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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干什么?”许鸣柏跟着兰衣往山下跑,边追问道。
“他们的目标是匡广智!”兰衣跑了两步被公冶拉住,公冶蹲到他身前,兰衣没有犹豫跳上他的背。
许鸣柏看到这一幕愣了下,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但脚下没停,努力追上公冶的步伐,追问道:“匡兄有仇人?”
兰衣不欲与他多说,只道:“树大招风!”
自看清坑里的那两人被割下了脸,便可断定这事与王员外无关,王员外若想害他们完全无需割脸乔装,直接吩咐就好了。那么这些乔装成侍卫混进来的人想要做什么?目的有二,其一,窥觑黑老怪,其二,杀人灭口。
若是冲着黑老怪来的,不应该在此时动手,只少要等他们捕杀了黑老怪,才合情合理。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一个杀人灭口。他们要来杀谁?从刚才被攻击的情况看,很明显是自己和公冶,许鸣柏完全就是在受鱼殃之疾。公冶之前得罪过谁,兰衣没有问过他,但兰衣得罪过谁大概只有之前救匡广智那次了。兰衣甚至觉得如果之前自己不跟那个侍卫来寻人,那人大概也会想办法引自己或匡广智前来,只是他们都低估了公冶的实力。
几人一口气冲到山脚,却发现不是之前车马停放的位置,四周都是浓雾,黑得不见五指。火把早已熄灭,此时再重新点上。
兰衣自公冶背上滑下来,公冶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在那边?”兰衣问,“你怎么知道?”
“听。”公冶道。
“打起来了?”兰衣又问,几人边往公冶指得那边走。
公冶摇摇头,道:“吵。”
三人加快脚步,突然公冶一把拉住兰衣,将他甩到身后,随手弹出一道剑气,噗得一声伴随一声闷哼,有人摔到了地上。
紧接着公冶连弹数指,许鸣柏手夹十根银针向四面八方飞射开去。数道血光飞溅开来,在火把的映射下仿佛要将浓雾染成红色。不过片刻,七八具尸体已趟在三人脚边。
兰衣拿着火把看得清楚,这些人的额头左侧发际线里均纹着一枚鱼钩样的刺青,他拉了下许鸣柏问,“这是什么标志?”
“勾魂堂。”许鸣柏皱了下眉,问兰衣道:“匡兄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请动了勾魂堂出手。”
“勾魂堂,很厉害吗?”兰衣看了眼死的不能再死的这些所谓杀手,觉得实力也不过如此。
许鸣柏却不敢大意,忙夺过兰衣拿着的火把,将尸体挨个点燃,道:“勾魂堂里多鬼修,不是这么容易杀死的,可能还会再来!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说着,三人跑了起来。
鬼修,兰衣自然不陌生,他怪叫一声,喊道:“那岂不是生生不息!”
“差不多。”许鸣柏刚说完,便觉到刚刚那股阴冷气息自身后追了过来,立刻拉起兰衣的手,大喊一声:“来了!快跑!”
公冶自觉停下,向空中连弹数指发射剑气,再追上两人。
几次三番,终于看到帐篷,许鸣柏顾不得许多,连忙大喊一声,“有鬼修,注意啊!”
这一声令正在争执的双方齐齐一愣,所有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发生的,匡广智已被一个侍卫掐住了脖子,那侍卫张口便咬,牙齿碰触皮肤的瞬间,叮地一声,那颗脑袋竟飞出了两丈。鲜血喷涌而出,喷了匡广智一脸。
一枚铜质小剑斜斜钉入地里。
匡广智大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那断头侍卫压着他,眼看就要摔到地上,一人极快地现身,将匡广智搂在怀里,抬起一脚,将侍卫的尸体踹飞。
兰衣三人跑了过来,看见抱着匡广智的是余十七,便点了下头。
那颗侍卫的脑袋就在他们脚边不远处,兰衣走过去看了一眼,果然是之前失踪的老齐,兰衣谁也不问,站直身子,便道:“他是不是在我们去寻他没多久便回来了?”
“对对对!”张虎雄和这些侍卫吵了半天,早就烦了,这时见到兰衣,忙道:“刚刚那个和你们一起进山的小子自己跑回来,说你们把他打晕,要撇下哥们儿几个私吞黑老怪!我就说从钱兄弟不是这样的人,再说小许不是也和你们在一起吗?”
刘氏连忙拽了下张虎雄的袖子,示意他多说多错,说小许跟着他们似乎有监视之嫌,张虎雄自知又说错了话,有些担忧地看着兰衣。
兰衣却仿若未觉,只问之前那个侍卫现在哪里?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个叫赵六的侍卫竟然不见了。剩下的侍卫们这才觉出事情似乎并非如他们想得那般简单。
一直没有说话的余十七道:“我已派人去追,片刻便会有消息。”
“余先生多费心。”兰衣说着蹲下身,抓了把土散在那颗脑袋上,等了大约三息,伸手一揭,竟撕下一张□□来。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兰衣发现真容的发际线里果然也有一枚鱼钩的刺青。他站起身对许鸣柏道:“还是勾魂堂。”
许鸣柏叹口气,道:“不知如何对付,只能先烧了尸体!”
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地将尸体挪到一边点燃。
兰衣思索片刻,回到马车里拿出一袋红云香和一瓶金银生骨散,红云香原本是准备进山后点燃来熏跑蛇虫鼠蚁的,此时看来到有了其他用途。这红云香中有一味原料是红莲豆,天生带着三分火性,霸道外显,又与金银生骨散中的木性药材银木枝相生,这银木枝吸血散阴,若借了红莲豆中的火性和霸道,功效必然更加显著,可起到驱魂散魄的作用。
因不知侍卫中是否还隐藏着勾魂堂的刺客,兰衣未做解释,只是叫来正为匡广智洗脸的刘氏,令其将铁锅洗刷干净,重新注满水,又指使着许鸣柏将锅重新驾到篝火上,便将那一整袋的红云香和一整瓶金银生骨散尽数倒进了锅里。
不多时,一股奇异的香味四散开来,一个侍卫忽然大喊一声晕了过去。其他侍卫连忙要去扶他,被兰衣拦住,走近一看竟是那个最先说老齐不在的侍卫。
这次不待兰衣动手,公冶已脚尖轻扫,一层尘土直接扑到了那人脸上,公冶顺势一脚踩到他脸上,捻了捻,果然踩下一层皮。
许鸣柏将兰衣拉到身后,一把揭下那张面具,果然左侧的发际线里带着一枚小勾刺青。
人群一时间静的可怕,已有侍卫吓得尿了裤子,抖着腿坐到了地上。
兰衣见状,笑了一声,安慰道:“放心吧,你们之中此刻应是没有再被掉包的人了。今晚大家尽量围着火,睡觉都警醒些。”
张虎雄指着地上的人,问兰衣道:“这人怎么处理?”
他才说完,一枚铜质小剑便准确无误地钉进了昏迷侍卫的天灵盖。众人顺势望去,出手的竟是余十七。
余十七瞥眼张虎雄,道:“敌我已明,不杀他后患无穷。”
兰衣点点头,其他人合力,将那侍卫弄到一旁烧了。
又过了些许时候,余十七的四个弟子归来,其中一个师兄模样的人附到余十七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余十七扫了眼兰衣和公冶,问那徒弟:“怎没带人回来?”
“徒儿一时失手,把他杀了。”
“是徒儿杀的,不关大师兄的事!”一个粉面少年突然说道。
“你闭嘴!”大师兄回头,冲他厉喝一声。
那少年立刻垂头丧气,不再多言。
余十七瞪了那二人一眼,道:“你们俩的事一会儿来找我说清楚。”便起身向兰衣和公冶走去。
“二位,在下有一事不甚明白,可否请二位指教一二。”余十七示意他俩跟他进帐篷。
兰衣差不多已经猜到他要问什么,心中自有计较。
三人相继钻入帐篷,果不其然,余十七开口便道:“具我徒儿所说,那刺客的目标是我家公子和二位,而请他们出手的是隋家人。但据我所知,我家这位公子与隋家尚无恩怨,甚至与隋家的一位公子相交甚好。我思来想去,会与隋家恩怨不清的只能是与我家公子交好的二位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二位与隋家的恩怨可开门见山的说出来,既然是我家公子的好友,我匡家自然鼎力相助。”
“匡家能否鼎力相助,恐怕余先生还做不了主吧?”
“余某自当鼎力相助。”余十七竟然没有生气,而是纠正了自己刚刚的话。
兰衣笑了,道,“我还记得我们与匡兄相见那天,匡兄已经被人下了千岁千千岁,生命垂危,若不是我二人相助,怕早已死于非命。我们自富堨镇回幂碧城,这一路确实有刺客追杀,不过都被杀退,若这刺客是隋家派来的,那我们与隋家结的梁子也就这点,至于隋家为什么要杀匡兄,他未说,我们也未强迫。”
“从钱兄弟倒是挚友之选。”余十七笑了笑,“那这卧——”
“嘘!!”兰衣吹了下手指,指了指外面。
余十七会意,道:“呃,——可是从钱兄弟提供的消息?”
“不错!”兰衣点点头,道:“匡兄为了孝敬师父,做朋友的自然鼎力相助。”
余十七上下打量兰衣两眼,问:“你也是药修?”
兰衣被问得一噎,然而,心思电转,他马上一脸失落道:“空有理论,没有灵力。”
余十七竟豪不厚道地大笑出声,兰衣瞪了他一眼,埋怨道:“余先生何必取笑人?”
余十七收敛笑容,拍了拍兰衣肩膀,安慰道:“我见从钱兄弟足智多谋,可谓少年英杰,他日必前途无量,不必急在这一时。如今修仙界急功近利者数不胜数,能一心问道者所剩无几,从钱兄弟切不可操之过急,所谓道缘仙法,可遇不可求!”
余十七说完,便率先出了帐篷。兰衣看着他的背影,对公冶说:“是个人物。”
公冶点了点头。
这一晚众人五个一组轮流守夜,火一直没停,锅里的水填了好几次,异香飘了整晚,终于平安无事熬到天明。
清晨,匡广智也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