离岸边确实有一点儿距离,于是摸到边缘冰层,再次敲击两下,最后循着薄弱处,一拳砸了下去。
时宜这次学乖了,老老实实的站着,虽然她现在无比的确定,脚底下是平实的沙地,但她真的不想再拖后腿了。
冰层再次被凿开,李砚用手捧起一抔,喝了一口,然后发现,她仍然局促的原地站着。
他愣了一下,这才又捧起一抔,站起来,递到她的唇边,说道:“要喝吗?”
水是无色无味的,但时宜就是感觉能闻到鼻端清水的气息,她刚张嘴,下唇就贴到了他的手掌,两人具是一颤!
时宜忙撇开,低咳两下,借此掩实自己的不自然,声音更为削弱:“我自己来吧……”
她双手结成手窝,碰了碰他的手背。李砚没有坚持,倒给她,便很快收了手。
时宜连着喝了三次,这水,冷的要命,牙齿都隐隐作痛。但兴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她的脸颊仍然有些热烫,她抬手,贴着双颊拍了拍,企图用手心的微凉水滴,降低这种羞燥。
吹了吹凉风,脑子里的混沌终于过去了,她深呼吸,坦坦荡荡的说道:“咱们是不是应该吃点东西了?”
李砚应了一声,迈步向栖息过的地方走去,时宜忙跟上,但心里总是犹疑的,生怕又走错方向。踩到冰层。
前面带路的人,突然停住步伐,他探手,声音平和:“手给我。”
时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只是想避免再走错,乖乖的伸出手去,被他很紧实的握住了。手掌心贴到了他的四指,那些微小的薄茧,像是有着微弱的电流,从她的手上,传递到了她的心里。
李砚向前走着,手掌握的紧实。女孩子的手,柔软而纤细,竟由衷的想要一直握着。
原来她的手和唇一样的软。
纵使指挥官的方向感确实非常的好,但要在这样的黑暗里,返回大本营,还是费了些时间。
期间,时宜就一直乖巧的跟着,她的另一只手,一直在抚着心口,暗暗的劝导自己:时宜,不可以这样的,不可以……动心的。
但,似乎已成徒劳,她好像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茫茫黑夜里,她就这样安静的盲目的跟他走着,心底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找到了地球,真的要选择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