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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没什么人的冒菜馆,没过会儿就满座了,还有许多学生拿着牌号在门口等。后进来的客人们总有意无意地瞥两眼何余这桌,这角落里的两人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喜感。
好几大碗的冒菜,两人就坐那儿埋头吃啊吃,像是在比赛谁吃得多一样,连句交流也没有。店内较热,何况吃得还是这种“热菜”,男人早将西服外套脱了,挂在靠背上,白衬衫的袖子早就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腕,比女人的肤色还白,简直白的过分,他嘴唇鲜红,应是被辣的。坐在对面的女孩嘟嘴吹着筷子上夹的滚烫的蔬菜和肉片,等稍冷却,就往嘴里塞,一包就是一大口,一脸不服输的模样,可爱的很。
何余一直擦着餐巾纸,因为辣,鼻涕总是不听话的流出来,可是越吃越香,她都停不下来了,桌上的餐巾纸都快供不应求了。她稍作停顿瞧了眼贺煜,除了他额角微汗,嘴唇泛红,倒是没有别的反应。
没想到救命恩人还蛮能吃辣的嘛……
她心想。
其实贺煜吃完第一口豆皮后被席卷来的辣意震得脑子嗡嗡的,可是他不好忤了面前这个小女生的心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吃。
谁知越吃越有滋味,素来不好辣的他,也被惊艳到了,而后发自内心感叹,这菜若是不辣了,怕是要失色不少。
饭馆内人声嘈杂,而他们的这个角落格格不入,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静得不像话。
何余脸上没有不自然,反而很享受,安安静静吃饭挺好的,贺煜开口了,她才会不知所措,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对的,怎么样他才会满意。
贺煜吃饭时本就不爱说话,也没考虑到静不静的问题,直到老板出现,打破了这静谧。
“何余啊,送你们两瓶饮料!”老板乐呵呵地给何余和贺煜拿了两瓶汽水。
“谢谢老板!”何余笑说。
送完饮料后,老板继续去忙活了。
贺煜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别桌客人都聊得热火朝天,唯独他们,许是因为生分,只言片语都没有,不尴不尬的。
贺煜吃饭速度慢了下来,苦思了会儿,还是打算随便找个话题聊聊,虽然这破坏了他一贯的原则。
“咳咳……嗯……”贺煜手上动作没停下,看似随口问道:“你学什么语言?”
何余光顾着埋头往嘴里塞吃的,筷子一下又一下伸进碗里,饶是愣了还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原来是在对她说,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刚才那么久,两人都是零交流。
“我?”何余用另一个空着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贺煜面无表情,“不然还有谁。”
何余微愣,立刻说:“英语。”
“就学英语?”
“嗯,主修英语,选修西班牙语。”何余回答的认真。
她见对面的人挑了挑眉,又补充道:“你是不是觉得,都学了十几年英语了,到大学也应该修个别的语言才好,怎么还修这个。”
贺煜微点头,不外如是。
“其实我继续修这个就是想考英语的教师资格证更加有底气而已……”何余声音越说越轻,贺煜倒是没错过关键词。
“你想当老师?”贺煜问。
何余咽下嘴里的腐竹,点头说:“爸爸希望我当个老师。”
“那你自己呢?”他搁下筷子,定睛看她。
“嗯?我?”何余愣,“既然都这么决定了,我肯定是想的。”
贺煜蹙眉思索片刻,无言。
他明明清晰地感受到,这不是她自己的意愿,她回答的时候,眼神不肯切。
何余戳了戳自己碗里的牛肉,被贺煜刚才的问话搅得心里有些郁闷。她从小都听爸爸的话,爸爸希望她普普通通过一辈子,她那时就觉得当个老师最好。
这个念头生根发芽,以后走的每一步路,都是为了它,可是,到了大学,她打开word文档,敲起键盘,写下那一个个故事时,有些东西悄然改变了。
贺煜分心看向面前皱巴着一张小脸的何余,手上随意夹了个东西往嘴里塞,嚼几口咽下,结果被呛到了。
“咳咳——咳咳——”他因喉咙口的辛辣咳得涨红了脸。
何余连忙看他,倒了杯水递过去。
她望着他不停喝水的样子,总觉得有什么被她遗忘了。
“还要吗?”她焦急问。
贺煜点头,复将杯子递回去。
何余触上他手的那一刻,恍然大悟,他是病人,怎么能吃这些辛辣油腻的东西。愧疚涌上心头,本来只是因为呛到贺煜才咳嗽的贺煜此刻落在何余眼里,倒像是病情复发才咳嗽的。
“救命恩人……你还好吧……”
贺煜低头缓着辣劲儿,恍惚间听见小女生略带哽咽的声音太小,不太对啊……
他抬头一看,本来还好好的人,现在怎么就两眼泪汪汪了?
这是怎么了?他又没欺负她?
贺煜见她那样,有些慌乱,“你怎么了?你有事?”
何余摇头:我没事,是你有事啊……
“摇头就是说没事,那你怎么这种表情?”贺煜皱眉,总要知道原因,他才能处理。
“救命恩人,你没事吧……”何余咬着嘴唇问。
“我没事啊。”贺煜一头雾水,他好的很,不就是被呛到了嘛,现在已经好了,这小女生怎么一副他快要死了的表情。
“你真的不用吃药吗?”何余试探问。
药?
贺煜琢磨。
半晌后,他总算是明白了,他无奈一笑,深邃的双眼看向何余,反手从自己的西服口袋内拿出他常年带在身上的小药瓶,摆在何余面前。
“你说这个?”贺煜指了指问。
何余点头应,“嗯……”
贺煜瞧了她一眼,嘴角抽搐,合着她一直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是吧。
“这个药呢……”贺煜顿住,转念一想,换了个方式说:“我身体没病,不会吃个冒菜就死了。”
贺煜说得直白,让何余没话说了。
她误会了?
何余视线定格在那个小药瓶上,“可……这个还是药啊……”
她嘟囔着瞥了眼贺煜。
“是药。”贺煜沉静说。
“所以你还是病人啊……”何余回他。
“……”
这下贺煜哑口无言,他怎么反被绕进去了。
“反正这药跟身体无关。”贺煜直截了当道。
跟身体无关,那跟什么有关?
何余思考。
“跟……这里有关。”贺煜实在怕小女生继续乱想,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脑袋。
何余瞅他,这里?脑袋?
跟身体无关,跟脑袋有关,那这病不就更加严重吗?!
靠!贺煜内心咒骂。
小女生这明显是又往别处想了。
“你又想哪里去了?”
“不是什么脑部疾病嘛……”
“……”
算了……
“我真想把你这脑袋按我身上,看看脑回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贺煜嫌弃无比。
何余无辜,抿了抿嘴唇,她又想错了嘛……
“那你是没病吗?”
“嗯,我没病。所以现在,闭嘴吃菜。”
贺煜苦恼支着额头,他后悔,他就不应该主动找话题,简直是自己挖坑向里跳。
何余偷瞄他一眼。
表情居然不凶诶……还有点……萌……
这个话题算是结束了,何余是没问出来贺煜到底什么病,不过只要没什么生命危险就行。
两人吃到饱得不行,还剩了许多,何余想着宿舍那几只,拿了个打包盒,把剩下的几碗全部打包了。
老板将碗端回后厨,说要给何余热一下再打包,让何余和贺煜就站在钱柜前等着。
何余低头瞅着那个摆在柜上的招财猫,好大,好可爱,跟她平日里见的都不一样。
“喜欢啊?”老板娘和善问。
“就是觉得好看。”何余甜甜说。
“镇店之宝。”老板娘笑着说。
“来,让让,让让!”店内有几个客人要出去,何余侧过身让他们,人都被挤到贴着柜台了。
其中一个男生背着的吉他包一甩,狠狠地撞了一下何余的肚子,何余吃痛捂了上去,手一扫,不小心带到了那个招财猫摆件。
何余赶紧伸手去接,刚跨出一步,谁料到地上都是水,何余刚踩上去,身体就向前倾,明显滑跤了。
贺煜本来站得离何余挺远,眼见她要摔倒了,挤过人群,眼疾手快,手紧紧揽住了她的腰,另一手尽力去接住那个招财猫,可是……
“哐当——”
瓷猫碎了一地。
店内的顾客纷纷往这边看。
见何余站稳,贺煜才松开了放在她腰间的手。
好瘦……他蹙眉。
贺煜又看向那一地碎片,拧眉……麻烦……
他也算是有见识的人,这个瓷猫,表面光滑圆润,瓷胎细实,烧制的这么精巧细腻,估计得赔钱。
贺煜思考之余,回头,抓住前面那个背吉他男生的肩膀,冷凌道:“你等等走。”
“干吗?”男生慌了,有些心虚,“又不是我撞的!”
老板这时拿了外卖盒子走了出来,看着自己的招财猫碎了的稀巴烂,问:“这是咋了?”
何余结巴,低下头,等着挨训。
贺煜扫了她一眼,关键时候就掉链子,他淡淡道:“他的吉他撞了她,她的手带倒了招财猫。”
三言两语,解释完了。
吉他男生不服气了,“干我屁事!”
“那儿有监控。”贺煜指了指前方天花板角落,“跟你有没有关系,看了就知道。”
男生语塞,“靠!”
“老板,这个猫贵嘛……我会赔的……”何余低声说。
老板瞧了眼何余的样子,叹气道:“这猫是我和老板娘去景德镇专门找人烧制的,因为模子不好做,所以花了很长时间,也用了比较好的瓷土,上色的彩釉也选了好久。”
“对不起啊老板……”何余抱歉,是她不小心。
老板一笑,“也不能都怪你。”
“老板,您说吧,多少钱……”何余问。
“也怪我们放的位置不好,就8000吧……”老板又叹了口气,何余这样,他实在不忍心说得更多。
何余松口气……还好……幸亏不是什么几十万,那她就赔不起了。
“一人一半,你,4000。”贺煜冷冷对那个男生说。
“我没钱!”那个男生样子凶悍。
贺煜扫了眼他背着的吉他,轻笑:“你背的fender电吉他,价格都不只4000。”
“你说给就给啊!”那个男生不服气。
“那打官司吧。”贺煜面无表情让人害怕。
何余小心扯了扯他的袖子,打官司,她怕啊……就一个猫,赔钱就是了……
“你行!算我倒霉!”男生气愤道。
贺煜挑眉,现在的小孩果然都经不住吓。
幸亏这个男生家境还是不错的,要是家境一般,估计就……
“谢谢你啊……”何余用贺煜能听见的声音表示感谢。
贺煜垂眸看向她水亮的双眼,脸颊上一笑,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他一愣,旋即移开视线。
“习惯了……”他含糊说。
习惯了遇上她就一直没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