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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莜莜听程宽说谢唐要求台领导开除章裴,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听莫茉兴奋地道:“真的吗?太帅了,必须得这样,不然不足以平民愤。”话头一转,“不对呀,宽哥,你这是在怜香惜玉吗?”
“我这哪是怜香惜玉?是羡慕嫉妒啊,如果我有谢公子的手段和家世,我至于到现在都单身吗?”
夏莜莜瞥他一眼:“你单身是因为你要求太高,非女神不娶。”
程宽的女神隔三月换一次,上次是某嫩模,这次是某选美小姐,个顶个的美。
程宽幽幽叹口气:“我要是你老公,追女神还不是洒洒水?”
电梯停在三楼,大家说说笑笑鱼贯而出,一拐弯,迎面遇上章裴,气氛瞬间陷入尴尬,莫茉转头看看夏莜莜,那意思是:不是说被开除了吗?怎么还好意思出来现?除了肖波生硬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其他人都没有理会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夏莜莜听见章裴说:“夏莜莜,我们谈一谈。”
夏莜莜停住脚步,莫名其妙地看看章裴,说:“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又对莫茉说:“莫茉,帮我打饭,一荤两素,看着搭配。”
莫茉问:“荤的,可乐鸡翅、红烧鱼咱俩换着吃,好吗?”
夏莜莜对莫茉比了个ok的手势,往旁边挪了一步靠墙站着,等章裴开口。
“我本来是要去找谢唐的,但我现在见不到他,也进不去他的事务所,所以只能托你带话。”章裴毕竟是章裴,即便求人,也带着点盛气凌人的劲儿,“我承认我有些事情做得不对,可是他有必要这样赶尽杀绝吗?你知道这几天我过得什么日子?我的住处每天半夜都有人来敲门吓唬我,房东已经不愿意租房子给我了。”
“还有我的外甥女包包,她才两三岁,在幼儿园被小朋友骂,说她是私生子,说她妈妈不要脸当小三。包包每天回来哭,已经不敢到幼儿园去了。我妈妈和我妹妹也受到不同程度的骚扰。”
夏莜莜听着,也觉得孩子可怜,但更多的感觉是好气又好笑:“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要怪也应该怪你自己才对。”
章裴哑然。
夏莜莜转身准备走,章裴又伸手拦她。
“你帮我问问谢唐,要怎样才肯收手?要我跪下来求他吗?”
听章裴说出如此气急败坏的话,夏莜莜这才抬头仔细看她,她虽然化了妆,但神色憔悴,脸色暗沉,下眼睑处有淡淡乌青,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夏莜莜拨开章裴的手,“很抱歉,这是你们之间的事,和我无关,我也帮不了你。”说完转身走了。走之前,丢下一句:“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求求程启轩、苏亚莉,或许还有点用。”
章裴最终有没有接纳夏莜莜的建议,夏莜莜并不清楚,不过不久后无意中听台里的同事说,章裴离开电视台后到几家知名企业应聘工作,均遭拒绝,甚至连一些挂羊头卖狗肉的皮包公司都不肯收她。
由于食物中毒事件再加上章裴身份的曝光,《你吃了么》这档节目受到严重不良影响,收视率一路跌到谷底,台领导几番商议决定暂时停播,夏莜莜被动请了长假在家休息。
在这期间,夏莜莜和谢唐一直没有见过面,她打过两次电话给他,都是苏亚莉接的,要么说他在开会,要么说在和客户谈方案,总之就是很忙,忙到没有时间接她的电话。最后一次,夏莜莜让苏亚莉转告谢唐,请他有时间和她见个面,谈一谈离婚的事。
大约两个小时后,谢唐回了电话,声音疲倦而又有些沙哑,他说:“莜莜,我最近真的很忙,有几个项目都需要在年底前完工。”言下之意,他没有时间和她谈离婚的事。
挂上电话,夏莜莜莫名有些不踏实,谢唐的声音不对劲,分明是生病了。
她坐下来,呆呆地想,生病了又怎样,你为什么要担心他,你们都要离婚了,他的任何事都和你毫无干系了,不是吗?
是,从她决定离婚,他们之间就泾渭分明了,可是也不至于反目成仇,即便是普通朋友,适当地表达关心也不为过。
怀着矛盾的心情,夏莜莜来到了谢唐的事务所。上楼之前,她一再的告诉自己,她不是来看他的,她只是来谈离婚,因为他没有时间见面,所以只好她来见他。
出了电梯,夏莜莜路过展厅,看见有几个建筑师聚在一具建模前聚精会神地讨论着什么,已经到了下班时候,他们却压根没有结束工作的意思,看来事务所最近的工作确实很多,到了加班加点的地步。
她继续往谢唐的办公室去,迎面遇上程启轩从茶水间出来,他一手端着一杯热水,一手拿着一盒药。
“嫂子,你来了。老大在会议室呢,一会就出来。”程启轩发现她盯着自己手里的药,晃了一下,说:“这是给老大准备的退烧药,这几天他一直住办公室,可能是着凉了。”
这时谢唐恰巧从会议室出来,看见夏莜莜,原本疲倦憔悴的脸显出一抹神采,随即想到她来找他的目的,又不免黯然。
和谢唐一起进了办公室,夏莜莜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仰头喝水服药,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住,住在办公室里迟早要把身体熬坏,可是张了张嘴,一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服了药,谢唐看着夏莜莜问:“吃饭了吗?我们一起去吃点?”
“我吃过了。你要没吃赶快吃吧。我……我就先走了。”夏莜莜说着站起身,不知为何竟有点慌乱。
“莜莜,你来找我,是要谈离婚的事吗?”因为她没有表明目的,谢唐心里便不由抱了期待,以为她会说“我只是来看看你”之类的话。
夏莜莜转头看他一眼,垂下目光朝办公室门口走去,“这事等你忙过这一段再说吧。”
谢唐心头一松,有拖延的空间,就或许会有转机。没料想,夏莜莜走到门边又停住了,回头问道:“下个月初总能抽出时间了吧?”
和谢唐见过面后的第三天傍晚,夏莜莜去菜市场买菜回来,走到小区门口,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看见乔芬,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礼品,看样子是特意到她家来的。
夏莜莜领着乔芬进了家门,杜新兰和夏海正又是一番忙活,端茶倒水,客气周到。
等大家都落了座,乔芬开门见山,问夏莜莜:“莜莜,妈这次上门是有一句话想问你,你真打算和谢唐离婚吗?”
此时乔芬严肃的态度让夏莜莜感到一丝压力,不过她也丝毫没有含糊其辞,明明白白地说:“是。”
乔芬无奈地看看夏莜莜,又看向杜新兰:“亲家,你们也同意?”
杜新兰叹气:“我们同意不同意不重要,关键是莜莜怎么想,离婚是大事,我们做父母的不想给孩子施加过多的压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无条件支持她,在家里给她留盏灯留口饭,不至于在外面受了委屈,无处可去。”
杜新兰这话说的很直白,乔芬一时无话可说,在这件事上,他们确实让夏莜莜受了委屈。
过了一会儿,乔芬更加放软语气说:“莜莜,你再考虑考虑,谢唐和章裴明明什么事都没有,而且他现在狠下心耍手段,要让章裴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他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就不能原谅他?”
“妈,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谢唐离婚并不是和谁赌气,也不是为了逼他对章裴做什么,只是因为我意识到我们之间存在问题,是我不能接受的。”
“你这孩子脾气也太拗了,说离还非要离。不是我当妈的自夸,谢唐作为丈夫已经够合格的了,能赚钱,也体贴,也没有什么花花心思,这样你都还要离婚,我真的是难以理解。”
杜新兰一听女儿被数落,就按捺不住了:“亲家,不是我们莜莜脾气拗,我的女儿我了解,她从来不会争不会抢,也并非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人,否则当初谢唐的前女友把婚礼搅了她即便不离婚,至少也会闹一闹讨个公道。她没有那样做,只不过心里别扭了一段时间,也就放下了,是因为信得过谢唐的人品,知道他并没有做违背道德伤害他们感情的事,我和她爸也是如此,知道谢唐这孩子本质不坏,所以我们压根就没有难为过他。”
“但是这次的事不一样,触及了莜莜的底线,她觉得委屈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亲家,你想一想,你们母子私底下一商议,就带着谢唐前女友的孩子去做亲子鉴定了,且不说这孩子是不是谢唐的,总而言之,你是做好了准备要认这个孩子的,若我们莜莜不离婚就得委曲求全和谢唐过后半辈子。真这样,两个孩子就能幸福吗?我们当父母的就能省心吗?”
过了一阵,夏莜莜和谢唐到底还是离了婚。
已经是深冬了。那天从民政局出来,天气阴沉的厉害,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雪。
抬头看看天,谢唐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比这天气还要糟糕,惆怅而又苦闷,无处纾解。
他看看夏莜莜说:“我送你回去吧。”生怕她会拒绝,又牵强地加上一句:“可能快要下雪了,天冷。”
可还是被拒绝了。
“不用了。”夏莜莜说,“我开了车来的。”天冷天热都不受影响。
谢唐定定地望着夏莜莜,两个人之间距离两三步,却仿佛相隔万水千山,他再次走近她,拥有她,会需要多久的时间,多少的努力,他一点把握也没有。直到如今他才真正明白,他们会走到这一步,皆因他不够了解夏莜莜,或者压根就不够了解女人,他始终认为自己是爱夏莜莜的,夏莜莜也爱他,这就足够了,没有什么可以成为他们婚姻道路上的阻碍,章裴根本不足为惧,可事实上这只是他的想当然,是他以自己男性的思维作出的判断,而夏莜莜真正想要的,他并没有恰如其分地给予她。这一点不搞清楚,即便没有章裴的存在,他们之间也同样会出问题。
好在他意识到了问题的存在,为了能够重新拥有她,他愿意改变调整自己,成为和她完全相契合的那个人。
莜莜,我们来日方长。
定了定心绪,谢唐又说:“听说你的工作停了。有什么打算吗?如果用得着我,尽管开口。”
“一个老同事给我介绍了一份新工作,在b市,我打算年后过去看看。”夏莜莜说着,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我先走了,再见。”
夏莜莜坐进车里,发动车子缓缓驶离民政局门口,下意识望了一眼后视镜,谢唐还站在原地,挺拔的身影在镜子里慢慢后退后退,车子一拐弯,就看不见了。
夏莜莜再次看了一眼后视镜,没有谢唐了,真的没有了,忽然间,她觉得喉咙一紧,鼻子也发酸,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怕影响开车,连忙用手背抹了,心里不由得问自己,为什么哭呢?为自己失去谢唐而哭吗?为亲手打破了一段感情而哭吗?一时之间,她找寻不到答案。无论哪一种罢,割舍总是痛的。而她也并没有感到后悔,是自己要离开,又何必后悔,何必再自我折磨!
这么一想,心里便清明了一些,深呼吸一口气,一加油门,爬上高架桥,风驰电掣而去,把过往所有好的坏的统统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