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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明宝斋”,只见高门深院,古朴厚重感迎面而来,两扇赭漆檀木大门,构造庄重典雅,不落俗套;跨进不高的厚门槛中,便见一块巨石屏嶂,矗于目前,这块石头毫无太湖石那种透漏皱瘦、千奇百怪的造型,反而是浑然坚固,宛如小山一般,稍稍平实的正面,画着松兰竹梅四友,不过雷喜自忖,这幅画著于石上,岂不是“松兰竹梅石”这五样东西吗?暗含土行之厚实质朴,堪称绝妙!
在这件屏风之后,更是穿廊小亭、桥石曲水,灵植处处,足堪玩赏点评了。
雷喜一边走,一边赞道:“没想到这破破烂烂的城里,居然还有此等好去处!阚龙头,这家明宝斋是中州大仙门的产业吗?”
听到对方提起“破烂”两字,阚弘脸上稍显尴尬,却是无言以对。诚然,黑鲸会志不在功德,只是维系统治,方便收人罢了,对于如何管理城市,他们是不会下大力气的。不过,雷喜对于明宝斋的赞扬,却使他心情大好,呵呵笑道:“雷长老这却有所不知了,这明宝斋,我黑鲸会可是出了七成本钱的。”
“哦?”雷喜顿足,转身,脸上显出不太相信的表情,“是吗?”
阚弘当然知道对方为何不信,说实话,看看黑鲸大师的长相、作派,谁都不认为这丫的会和“风雅”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关联吧?
陪笑道:“是,是。不过咱们只占个份子,实际上掌事者另有其人。这间铺子,就是她找了堪舆高人专门调制过的。”
“哦……这掌事者我倒很想见见。”
说话之间。只见迎面是一处小小的荷花池,左右引带活水;荷叶青青,莲藕亭亭。一间格局毫无气势,却很开阔的楼宇坐落于不远处,池外明堂开阔,小楼之后则是茂密的竹林,风吹叶动。索索作响,仿佛体表一阵清洁,显得极为惬意。
一位穿着宽袖对襟长裙的女子。外罩红色褙夹小衣,头挽双环髻,一派恬淡出尘的气息,在楼前恭候。
雷喜等行去之时。方才发现楼旁西侧的大树下。有几名黑甲卫士一排端坐,他们盔耳顶缨,着护喉软罩,全身重甲,长铖在侧,看见人来,皆用凌厉的视线齐齐打量过来!
阚弘刚待喝斥,便见那女人盈盈而前。语声软糯地道:“呦,这不是阚大人吗?今儿来我这。是搞突然袭击呀!难道咱们的账目又有何问题了?”
阚弘涨红了脸,讷讷道:“别瞎说,快快,快来见过这位雷长老与阿长老!”一边说话,一边急急用眼神暗示。
阿妹哼了一声,刚待说话,雷喜却拉住了她,“这荷花池雕得精致,又是圆形,别出心裁啊。”
阿妹被扯到了一边,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别出心裁的,我看不出!”
雷喜微微一笑,“天圆地方,这里却是外方内圆,恐怕喻示着做生意不能太刻板、太计较了,必须圆滑一点。内圆还有一层道理,就是要有原则,当然,在我看来,一处金水之地,设置圆池,却是稍过了些。”
“师兄懂的真多!”阿妹听听很有道理,便又佩服了起来。
阵师的修行,本来就要依靠各种学识的,书读得越多,则越容易触类旁通;雷喜是一直严格按照老师陆益的要求来做的,从来不马虎。即使现在,他还时常要把芯片里储存的各种书简籍册调出来详加阅读,这个习惯从他婴儿时代起就养成了,从未轻懈。
此时,阚弘也飞快地将黑鲸会的情况简要说了,那个女人显然也吃了一惊,连忙过来,语带糯意地道:“奴家辛雅,参见二位客卿长老!”
这女人生得不算顶尖,比洪氏姑侄、阿妹、于玄都要差一截,不过已属很耐看的类型了,关键是气质雍容华贵,让人一瞧就觉满意,“辛……夫人,免礼。听说这明宝斋乃夫人一手所创,今日得睹芳容,实属幸事!”
雷喜这么一说,辛雅便觉出这少年的不一般来。
旁的男人,谁在对她说这话时,没有点色迷迷的样子?辛雅可是玄教华派弟子,专修符法命相的,阅人无数,绝不会轻易出错。
要不然她焉能请动高人,到钨铜城这种破地方来指点风水?
连忙加倍恭敬地答道:“奴家蒲柳之姿,当不得长老的夸奖;不知今日前来,有何事项需要奴家办理的?”一副小意奉迎,将对方当作贵宾的架势。
雷喜岂会吃她这套?
笑道:“不敢,不敢。在下此来,远观明宝斋古色古香,近看却更有名堂,不禁诧异。幸亏阚龙头说了,这是高人指点过的布局,其意甚合,不错,不错啊!”
辛雅更是惊讶了,暗道这小小炼气期不知得了怎样的机缘,竟能得释教一位封号罗汉的看重,还做了黑鲸会的客卿长老!原以为不是亲眷,就是弟子,而今以观,也不尽然。
她发出一阵慑人心魄的笑声,不经意地上前,搀起了雷喜的手,“小长老既有兴趣,奴家又岂敢藏私?不如与姐姐一起,把臂同游,让姐姐替你介绍一下这高人的布局有何精妙,可好?”
雷喜一怔,刚要点头答允,忽闻身后有人冷笑道:“师兄,我们还有不少事,可耽误不得!”
却是阿妹见状,颇为吃醋了,酸溜溜地开言阻止,还把“师兄”这个怪异的称呼都喊了出来!
辛雅原也察觉,这两个长老功力悬殊得厉害,不过现在她才意识到,这位喊起师兄的美女,恐怕已经成丹了!这种境界上的威压,只消凝神静心。总能察觉到一丝蛛丝马迹的,更何况刚刚阿妹已经怒了!
辛雅才不过筑基而已。
她很清楚,非是强大的门派。是罕有阿妹这样天才的。即使从直觉上看,阿妹也比她仿佛年轻得多,能这么快进入到金丹期,说明底蕴深厚、财雄势大,绝不是黑鲸会这样的黑社会集团所能支撑的!
雷喜也顺势挣脱开来,欠身道:“辛夫人美意在下心领,此次前来。要出售一些私物,不知方不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二位长老里面请!”
辛雅视阚弘如无物般的,后者只得苦笑摇头,跟随入得楼里。
小楼里倒是颇有顾客,不如外面看起来的安静;见大掌柜亲自带了人来。都不禁讶然。不过,当看见阚弘之时,众人都变了脸色,忙不迭地转过头去,生怕自己被认出来。黑鲸会凶名在外,尤其他们三个掌盘的,老大黑鲸大师,就是个恐怖分子兼坏蛋色胚。不但力能搏蛟,凶悍绝伦。同时还擅长阴谋诡计,乌屿岛上吃过他亏的比比皆是。
老二鲨将军,就是一只带着五丈白鲨的兽修,在海中估计黑鲸大师都不是对手,做惯了剪径之事,不要说普通商船了,就是飞舟,碰上了他也要乖乖奉上灵石以求平安,否则叫你船毁人亡,一切成空!
老三就是妖狐狸,看起来最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过这家伙除了文书账册之事,也参赞军务,代理军师。他的脑子太够用了,且小肚鸡肠,性子刻薄,你得罪了他,他便会想出一千一万个手段慢慢炮制你,手段令人不寒而颤。
所以,黑鲸会三元首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在乌屿岛上,谁敢得罪?
辛雅吩咐开了间静室,引坐奉茶后,雷喜这才道:“辛夫人不是黑鲸会的人?不知是何门派出身啊?”
辛雅微微一笑,回道:“我见小长老也不像黑鲸会的,能不能透个底?”
阿妹便待出言喝斥,雷喜微微摇头,笑道:“我是没有恶意的,随便说说,不讲便罢了。来,辛夫人帮我看看,这件东西能值几何?”
说罢,便取出一对暗云缭绕,乌漆漆、沉甸甸的圆形环刃,放在案前。
“魔器!”辛雅脱口道,便即捂住了嘴,纵然她见多识广,乍然看着一个炼气小辈轻描淡写地掏出一件魔器,也不禁失措了。
“正是,此为我等诛魔所得,但实在用不上,正好最近手头紧,便想出售。”
“这个……”辛雅脑中紧张地思考起来。
一边阚弘却眼光一亮,笑道:“雷长老怎么不早说?这等品相上佳的魔器,鄙帮上下都欢迎得很,尤其是二当家,正缺件趁手的,不如我做主,十万石买下,如何?”
这件魔器,却是雷喜在千妖岛弄死“臧老魔”后所得之物,另还有些魔修所用的资源材料,他已经不屑拿取,统统叫成纪措姆他们处理了。
现在,手头灵石不多,丹药也要大量补充,正是缺钱的时候……原本他打算在乌屿岛彻底洗一洗黑鲸会仓库的,但过来一打听,又打消了此念。毕竟,有济慧在前面顶着,他们跟在后面至少有张长期饭票,若把饭碗打碎了,不是杀鸡取卵吗?
再说,黑鲸会在岛上势力很强,但赚钱能力着实不佳,雷喜正想着整饬整饬,让它合理地发挥余热,可不能就这么强刮致废了。
最后一点,黑鲸会这么多凶徒匪盗,一旦解散,这幽魂海还有宁日吗?这是减耗功德之事啊!
你们看看老成的天劫这么难,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这丫的曾经在千妖岛做过无本买卖吗?
雷喜可不想在筑期时,就碰到什么紫阳罡雷劫,被打出屎来。
辛雅也顿时不依,娇笑道:“阚大人这是半道截胡啊,可不兴这样的!人家小长老专门来我明宝斋,就是送上门的东西,奴家岂能往外推呢?再说,明宝斋可也有黑鲸会的干股嘛!”
阚弘不耐烦地道:“我平常跟你打马虎眼,这次是认真的。这件魔器一看就不是凡物,炼制到这等程度绝非易事,至少是魔丹或魔婴期修士长时间心血温养的。这东西若到了二当家手里,他的战力最少还能提高三成啊!”
辛雅道:“阚大人,不是奴想要争,实是不得不争。前几日,红灯会范左使来这里,指名要明宝斋搬到青莱城去,若不然,就要提兵打杀奴家!”
说着,便从大袖中取出一绢帕拭泪。
“若有此魔器为赠,想必他不会再来纠缠奴家了!”
“难怪你院中,全是威斯廷战士。”阚弘没有发怒之状,反而若有所思地看了雷喜等一眼,缓缓笑道:“红灯会近来跳得厉害,但却非针对你辛雅一人!他们也知道,黑鲸会家大业大,要想搞倒我们,必须全方面进击。所以,七堡暗礁那儿是一处,仙庙是一处,还有就是像你这般,与我们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诸大商社。好一个釜底抽薪!”
雷喜也听出端倪来,皱眉道:“红灯会有这么嚣张?”
“往常绝无这般的,但自从他们与万仙盟、千兽门三方有了一个秘密协定之后,胆子就仿佛大了许多。实不相瞒,万仙盟近来颇多起色,其一位荣休的长老就在乌屿岛坐镇,战力强大无比,二当家有次与他在海中较量,都败下阵来,至今仍在养伤。”
“红灯会跟黑鲸会井水不犯河水,也不容易被吞并,毕竟名义上立场不同;而跟万仙盟、千兽门合作,难道不是与虎谋皮吗?看起来他们的高层都是猪脑子!”
阚弘一拍大腿,“雷长老讲得是!”
他兴奋起来,“我也觉得有些不对,但迟迟未想通此层。万仙盟、千兽门觊觎乌屿岛很久了,在本岛及周边礁屿、小岛上,多有上古遗存,此前黑鲸会乃是这里独一无二的霸主!但是红灯会后来也插了一脚,那时他们的上层着实跟黑鲸大师、鲨将军他们有些交情,故而未曾坚拒。只不过再后面,万仙盟、千兽门甚至密宗的人都跑了来,全把乌屿岛当成自家后花园了!因此,我们之间的矛盾冲突方才愈演愈烈。其实,若说此中没有红灯会作梗、搞鬼,阚某是绝对不信的!”
他讲到这里,忽地脸色微变。
只听“砰”地一声,静室的门被蛮横地打开了,一个全身披挂,手执大剑的家伙冲了进来,把众人吓了一跳。雷喜定睛看时,才知道为什么阿妹、阚弘都不动声色,原来是成纪!
这老小子可罕有这般冲动的时候啊!
只听他气喘吁吁地叫道:“雷兄,不好了,于真人跟人打起来,谁劝都不听!”(未完待续。。)
ps: 过年以来一直没有运动过,今天突然觉得头晕目眩,颈椎病又犯了~ 哎哟,咱们这些人,谁会没这些乱七八糟的毛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