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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间,已是午饭时分。早有小厮前来询问是否传膳。苏沐这几日忙得厉害,一日三餐全部回绝,只胡乱吃点东西便又继续上工。尼玛江湖第一少主成亲,竟然大事小事都要自己动手,能寒碜成这样,也是奇了。
想象中的江湖第一盛况呢,想象中的举世无双排场呢,想象中的宾客如云呢?
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
苏沐正要回绝,转眼见我在此,瞬时改了口:“摆膳吧。”
饭菜一溜烟儿端上来,十分丰盛格外精致,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各样小粥点心俱全。看来顾青并未在饮食上克扣苏沐,剑冢也不是财力人力不足,而之所以将这婚事办得如此不济,大概只是因为我一人。
苏沐为我布着菜,见我不太高兴,默了片刻,道:“这件事怪我,是我太心急,一日娶不到你便一日心中不能安稳。于是没来得及争取顾先生和我父亲的同意,擅作主张提了亲定了亲事。不过阿萝,我从不后悔那日提亲,只遗憾不能给你最好的婚礼。”他放下筷子,抚上我的手,“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再办一次,把这次缺少的全部补回来,好不好?”
我有点心烦意乱。当然,我并不是为婚礼这事伤神。婚礼盛不盛大不重要,重要的是从这件事中折射出的某些不能忽略的问题,一个不受双方父母朋友祝福的亲事,是否是正确的,又是否能幸福呢?
那日,经过六师兄的全力医治,苏沐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后,终于醒转过来。他很激动,张口就来了一句,“阿萝,我们成亲吧。”
那场景,那气氛,我不仅激动,简直是十二分感动,于是不假思索应道,“好”。
片晌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一个字就把自己给卖了!连个正经的求婚仪式都木有,更别提想象中的神马十里灼灼桃花林,神马手捧银票哭着喊着跪下来求我嫁他,和当初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然是女子,但也是女子中的君子,应了就是应了,岂能再反悔?
苏沐大约是看出我有悔意,不给我留反悔时间,刚挣扎着能下床,便携了我一同到师父师娘面前跪下,请求二老允婚。
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今生难忘。
师父刚从午睡中醒来,披着衣裳,面部肌肉松垮,皱纹道道,眼角还沾着一块眼屎,跟种地的老农民并无两样,简直看不出一丝半毫隐士的风范。他听完苏沐的陈述之后,几乎碰在一起的眼皮顿时张开,惊讶地看向我:“莳萝应了亲事?”
我点点头。
师父忽地皱眉,屏退苏沐,说有两句话要嘱咐我。
苏沐向我点点头,起身离开,说在外面等我。
我继续跪着等师父叮嘱。毕竟要嫁人,想来师父要对我说些到了夫家如何与人相处之事。不过,我脾气又不坏也算知书达理,应该不会闹出太大的乱子。
待苏沐完全不见了身影,师父“蹭”地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坐下,盯着我看了半晌,一拍桌案恨道:“莳萝,你说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你嫁谁不好,非得嫁到剑冢,嫁个仇人之子,你该是有多小白善良天真无脑!苏沐条件是不错,是真心喜欢你,但老六条件同样不错,他也是真心喜欢你。你们师兄妹多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能在一起才是全江湖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之事啊。”
我:“……”
师父不耐地摆摆手:“既然苏沐好转了,那么你想个法子把这门亲事退了。老六护了你这么多年,等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能看你辜负他。”
我:“……”
我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唰”地立起身,质问:“师父,这跟你当初说的不一样吧?你不是说我和六师兄的婚事另有玄机,我的姻缘你看不透吗?你不是说当年之事只是苏圣的过错,跟苏沐无关吗?你将我推向苏沐,现在又说我理应嫁六师兄,你这么张口一种说辞闭口一种说法是特么玩我吗?”
师父横眼瞧我,又是一拍桌子:“我何时将你推向过苏沐?你的姻缘我是看不透,你和老六的婚事是另有玄机,但我有说过你不能嫁老六吗?我是不让你记恨苏沐,但我有说过让你嫁他吗?”
我忍着内心翻涌的冲动:“那我这些日子衣不解带照顾苏沐,甚至与他同寝同宿,师父你不是也没任何异议吗?”
师父道:“你们之前就住在一个房间啊。室友生了病,你照顾他理所应当啊。我应该有什么异议?”
我:“……”靠!
如果不是念在他养了我十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份上,我就要冲上去揍此人一个生活不能自理。误导,全是□□裸的误导!
“莳萝,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不会因为别人的赞同或否定就有了改变。我如果说你二师兄不错,老二值得托付终身,你难道就会去嫁他吗?不可能吧。”师父继续补刀:“所以呢,这件事弄成现在这样,全是你自己的选择,跟我无关。你别把责任直往外推。”
师父又道:“另外,尽快把亲事退了啊。就算你不计较当年之事,难保剑冢的人不心虚,以为你嫁过去是祸害他们。作为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可不能看你往火坑里跳。”
说得倒是轻松!就算是买东西,一旦入了手店家也不一定给退。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我气得脸颊涨红,睁圆眼睛狠狠地瞪他。
师父半点不惧,打了个呵欠,躺倒背对我:“为师乏了,我的意见说了,主意也出了。你自己把这件事处理好。”
这么不负责任?一口老血,我恨不得冲过去踹上两脚。
正在我为此事万分纠结之时,七师兄突然闯了进来,手持一封信,惶急道:“师父师父,大事不好了。”
师父懒懒地躺着,不转身,翁着声音道:“出了什么事?天塌了?”
七师兄将信一递,嚎道:“六师兄昨晚走了!”
心上猛地一跳,呼吸都凝住了。我抢过那封信,展开阅去。只见上面写道:
师父师娘敬启:仇恨已了,莳萝将嫁,我无牵挂矣。少年时,曾慕古人泛舟出海旷达随性,而今弟子亦愿步古人之尘,扬帆海外,遨游天地。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得再尽孝于二老膝前,未能当面相禀,还望师父师娘见谅。
落款:上阳谷弟子宫千行顿首。
我拿着那封信,手抖得止不住,只觉天塌了一半。那个陪伴了我十年的人就这样离开了,不告而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不知是否还能相见。
心里难过得受不住,我捧着那封信蹲在地上,哭出了声。
师父叹了一口气,没有阻止我。七师兄伸手过来,似乎想要拉我,但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或许是我哭得太放纵,哭声太响亮。苏沐在外听到,不顾师父嘱咐闯了进来,慌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将信递给他,哭得哽咽:“六师兄,走了。”
苏沐接了信,将我护在怀中,拍着我的背,轻声道:“不怕不怕,阿萝,我还在,会一直在。”
六师兄离开之事对我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我将自己关在房中,许久不愿出去,也不想见别的人。我选择了苏沐,我知道六师兄心中会不好受,但我不曾想过他会为此毅然离开。我以为他放了手就真的能放下,我以为这十年来多是我单相思是我一个人的思慕,六师兄对我或许只是兄妹之情而已。岂料,我错了,大错特错。
苏沐劝不好我,只得请来师父。
师父隔着木门,敲了敲,缓缓道:“莳萝,坦白地讲,老六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些年他百般照顾你,当兄又当父,管内又管外,我看着都替他累。如今他能抛开这一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远比娶了你一辈子束在谷中束在武林中要好……”师父顿了顿,又道,“……得多。”
怒气蹭蹭冒上来,我一抹眼泪:“你说我是他的负担?”
师父道:“你自己想想是不是。”
我想了想,想起那天他拍着案桌说的话,怒道:“你那天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我犹豫一下,终究没往下说,毕竟苏沐还在外面,有些话着实不易让他听。
师父叹道:“此一时彼一时。人这一辈子很长,不能总拘泥于某一点,要有全局眼光有长远打算。”
我:“……说人话!”
师父自暴自弃:“反正都这样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语毕,啪嗒着拖鞋,一步一步转身走了。
苏沐守在门外,我背倚着门,靠在里面。两人都不说话,周围格外地静,静得几乎能听到院中的风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苏沐的呼吸重了又轻,轻了又重,许久,低声道:“阿萝,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如果要反悔,”他默了片刻,又道,“人,我替你找回来。”
我不信:“你怎么知道的?师父不可能告诉你。”当日房中只有我和师父,背后黑人一刀的事情师父怎么会自己讲出来?
苏沐的呼吸蓦地重了。许久,方道:“刚才还不知,不过,现在知道了。”
我愤慨:“你诈我?”
“是。”苏沐默了更久,再开口,鼻音颇重,“上阳谷距海有段距离,他此刻或许还在路上尚未出海。我马上去传剑冢急令,着人拦下他。想必不几日就会有消息,你暂等着,只是别不吃不喝,熬坏了身子,若他见了会心疼的。”
听着脚步声向外,越来越远,我心中忽地慌起来,似要失去很重要的东西。蓦地起身,猛然拉开门,我向着那即将消失的背影喊道:“我不是要反悔。”我咬了唇,又大声道,“六师兄走了,我很难过。我觉得很对不住他,因为我选择了你。”师父说得对,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不会因为别人的赞同或否定就有了改变。我喜欢他,选择他,不是因为别人曾多么夸赞他,而是因为他就是他。
苏沐停了脚步,转过身,遥遥望我。
明明是很远的距离,我却觉得那目光似乎就在眼前,就落在脸上,灼得人面庞腾起温度。
隔着狭长的距离,隔着葱茏树木的遮掩,苏沐不容置疑道:“阿萝,我们成亲吧,这个月就成亲!”
第72章青梅竹马
虽然心思有些乱,但决定既已做出,与其患得患失忧人忧天,不如沉下心想想如何便把以后的路走好。苏圣虽然不待见我,但他满心思全是铸剑,根本无暇管我和苏沐。眼前,最麻烦就是那位不是父亲但管得却比父亲还宽的顾先生。
如何搞定这位表面上温和无害实际上却思想变态的剑冢二号人物,这是一个问题。
思及顾青,我又想起上阳谷中的师父,不觉再次心头冒火。因着六师兄离开,师父立刻把我定义为有感情纠葛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以后很难嫁出去说不定要长留谷中吃白食的问题弟子,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应了苏沐的提亲,并在楚江前来接苏沐时,以早晚都是你们的人为借口,一起送我出谷到了剑冢。
出了谷,到了剑冢,我才突然明白师父为何火燎屁股一样急匆匆将我送出来。因为……我的嫁妆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特么全是套路。
亏我以前还尊他如父,谁知一笔嫁妆就让他现出了真面目。
苏沐见我气愤不已模样,以为我仍在为婚礼之事不平,愧道:“阿萝,是我对不住你,不能给你最好的。我……”
两指按上他的唇,我深吸一口气平和了心境,解释道:“跟你无关。你别多想。”他的唇很软很暖,温热之意自指尖丝丝传来,直传入心底,浸得一颗心都要化了。按了一下,又按了一下……
苏沐目光突地深了,凝着我,慢慢张口,含上我的指尖,轻轻浅浅地啃咬着。
暧昧的气息在弥漫,空气中迅速腾起温度,灼得人额头渗出汗意。从相识到现在,我和他都已不是当初懵懂的少男少女,然而每一次的亲密接触仍是有魔力般,令人面红耳赤心跳不已。
他抬手覆上我的眼睛。
眼睛看不见,触觉更加敏感。浓烈的男子气息压在唇上,迫入口中,有些陌生又无比熟悉。
他的吻落下来,落在唇上,滑过面颊,辗转于耳际,顺着脸庞的弧线移向脖颈,他的声音低哑且重,似裹着团砂砾,问,“可不可以……”
以前呢,他并不是没有机会,然而却坚持守着界限,不越雷池一步。如今,再过三日就是婚事,他却变得急不可耐,似乎一秒都等不及。
他的心情我能体会,因为我同样是这种心情,一门不受双方亲朋好友祝福的亲事,一场埋着诸多隐患的婚礼,是否能如预期中安然举行呢?会不会突然生出什么变故?
吻落在肩膀上,一点点向下滑。他哑着声音,仍在征询我的意见:“阿萝,可不可以?”
我脑中很乱,乱成了一锅粥。
苏沐察觉到我的犹豫,吻变轻变缓,慢慢远离,语声中含了苦涩:“你若不愿,我……”
胸前变空变凉,一颗心绞得疼起来,既然已决心嫁他……我将眼一闭,靠向他的胸膛,伸臂勾上他的脖颈,言语实在羞于出口,只能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苏沐惊喜过望,将我环在座椅上,吻狂乱地落下来,呼吸变得粗重且急。
关键之际,“砰”的一声房门大开,耀目的光线蓦地涌入,令人猝不及防。一道大大咧咧的女子声音自外传来,气喘吁吁,“终于赶上饭点了,劳纸快要饿死了,哎你们……咳咳咳咳,我眼瞎很久了,我什么都看不到,我抟圆了立刻滚走。两位继续,继续。”
苏沐那张俊脸已经黑得不能直视,忙忙为我掩上衣服,怒道:“站住!”
那道火红的飒爽身影立刻停下,挺胸抬头目不斜视,立得比竹竿还直。
这位一身似火红衣年方妙龄的女子叫紫苏,是苏圣的养女,算来还是剑冢的大小姐。不过一来是养的,二来是女的,所以地位自然比不上苏沐。她身量虽然不高,但力气格外大,喜欢使一柄七尺长的厚重斧头,酷爱自称“老子”,说是有气势,然而因为咬字不清,一出口就变成了“劳纸”,气势自然也就荡然无存。
紫苏很无辜很幽怨:“既然要办事,你们就应该落上门闩。”
苏沐一记冷眼飞去:“要你教!”
紫苏气场立刻再低一丈,挤出笑容给建议:“要不我就在这里为你们守门,两位继续?”边说边小心着溜过去就要关门。
苏沐虽然贵为少主,但由于顾青教导有方,一向不将怒气形于色,今日如此发火倒还是头一次。为什么呢?思来想去好像就那一个理由。我忍了又忍,一个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苏沐又羞又窘,瞪我一眼:“你还笑,你是不是还挺高兴?”
我忙摆手:“绝无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