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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三人缓步来到四合院外,言待率先走上前去,伸手握住红木门上的门环,轻叩三下。
金属砸在厚重的红木门上,发出“咚咚咚”的三声。
声落不久,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厚重的红木门从内拉开,来人是一位面容和善的老太太,见到言待先是一笑,似是知晓他的来意,话也不多说,只微笑着请他们进门。
随着老太太的脚步缓步走进院内,盛夏才发现,这处四合院很是别有一番洞天。
院落被人打理的很好,设计简约,闹中取静。
拐过回廊,恰有两颗青葱繁茂的松树,苍劲挺拔地立于院中,那傲骨峥嵘的模样,看上去好似一个警觉的守卫者,检阅着来往行人,守护这一方安宁,而那一身绿衣,却又为这初春增添了许多绿意,柔和而充满生机。
许是看到盛夏一直望着院中的松树,老太太不禁和蔼的一笑,柔声道:“小丫头喜欢这树啊?”
见盛夏点头,老太太继续道:“这还是我家老头子自打在这里住下那天种下去的,一晃二十多年,树都长得这么高了。”
说罢,老太太抬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房门,回头笑道:“老头子在书房呢。你们谈事情,我就不过去了,你们快去吧。”
道过谢,言待率先走向书房,轻叩几下那红木的房门,待听到里面人的允诺后,这才拉开房门。
风格古朴的书房内,案台和书架陈列四周,中间的空地伫立着一位身姿窈窕的女人。
此刻,女人背对着盛夏几人,微微垂眸,立于书房中央,面前正对着一张桌案,桌案后,有一面容白皙儒雅的男人,侧目看着书房中央的女人,眼神锐利,锋芒毕露。
那无形中的威压,只消一眼看在眸中,也让人心生畏惧。
须臾,房中垂眸的女人忽而一动,抬眸的同时,膝盖微弯,缓缓跪于地板之上。
“皇兄,敏敏不嫁!”
至此一句,盛夏心中已是了然。
这两人看来是在试戏。
两人表演的内容,正是《护国公主》这一新戏,对外公布的几段剧情里的其中一段。
这一段剧情讲述的是,戏中老国主病故后,太子登基为帝,并传先皇懿旨封其唯一的亲妹妹为护国公主。
但是好景不长,新帝因常年受□□侵害,而身体羸弱,又受到身边佞臣挑拨,遂不顾先帝当日旨意,决定将亲妹护国公主远嫁和亲。
护国公主不从,这才有了刚才那一段两人对峙的情景。
盛夏正出神,冷不防地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握住手腕。
她不由得一惊,回过神来,顺势看向那冰凉手的主人——林安迪。
林安迪好似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只是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前方,望着桌案后的那个男人。
盛夏顺着林安迪的目光,再次转回桌案后那人的身上。
只见,那人已收敛起一身起势,正微笑着向盛夏三人看来。
那目光平和温厚,缓缓自言待和盛夏的脸上略过,最终停留在林安迪的身上,细细地看,却并不叫人觉得失礼,反而有一种被人珍之重之的感觉。
良久,那人微微勾唇,声音低沉温吞,“安迪,好久不见。”
几乎是立刻的,盛夏从林安迪紧握着她手腕的手上,感觉到了她的颤抖。
那种颤栗,让一向见惯了林安迪冷静理智模样的盛夏,感到不解又担忧。
“安迪?”
话没说完,便被林安迪沙哑的声音打断。
“夏宝。”她说,“我在车里等你。”
说罢,便不管不顾地转身,疾步走出门去。
盛夏正要去追,却再次被人拉住手腕,她顺势回眸,恰见方才坐在桌案后面的男人已追至身旁,正与她擦肩而过。
等那人走了,盛夏看向自己手腕间,那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苍白的手。
“言待。”盛夏轻声提醒,“放手。”
言待点点头,缓缓放开盛夏的手,低声道,“不要追,也不要问。”
说罢,言待顿了一顿,许是怕盛夏担心,又补充道:“他不会伤害安迪的。”
闻言,纵使盛夏心中有再多疑问,也只能全部藏于心中。
想了想,眼见着言待的脸色越来越白,微垂着的眸底,晦暗莫名,盛夏不由得担忧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言待长叹一声,“好好试戏,你这次的对手是……”
“是我。”
盛夏循着打断言待话音的声音望去,见到来人,不免心下一惊。
原来刚才背对着她们试戏的人,是令唯夕。
见盛夏有一瞬间的怔愣,令唯夕似是毫不意外,只微微一笑,口气越发熟稔,“盛夏?好巧!你也来试这部戏的角色吗?”
闻言,盛夏点点头,低“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听出她嗓音不同寻常,令唯夕也没在意她稍显冷淡的态度,反而更加热情,“你觉得我方才演得怎么样?”
话音未落,盛夏看向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的令唯夕,怔了一怔。
卸下妆容的令唯夕,脸上粉黛未施,那模样比平日见到她时,要显得清谈温婉许多。
可她说出口话,却并没有随着她脸上消失的凌厉妆容而稍显和缓。
演得如何?
这要怎么回答?
说好?那盛夏对令唯夕,就是不战而降。
说不好?她一个连最佳女配角都没能拿到的人,说人家视后演技不好?
这不是结仇吗?
见盛夏久久没做声,言待终于回了回神,“夕姐,你就别和夏宝开玩笑了,她不禁逗的。”
说罢,玩笑似的捏了捏盛夏的侧脸,笑道:“你看她这腮帮子憋得这么紧,肯定又当真了!”
话音未落,言待捏在盛夏脸颊上的手被令唯夕打落。
令唯夕一面伸手替盛夏揉了揉侧脸,一面嗔怪地看了言待一眼,“你这小子,下手也没个轻重,看把盛夏的脸都捏红了!”
话落,令唯夕歪着头,眸光若有所思般看向盛夏,低声喃喃道:“这女演员啊,最宝贵的就这张漂亮脸蛋儿,可要保护好了呀。”
盛夏抬眸,睨了一眼令唯夕那稍显晦暗深沉的双眼,忽而一动,偏头躲开令唯夕的手,侧身绕过她,跟着言待走到书房左侧的木桌旁。
木桌旁的木椅上坐着一位头发几乎花白的老人,正是《护国公主》这部电影的总导演——陈罡。
陈罡如今已年近古稀之年,可看上去,却依然精神矍铄。
知道到言待与盛夏走近,他也不抬头,只自顾自地泡茶饮茶,如同方才对他们几人之间的交流充耳不闻一般,此刻也不理会言待与盛夏。
言待回头看盛夏一眼,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盛夏会意,两人便不言不语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陈罡。
良久,陈罡终于抬起头来,温厚的目光掠过言待,双眼一眯,直直的看向盛夏。
见此,盛夏的心里不免打了一个突,忙笑着问好,“陈罡师好!”
她这反应透着点憨厚,陈罡见了,反倒和蔼地笑了,“好!你就是盛夏?”
盛夏忙点头,“是我。”
“不错。”陈罡斟了两杯茶,递给言待一杯,又递给盛夏一杯。
见盛夏有些紧张的双手去接茶杯,陈罡又是一笑,“好孩子,别紧张。”
盛夏仍是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可心底的紧张感,却不减反增,不好意思笑道,“我还是有点紧张,像小时候第一次去见老师。”
听她这样说,陈罡轻缓的点点头,年迈的声音,缓吞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盛夏看了一眼言待,见他对当下的情况也有些怔愣,便干脆对陈罡摇了摇头,没说话。
陈罡浅抿一口杯中的茶水,唇边含笑,“事实上,早在三个月前,李孟就曾向我推荐过你。他说你的天赋和能力都不错,只是缺点儿机会。我们相识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向我推荐演员,我自然是要给你一个机会的。”
《千金一诺》的李导?
盛夏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久不联系的李孟帮忙举荐了她。
盛夏正在心里盘算着回头碰个时间,当面谢一谢周文,陈罡却又甩出一句让她始料未及的话。
“可我今天想见你的原因,却不是因为李孟。”陈罡依然淡笑着,靠坐在木椅上,老神在在地婆娑着手中的紫砂茶壶,说:“我认识你的老师。”
随即,陈罡无声地动了动口型,盛夏心中一动,知道他说的正是恩师,齐老。
“您……”
陈罡和蔼地一笑,“所以你不用紧张,我今天叫你来,就只是想找个借口见见你,见一见让我那老兄弟多年牵肠挂肚的小徒弟啊,她究竟长个什么样子。”
闻言,盛夏脸上一红,几欲木讷道:“我,我,我……”
吞吐三声,也没说出一句成句,盛夏只得放弃。
陈罡却好像和她的玩笑还没有开够,依然笑眯眯地说:“不过既然唯夕方才问了,你不妨就说说你对她表演后的看法,大家全当交流,不必较真。”
陈罡如此说,盛夏倒是不好再装聋作哑。
眼眸微垂,她仔细地将令唯夕刚才表演的神态,动作,表情在脑海里犹如慢镜头一般,回放一遍。
须臾,盛夏抬眸,偏头望向令唯夕,神色郑重认真,到让令唯夕被她看得也收起脸上玩笑的神色,认真地回望向盛夏。
“不够。”盛夏轻声说,“你眼里的感情不够。”
“眼里的感情?”令唯夕不解地问,“你指哪方面?能具体一点吗?”
盛夏轻“嗯”一声,目光不由得顺着打开着的窗户,望向院中两颗挺拔的松树,思忖片刻,终于缓缓开口,“护国公主轩辕敏,生于乱世,长于江湖。她少时扬名,后入宫廷,自有其风骨,而不可摧折。”
话音渐低,盛夏看向令唯夕,“这一点,你表现的很好。将一国公主风姿傲骨,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盛夏拧眉,眸光渐沉,声音转低,“你忘了,轩辕敏不止是一个王朝的公主,她不是一个被人养在宫中,锦衣玉食环绕长大的公主。她长于江湖,从小到大历经几次生死磨难,她不是宫廷里长大的娇弱花朵,她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令唯夕一怔,便听盛夏的声音微微一顿后,继续道,“所以,当她拒绝皇兄的和亲旨意时,她的眼中不止有身为一国公主的傲骨,还有身为暗卫统领对皇权的威胁。那是轩辕敏对命运的反抗,和对皇权绝对制衡的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