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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哀韵
罗绮原本正在和楚姮一起用膳,听到琬姒中毒一事先是一惊,许久嘴角才扬起一抹隐秘的笑意:“这宫里面,还有别人想至她于死地吗?”
楚姮放下手中的汤碗:“多行不义必自毙,许是她的报应吧!”
罗绮冷然道:“报应?我从不信什么报应,若是她真有报应,一报还一报,她的报应也应该是我施加给她的!”
若兰欠身道:“小主,如今皇上让皇后娘娘彻查此事,娘娘请小主去一趟长乐宫,就连淑媛娘娘也已经去了。”
罗绮起身,朝楚姮笑道:“我先去趟长乐宫,你早些休息,明日我在来告诉今天晚上是一场什么样的好戏。”
罗绮来到长乐宫的时候,一应嫔妃均已到齐,皇上端坐在正坐之上,身旁便是面容倦乏的皇后,罗绮屈膝请安,不由的抬头看了眼永煊,眼底有了氤氲的湿气,咬了咬牙,亦是忍了回去:“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永煊“嗯”了一声示意罗绮起身,缓缓道:“怎么穿的这样少,马上入秋了,夜晚的天气有些凉,也不披件衣服再来。”
这样关切的话语,是罗绮没有想到的,许久才回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以后会注意的。”
罗绮落座之后,皇后便缓声说道:“容妃中毒一事你们都已经听说了,今日皇上和本宫召集你们过来,便是想彻查容妃中毒一事,毕竟毒害嫔妃,可不是什么小事,你们要是聪明的话,就自己站出来,要不然一会儿搜宫查清楚了,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皇后说完,罗绮便以清楚事态严重,否则绝不会深夜大肆搜宫,皇后见无人说话,便命人搜宫,任何一处都不能放过,这样一宫一殿搜查下去,待搜查的宫人们回来时,已是五更了,永煊见宫人们全部都是无功而返,神色不豫:“皇后,如今六宫都已经搜查完了,没有搜到可疑的东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皇后起身,屈膝道:“回皇上,臣妾已经命太医仔细检查容妃所用的用品,想必会查出可疑的东西,天快亮了,皇上明天还要上朝,不如先在臣妾这休息一会吧!”
永煊沉默良久,抬头望了一眼罗绮,道:“不了,朕就去绮儿的烟雨斋吧!”
罗绮神色微愣,还未反应过来,永煊便以走到她的身旁拉住了她的手,走出长乐宫的时候罗绮还能感觉的道其他人嫉妒不甘的目光,永煊随罗绮走在通往烟雨斋的石子路上,路旁花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裙角,一路上罗绮只是低着头,还是永煊打破这样尴尬的沉默:“朕记得,从前在王府时,那时你刚刚入王府,有的时候朕便和你这样静静走着。”
罗绮微微一笑道:“皇上还记得。”
永煊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罗绮,牵住罗绮的手道:“朕从未忘记过,那你呢是不是还怨恨朕。”
罗绮将手一点一点从永煊的掌中抽出:“皇上说这话便是折煞臣妾了,臣妾怎敢怨恨皇上。”
永煊微微叹了口气道:“你的性子还如从前一样倔强,你嘴上说没有,可是心里却对朕,再无之前的情意,不是吗?罢了,朕好有些奏折没有批完,先回乾元殿了,朕让元直送你回去,你早些休息吧!”
罗绮望着永煊颀长挺拔的背影,泪水噙在眼中,低声道:“皇上,臣妾从来都没有怨过你,从来没有。”
翌日,永煊下朝便早早的来到了长乐宫,皇后和嫔妃们起身迎驾,忙道:“皇上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永煊虚扶皇后一把,道:“朕过来看看,容妃中毒一事查的怎么样了。”
皇后温声道:“回皇上,刘太医一早就已经在外等候了,传刘太医。”
刘昌进来,一一请了个安,永煊沉声道:“你昨日检查容妃所用的东西,查的怎么样了。”
刘昌道:“回皇上,昨日微臣和太医院其他太医,将容妃娘娘所服用的膳食和容妃娘娘所用的器皿均用银针仔细检查过,都没有问题,直到微臣用银针碰过这个茶盏,银针就突然发黑,微臣还用沸水将茶盏清洗一遍,洗过茶盏的水拿银针验过同样发黑,微臣肯定这个茶盏里就有钩吻草的毒。”
此时坐在一边的沛珊“咦”了一声,起身道:“这个茶盏不是前几日韵贵人送给表姐吗?表姐觉得这个茶盏样式别致,便日日用它来饮茶。”
永煊听闻后,目光骤然缩紧望向周颖双,失声道:“韵贵人,这个茶盏是你送给容妃的吗?”
周颖双忙跪倒在地:“皇上,这个碧叶琉璃茶盏的确是臣妾送给容妃的!臣妾寻了几个样子别致的茶盏变送给了宫中的姐妹,可是臣妾万万没有下毒啊!还请皇上明察!”
皇后见此,起身屈膝道:“皇上,这样的茶盏韵贵人也送给了臣妾一个,就算她有心加害容妃,也不会在自己送的东西中下毒啊!”
刘太医旋即道:“启禀皇上,若如雯嫔小主所说,容妃娘娘日日都用这个茶盏饮茶,那么钩吻草的毒性便会融在茶水中,容妃娘娘饮茶时便会中毒,日积月累娘娘便会心悸而亡,而这几日娘娘心绪不宁,若是心悸而死,也只会让别人以为娘娘是有思过度,皇上,钩吻草乃江西地区独有的草药,当地人会用钩吻草研磨成粉末制成药囊佩戴在身上驱虫用,皇上只要盘查宫里面的江西人氏便可。”
周颖双听完之后,浑身一颤,忙上前拉住永煊的衣角,便道:“皇上,臣妾虽然是江西人氏,可是却从未加害过容妃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周颖双声泪俱下,永煊心中生了几分不忍,扶起周颖双,缓缓道:“朕问你,你身上有没有用钩吻草制成的药囊。”
周颖双身体一僵,无助的闭上双眼:“用钩吻草制成药囊驱虫,是臣妾家乡的风俗,臣妾身上有这个药囊。”
永煊别过头,不在看她:“元直,给朕仔细盘问宜兰阁的宫人,若是有人不尽不实,立刻脱到慎刑司。”
此刻的周颖双仿佛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听着四周传来簌簌的冷风,却不知道何时才能落到底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元直便领了一个宫女模样的人进来:“皇上,奴才刚刚去宜兰阁盘问过,只有这个宫女神色慌张,刚要把什么东西藏起来,就被奴才抓住了,奴才刚提一句送她去慎刑司,她便吓得什么都招了。”
永煊拨弄着手上的紫玉扳指,森冷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宫女怯怯的低着头:“奴婢是韵贵人的贴身婢女,云翠。”
永煊神色泠然:“你刚才藏了什么东西。”
“奴婢,奴婢......”云翠支支吾吾,浑身发抖只觉得舌头不是自己的,倒是沛珊瞟了一眼云翠,扬了扬手中的杏色绢子:“在皇上面前,说话还这般不利索,是不是真的把你打发到慎刑司,你才肯说啊!”
云翠不停叩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婢刚才是在藏小主和周大人的来往书信。”
永煊不禁皱眉,道:“不过是几分书信,何必要遮遮掩掩的!”
云翠道:“回皇上,奴婢藏起那封书信,是因为那书信上面是周大人教导小主如何陷害容妃娘娘的,周大人在信中告诉小主,说南宫一族仗着容妃娘娘在宫中得宠,所以他们在朝中才会胡作非为、罔顾法纪,若是小主能够除掉容妃娘娘,那么周大人在朝中铲除南宫一族的势力也会轻松许多,这样他们父母二人在前朝和后宫之中便能如鱼得水,所以周大人在宫外命几个工匠特地制造几个样式别致的茶盏送进宫中,其中有一个碧叶琉璃茶盏是用钩吻草磨粉掺在制作茶盏的材料中,送给容妃娘娘的。”
永煊将手中的茶盏扔向云翠,茶盏在云翠的身边碎掉,有些碎片甚至扎在云翠的手背上:“大胆贱婢,竟敢污蔑朝廷重臣。”
云翠叩头道:“奴婢不敢,事无巨细在信上都写的清清楚楚,皇上看过便知。”
云翠的一番话,亦是坐实了周颖双毒害容妃一事,周颖双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云翠,怒喝道:“云翠,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诬陷我。”
云翠朝周颖双叩头道:“小主对奴婢好,奴婢自然自得,可是这样为非作歹,陷害旁人的事,奴婢万万不敢替小主隐瞒啊!”
周颖双还要说什么,沛珊便二话不说,起身就冲着周颖双的脸面便是两个耳光,打的周颖双瞬间嘴角便渗出血来:“好你个贱人,为了你们周氏一族的荣耀,你竟然这样加害表姐,你好狠毒的心啊!”
罗绮看着这一幕一幕,嘴角噙着蔑笑道:“雯嫔未免有些太激动了吧!皇后娘娘还没说什么呢,你偏偏就这么激动。”
沛珊的怒气犹未消减,狠狠的朝周颖双啐了一口:“她如此狠毒陷害我的表姐,我自是为我表姐不平,这样的贱人,我打她亦是便宜了她。”
皇后面容微沉:“好了,雯嫔,就算你心系容妃也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先坐下。”随即对永煊说道:“皇上此事该如何处理。”皇后的脸上亦多了几分愁苦,永煊微一沉吟:“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韵贵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颖双盈盈拜倒,朝永煊深深的一叩头:“皇上,事到如今臣妾说什么,你都已经认定一切都是臣妾做的,你若信臣妾,臣妾便是清白的,你若不信,臣妾便是百口莫辩,臣妾只有赔上这条命,力争是非清白。”周颖双说完,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已经扯掉身上的连枝流苏药囊,由于用力过大,几根丝线刮在崩裂的指甲上,周颖双打开药囊,将药囊里面的钩吻草全数倒入嘴中,永煊大声喝止,却为时已晚,喝道:“刘太医,你快看看韵贵人。”
刘太医忙替周颖双把脉,许久只是摇摇头,周颖双躺在地上,毒性发作使她蜷缩成一团,秀美的面容已变得扭曲,她拼进最后一丝力气,朝永煊爬去,永煊上前扶起周颖双,痛心道:“你何必呢,就算这一切是你做的,朕也不会要了你命。”
周颖双抓住永煊的衣襟,虚弱的说道:“皇上,这件事臣妾已经认下了,也用了臣妾的命去填了容妃娘娘所受的苦,一切都是臣妾所为,还请皇上不要迁怒臣妾的父亲,更不要迁怒周氏一族,皇上,臣妾求你了,求你了。”周颖双瞪大自己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永煊,等着永煊的回答,永煊抓住周颖双冰凉而虚弱的手,点点头:“朕答应你,朕答应你。”
永煊说完,周颖双的嘴角动了动,却再也没有说出话来,殿内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