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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家距离袁府并不算远，罗承和王管家出门后索性步行前往。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来到一家典型的农家四合院前，一溜的小青瓦屋，外面是一间不大的篱笆庭院。
“张大爷！张大爷在家吗？”王管家扣响虚掩的柴门。
“谁呀？”一名看上去头发尽白的老人闻言自堂屋内走了出来。
老人身穿一身朴素的粗布长袍，手中掐着一杆尺余长的烟枪，见到王管家，忙不迭迎上前来拉开柴门。
“哟！王管家！稀客啊，稀客！小老儿有失远迎了！”老人赶紧地将两人往堂屋引去。
“张大爷您客气了！”王管家笑呵呵应道，“这次冒然前来，是有点事想要麻烦一下张大爷！”
“额……莫非王管家是为了我家老二结婚时给袁老爷借的钱这事而来？”张大爷一听，面上顿时浮现出窘迫的神色，“那个，王管家您看能否再宽限些日子？等过几天我让老大把家里的粮食拿一些去卖了，可以先还上一部分。”
“张大爷，这事儿您就甭担心了。”王管家闻言微笑着摇摇头，“那些钱我家老爷说了，就当是送给张老弟结婚的贺礼！不用还了！”
“啊？”张大爷闻言一喜，但旋即又极不好意思地嘟哝起来，“这怎可使得？！我家欠袁老爷太多人情了！”
“呵呵，张大爷您这话说得见外了。大家都乡里乡亲的，早些年老太爷生意失败，还不是靠大家帮衬着才重新起来，这些许钱财，张大爷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唉……袁家一家都是大善人呐！”张大爷颇为动情地赞叹道。
“哎呦！你看我这死老头！”张大爷忽然自我抱怨了一声，赶紧将一根长条木凳搬到两人身前，撩起长袍用内衬衣袍的衣袖仔细擦拭了几下，“二位请坐！小老儿给二位倒点水！”
“张大爷您别客气，我们就问几个问题。”王管家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忙活。
“这位罗少爷是我袁家的贵客，此次前来是因为老爷的病，他有些情况想向您老询问一下。”
“原来是罗公子，小老儿有礼了。”张大爷闻言，郑重地朝罗承躬身拱手一礼。
“老人家您可是折煞小子了！”罗承赶紧伸手扶住对方，急急地还了一礼。
“这一礼罗公子受得了！”张大爷却是摇了摇头，“袁老爷的病镇上的人都知道，大家都是心理着急却是使不上力！希望罗公子能治好袁老爷，有什么需要小老儿帮忙的，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是这样的，老爷子。”罗承对袁家的人际关系颇为感慨，扶着老人家坐好后问道，“听说您年轻的时候曾在袁家当过一段时间的短工？”
“恩！”张大爷点了点头，吧唧了一口烟枪，缓缓说道，“那时候我还没结婚呢！家里穷啊，饱一顿饿一顿的，袁老太爷宅心仁厚，就招我去袁府做事！”
“听闻那时候袁老夫人体恤下人，时常亲自下厨？”罗承接着问道。
老人家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是！老夫人勤俭持家，不过对我们这些下人那是没得说的！”
“那老爷子肯定也吃过老夫人亲手做的饭菜了？”罗承眼睛一亮，赶紧确认到。
“那是！”张大爷点了点头。
“请问张大爷！您可曾吃过老夫人煮得糖醋鱼？！”王管家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糖醋鱼？”张大爷轻声嘟哝了一句，忽然一副恍然的样子，“王管家说的是那种又酸又甜的鱼吧？”
“正是！”罗承虽然早有预料，但现在得到肯定，心中还是忍不住大喜过望。
和王管家对视了一眼，两人目光中都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怎么？”张大爷也发现了罗承和王管家情绪的波动，忍不住开口问道，“这跟袁老爷的病有关系吗？”
“关系可大了！”王管家激动道，“要是您能记起老夫人那道菜的味道，可是帮了大忙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张大爷闻言，表情却是有些古怪，一副欣慰与纠结交织的感觉。
可惜激动的王管家并没注意到这些，还好罗承倒是看进了眼里。
这老夫人的糖醋鱼，似乎有点古怪？
“老爷子，不知道老夫人所做的糖醋鱼有什么特点？”罗承开口问道。
“好！”张大爷直接竖了跟大拇指，“味道令人难忘！啧啧，那个酸！还有那个甜哟！”
我擦这不是废话吗？要不岂能叫糖醋？
“额……其他的呢？”罗承有点无语。
“其他……就是好吃嘛！”张大爷挠挠脑袋，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罗承见状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沉默几秒后，罗承忽然扭头看向王管家：“王管家，要不麻烦您出去等一下？您看我想要仔细询问一下老大爷，这其中可能会牵涉到一些我烹饪的细节……”
“哦！好的！那我就在外面候着！”王管家一副恍然的样子。
任何行业都有自己的秘密，更何况罗承这种手艺高超的厨师，其细节也是自己的独家手段，的确是需要保密。
王管家二话不说退出了堂屋，为了避嫌甚至走到了院子外围。
“老人家，现在您可以说了吧？”罗承这才回过头，冲张大爷微微一笑。
“罗公子，您看我可以说的都说了。”张大爷一脸为难的样子，“这事情毕竟过了这么久了，那味道其实也记不得很清楚了。”
“可是您刚才才说过难以忘记？”罗承闻言呵呵一笑，“张老爷子，您放心吧！其实我和袁家没有丝毫关系，就是单纯地为了袁老爷子的病情来的！”
张大爷依旧一声不吭。
“说实话，小子自认为厨艺一道，手艺还是不错的！刚才我也做过一道糖醋鱼给袁老爷，他说尽管味道很好，却不像老夫人所做。”罗承有些气恼，却又只得耐着性子劝说道，“既然老夫人所做的糖醋鱼让大家难以忘怀，肯定有其独到之处！咱这也是为了袁老爷的病情！您放心，我并不是想偷师，一旦治好袁老爷，小子决计不再做出第二道一样的菜！”
“这……那罗公子，您可不能对旁人说是我说的！”张大爷迟疑一番，终于还是打算开口了。
“老爷子要是不信，我可以发毒誓！”罗承信誓旦旦道。
“这个倒不用！”张大爷摆摆手，扭头瞟了眼院内的王管家，这才压低声音道，“我一直不想说，实在是不想对不住老夫人她老人家！俗话怎么说，毕竟是人死为大，咱这么议论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你说对吧？”
“是这道理！”罗承顺着对方道，“但咱们这可都是为了袁老爷啊！”
“恩，要不是这原因，就是死小老儿也不愿意说出来！”张大爷砸吧了一下嘴唇，再次开口就把罗承给惊道了——
“老夫人做到菜，真心太难吃了！”
“啥？！”罗承顿时就懵逼了！
“啧啧，那味道啊，齁咸齁咸的！简直就跟盐不要钱似的！”张老汉摆出副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不仅是那啥糖醋鱼，所有菜都是这样！听说老夫人天生的味觉极弱！”
“那你还说难以忘怀？！”罗承大惊。
“废话啊！那么咸的菜，谁吃了也忘不了啊！”张大爷理直气壮的应道。
尼玛！看来袁老爷的童年生活貌似不怎么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