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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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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过一个路口,沈秋成把晏权推进一个矮树丛里,快速嘱咐了一句,“蹲下,藏好。”

    晏权紧紧抓着沈秋成的手,问道:“那你呢?”

    沈秋成把晏权周身的枝叶挡好,挑眉一笑,“就他们能追到我?就算追到我也打不过我啊,对吧?”

    “你一定要小心点。”晏权保护着手中的凤凰花,十几秒后便听到一群人呼啸而过的声音。

    几分钟后,他头上的树枝被人拿开——“好了,没事了。”

    “他们人呢?”

    沈秋成搀着晏权从树丛里跳出来,随手整理了一下他的头发和衣服,“被我引得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一个不大不小的惊魂小插曲过后,两个人慢慢往回走。

    晏权笑得合不拢嘴,“大半夜翻栏杆上树偷花,还被一群人撵得嗷嗷跑,哈哈哈……”

    “比起你来,这算什么?”沈秋成掏出烟来,拢火点燃。

    晏权笑嘻嘻的凑近,“沈秋成你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太让我另眼相看了。”

    沈秋成神色如常,不以为意。

    晏权嗅着凤凰花,他突然唤了一声,“秋成!”

    “嗯?”沈秋成举着香烟,微微侧身。

    夜风徐徐拂过,黑发和衣角起起伏伏,空气中弥漫着凤凰花浓郁的幽香。

    “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吧,好不好?”

    一字一句,眉眼带笑,猝不及防。

    沈秋成顿住脚步,看着晏权,眼神微黯,深不见底。

    晏权顿了顿,又说:“就这样一辈子吧,好不好?”

    “……”

    沈秋成看着晏权低眉顺眼的样子,良久才说——

    “回家吧,困了。”

    他狠狠吸了口烟,转身就走。

    晏权也跟上沈秋成的脚步。

    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回去一起洗了个澡,晏权把凤凰花枝放进花瓶里,仔细伺候好后,才爬上床,看着沈秋成走了进来,他甚至还拍了拍床。

    沈秋成在床上躺了下来,晏权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上了他,他嘟着嘴过来,想亲他——但沈秋成微微一扭头躲避掉了这个吻,轻描淡写地说:“晏权,派人跟踪我跟踪的开心吗?”

    晏权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然后慢慢坐了起来,声音很平稳,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你都知道了?”

    沈秋成忍不住笑了出来,过了几秒钟,笑声消失殆尽,“你当是傻子还是瞎子?”

    晏权知道沈秋成在等他的解释,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句话都不想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呢?那么的苍白无力——他就往沈秋成的身上扑,用力抱紧他,一边在他的身上乱拱着,一边在他的身上乱吻着。

    沈秋成在黑暗中皱了一下眉,推开晏权,冷冰冰地命令道:“你给我坐好!”

    晏权很听话地一动不动了。

    “这件事情很严重,”沈秋成说,“不要以为你随便撒个娇就可以蒙混过去了。”

    “秋成——”晏权深深叹了口气,并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十指交叉起来,“你要相信我真的是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只是……那么久见不到你,我想你啊,真的好想好想好想——所以才让他们拍照给我看的……我还找了李淳中呢,想让他也帮我拍你,但是他那个挨千刀的竟然说不会出卖你——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杀了他的心都有!”

    “…………”沈秋成立刻意识到他跟晏权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至少不是一个时间段的事。他不知道晏权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在跟他实力装傻。

    显而易见的,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是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这也不是害怕打草惊蛇——主要是晏权又黏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沈秋成平躺在床上,聆听身边的人沉稳的呼吸声,思考着很多事情。

    他起身走到阳台,推开窗户,一阵夜风吹了进来,并未吹开他郁结的思绪,看窗外夜色中路灯串起长线,湮没在远方,和平宁静的夜。

    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胳膊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

    一辈子?

    这他妈怎么可能?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最近除了晏权总是念叨要去海边游玩,而自己又实在走不开,别的还算通顺。

    沈秋成对戴嘉木的策划案很不满意,会后单独留下他,这一讨论下来便好几个小时。

    回到办公室,拿起办公桌上的私人手机,n条未接来电,除了一通晏权的,其他的都是许恒舟的。

    舟哥?

    沈秋成微微皱眉,拨通回去,“舟哥,我刚才开会呢,没接到你的电话抱歉了。”

    “没事。”许恒舟说,“本来想叫你晚上出来聊一下,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就准备先去你家,顺便看看侯阿姨,一年多没见她了。”

    沈秋成脸色微变,“舟哥,你到哪了?!”

    “正好到你家门口。”门铃响起的声音。

    “舟哥!我家里有……”沈秋成话说到一半,紧接着只听一声开门,他熟悉不已的低沉慵懒嗓音传出来,“蹦蹦你别出来,爪子弄脏了我才不给你洗——许恒舟?!”

    “晏权?!”许恒舟始料未及,拔高了音调,“你他妈怎么在这?”

    “你他妈管我呢?!老子乐意在哪就在哪!”

    “沈秋成!为什么晏权会出现在你家?”许恒舟问。

    晏权抱起沈蹦蹦,下意识的挠它耳后的毛,吊着眼角看许恒舟,充满不屑与高傲。

    许恒舟一看沈蹦蹦跟晏权亲密的那个样子,就懂了个大概了。这狗是沈辰风养的,有多认生他再了解不过。

    “舟哥,你务必听我解释一下……”

    许恒舟恼火地挂断电话。

    沈秋成抓起车钥匙飞快奔向车库。

    待沈秋成风驰电掣地赶回家的时候,许恒舟已经不见人影。

    只有晏权靠着沙发歪坐在地毯上,医药箱里的东西和白色的去痛片扔了一茶几桌。

    沈秋成快步走过去,直接坐在茶几桌上,屈起食指勾过晏权的下巴,他精致的脸蛋上青了两块,嘴角还渗着血。

    沈秋成用拇指轻轻沾了沾那破裂的嘴角,晏权面目的神经顿时抽动了一下。

    沈秋成的眉心也跟着皱了一下……

    “你跟舟哥打起来了?”

    “单方面被殴打。”晏权抬起眼睛,坦坦荡荡地看着沈秋成,嘴角还微微发抖,“我怎么可能打你的舟哥,动了他你回来不他妈得打我啊,你当我真傻?”

    沈秋成牵出一丝笑意,将晏权轻轻搂进怀中,晏权脸颊贴着沈秋成的胸口,来回蹭动,得意洋洋的冷哼,“许恒舟估计盼着你家暴我呢!可惜老子没上他的当!”

    沈秋成安抚似的拍了拍晏权的后辈,晏权顿时“嘶……”了一声,摁着晏权的肩膀推开一小段距离,“你还有哪受伤了?”

    “哪都伤了。”晏权气呼呼地说。

    沈秋成拿起一瓶消□□水,倒在棉球上,小心翼翼地擦拭晏权的嘴角,“你别暗地里阴舟哥,他只是太忠于我大哥了。”

    晏权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他这么揍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要是不收拾他一顿,老子他妈的能咽下这口气?”

    沈秋成没理晏权,只是拦腰抱他上楼,放在床上,接着把他的衣服都扒了,查看身上的伤痕,该上药的上药,该缠绷带的缠绷带。

    晏权扬起眉眼,止不住的笑,起身扑倒沈秋成,细密地吻着他的额角,“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放过他这一马吧。”

    沈秋成淡淡一笑。

    晏权一路吻下,在沈秋成的嘴唇上流连忘返了一番,突然面色凝重,在极近的距离里看着沈秋成的眼眸,“秋成,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不让你左右为难才不还手的,你相信吗?”

    沈秋成依旧淡笑,伸手摸了摸晏权的脸颊,晏权顺势静静躺在他的肩窝。

    许久,沈秋成悠然的反问:“为什么不相信?”

    晏权闭上眼,搂住沈秋成,所有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只要你相信我……

    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晚,沈秋成便去找许恒舟了。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之于沈秋成是如兄如父一般存在的意义,那便只有许恒舟了。

    沈秋成坐在包厢中静等许恒舟,倒了杯白开水,喝了一口。

    远远就听到服务生甜美的声音,“沈总早已恭候您多时了~”引着许恒舟入座,服务生对沈秋成礼貌一欠身,默默退出包厢。

    沈秋成给许恒舟倒了一杯白水,许恒舟接过,开门见山:“秋成,我不是来跟你吃饭的。”

    “那饭也不能不吃啊。”

    许恒舟瞟了沈秋成一眼,“有些厨师做的还不如你,有什么可吃的。”

    沈秋成微笑,“多谢舟哥夸奖了。”

    “你跟我这么见外干吗?”许恒舟深深吸了一口气,“沈秋成,我就要你一句话。”

    “请讲。”沈秋成端起水杯。

    “你是喜欢晏权吗?”

    沈秋成喝了一口水,垂着眼睛,默不作声。

    一片沉寂的包厢,传菜员进出三趟了。

    许恒舟心顿时凉了一半,叹气道:“你这是默认还是……?”

    沈秋成如实作答:“我也不知道。”

    许恒舟厉声道:“你知道晏权是什么样的人吗?就敢跟他搅合在一起,也不知道该说你胆大包天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沈秋成神情一如往昔,只是在极短的时间里,连续叹了三口气。

    “今天下午我那顿揍他,他竟然只是骂我,没还一次手……”许恒舟揉了揉太阳穴,“说实话,我有点意外。”

    沈秋成的拇指按揉眉心。

    “小夏知道你俩的事吗?”许恒舟转移了一个话题。

    “也许。”

    “什么叫也许?”许恒舟沉着脸看沈秋成,“连你姐姐都瞒着?”

    “倒不是我瞒着她或者你。”沈秋成撑起下巴,望向棚顶的水晶吊灯,表情渐淡,“而是我和晏权之间,实在是有点复杂。”

    “你说我喜欢他吧,并没有太多的那种情愫,说我不喜欢他吧,有些时刻,他确实让我感到怦然心动——”他顿了一下,突的一笑,“而他对我呢,我也是越来越参不透看不懂了。”

    闻言许恒舟愣了愣,半晌才说:“晏权这个人物很危险,你碰不得他还有一大原因——别做对不起你已故大哥的事。”

    沈秋成意味深长地看向许恒舟。

    “好,以前的事我们都可以一笔勾销,毕竟人已不在。”许恒舟说,“但是你大哥死亡的真正元凶,动机和很多证据都指向晏权,那个姓彭的到底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我已经帮你打听好了,他就是辰风高中时期的校长,再往远了追溯,他还曾是你父母的导师。当然还有一个重中之重,晏权的继母,那个姓郝的女人——她和姓彭的在一个学校里共事过,并且曾经有过一段婚姻关系!这些人之间的错综复杂,你需要去问一个人!”

    沈秋成声音冷淡,“我已经可以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许恒舟重重闭上眼,过了好几秒复又睁开,塞给沈秋成一张便笺,“找个时间去看看吧,她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