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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今日上门的唯一一位客人,施明音做好了饭,搁在托盘上,送到谷冥清房里时,她睡得正香,趴在铺着香草垫的水床上,方才穿的那三点装已经完全脱了去,露出了乳白的肌肤和姣好的身材。
真是拿她没办法。见着自己师妹青天白日的裸睡的模样,施明音暗叹口气,清柔的眉间动了动,将手中托盘搁到床边的桌上后,轻手轻脚地回自己房间拿了薄毯子,轻搭在肌肤完全露在外头的谷冥清身上。
这样该不会着凉了。
望着不自知依旧酣睡的谷冥清的干净睡颜,施明音摇头淡笑了笑,轻轻走出了师妹的房间,坐在厅堂间,拾起昨日读剩下的佛经,坐在藤椅上,再一次专心致志的研读起来。
绿树阴浓帘风浅,偷得浮生半日闲。
谷冥清这一觉便睡到了傍晚,天边红霞满天的时候。
夏日时节,白昼长寂夜短,紧等慢等好容易等到高高挂在天彀上的日头渐渐沉下去时,那能将人生生熬出半缸油的余热却久久散不下去。
趴在蒙上一层薄薄冰蛟纱的竹床上,谷冥清白嫩如牛乳的双手交叉着垫在自己娇俏的下巴下,双腿弯起来悠悠然地一上一下晃动着,坦坦地露出自己细嫩的身子,百无聊赖地看着一个小时之前施明音刚洒在庭院地下的水一点一滴被余温给晒了干去,惬意的如同一只优雅的猫。
空气中缭绕着檀香的清净气味,将她睡虫勾了出来,将睡未睡时,只听见耳边木鱼哒哒的敲起来,恍惚间,她清楚的看见她鼻尖吹起的,名为雅兴的气泡,被那木鱼声和随之而起的念佛声给戳破了。
恶狠狠的转身,谷冥清没有好脸色的看向罪魁祸首,低声怒道,“施明音,你再敲下去,试试看!”
不为所动的继续敲声念佛,施明音头也不抬的看着经书,却以佛门弟子传音的明镜台与她说话,温柔的声线如同寂凉的水,“晨昏时省,佛义方深,这是师尊教诲,我如何不能违背的。你竹床边的小几上,我放了些浸在井水里头的西瓜,你若是心火焦躁,便吃些解热吧。”
说完,她便全身心浸在一卷法华经里不能自拔。
怒不可遏的听着那在她耳里如同魔音的东西,谷冥清有火没处发,望着正正端坐在蒲团上闭眼默诵佛经温柔恬淡的女人,咬了咬牙,随手一挥,一层灰黑色结界将她罩在了竹床里头,连同那穿脑的魔音,一同隔在了外头。
嗯,这样才像样。
满意的仰躺在竹床上,谷冥清对于自己的世界里一片清净非常满意,慵懒地翻了个身,果然见到几瓣红瓤绿皮冰凉清爽的西瓜被盛在一方琉璃盏里头,许是被院里那口井水润过,色泽望起来竟比绝世美人丰满的红唇还要艳上几分,引人垂涎得紧。
伸长了手臂够上一瓣,谷冥清捻了个诀,那西瓜瓤上黑如曜石的籽便自动自觉地一一飞到了院里井边蜂缠蝶恋翠绿的小菜园处,钻进了肥沃的土里,等待着来年的春日里再行发芽结果。
籽剔干净了,谷冥清才随手拈起一把搁在琉璃盏边的寸长翠玉小勺,不紧不慢地挖起来一小块瓜肉放在口里,即入口,甘甜的西瓜汁伴着凉意便席卷了她的味觉,细细嚼了两下,那瓜肉便柔柔地化在了她的舌尖,顺着她滑凉的食道,入了胃里,将她方才生起的一肚子火,败了下去。
啊,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享受地闭上眼,谷冥清又挖了一勺,不紧不慢地吃着时,不由得感慨万千。
收留了施明音,其实也并不全是坏事。
这边厢,施明音终于做完了晚课,睁开自己柔如春日里碧波荡漾水一样的眼时,却被一层灰黑色的结界压得皱眉叹息。
这般时日了,到底还是做无用功,若是每日她念佛经时,师妹都这般以结界隔了音,那她原设想出来的,以佛门义理感化她的事,岂不全无进展?
自那灰黑色的结界处不时滚出些许煞气,施明音望着,不由得摇首,看来,想要劝化师妹,前路漫漫,道阻且长啊。
估摸着让她头晕脑涨的梵音差不多听不见了,谷冥清才懒懒地轻抬手,撤掉罩住她的结界,葱白的双手捧着吃了一小块的西瓜,媚似芍药的眼眸轻掀,里头流流转转地漾出了一股惑人的清波,望向一脸春风柔意笑对她的人,“你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师妹吃相颇为可爱有趣,师姐不知不觉便看呆了。”
真是不知廉耻。
谷冥清没好气的想,亏得她还是个出家的比丘尼,说话的调调比她至今所见的浪荡公子还要轻浮十倍,果然人不可貌相,佛不可见金装。
可怜施明音,明明是真心夸赞,还被误解为轻浮,见得谷冥清听闻她这句话后脸色“刷”的沉下来,以为她是不知觉叫了她“师妹”让她不快了,为表歉意,只得柔柔笑着望她手里的西瓜一眼,道,“那西瓜滋味不错,师——冥清可还要再来一些?”
再怎么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只会让人反胃,闻言,谷冥清冷淡瞥她一眼,将吃了一半的西瓜搁回小几上,从竹床上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去换件衣服。”
施明音听说,皱起柳眉,望一望屋外,夕阳余晖映满了庭院西边的整片天空,几棵老槐叶子被晒得干干焉焉的,空中隐约能见到些浮起的热浪,余热还是没散下去。
“不急在这一时,外面暑气未消,天色未晚,再迟几刻钟出门吧。”
“哼,你这烂菩萨怎么今天不急着赶去救那些无辜的少女了?”
谷冥清不理她,冷笑着径直往里屋沐浴的碧清池走,“合着是中元未到,你心安理得的以为被我关在那里头的恶鬼出不来是吧。”
闻言,施明音一阵错愕,“竟不是么?”
之前她一直以为是没有实体的阴鬼在中元将近时附身在那些丢失的女孩儿身上,自认为凭着超度便能解决问题,所以施明音才不着急,如今听她师妹话里的意思,那竟然不是那些阴魂做的,那那些丢失的女孩儿,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施明音心头惴惴,忙追上去,问道,“你的意思是,抓走那些女孩子的,不是鬼界的阴魂?”
“呵,也就只有似你这般的高人才能推测出随意伤人抓人的,便是鬼界出来的恶鬼。”
回头冷冷望她一眼,谷冥清赤着白嫩如脂玉的脚,踩在清凉的木地板上,风一样的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清清冷冷的背影给忧心不已的施明音。
这个月以来,似晌午时那妇人来寻女儿、寻姐妹的人已然快要踏破她与谷冥清居所的门槛,初时谷冥清还看在有些人给出不菲的报酬上勉强提起兴趣答应为他们寻找家人,次数多了难免不耐烦,她在时到还好,她若是出门买菜未归,那些找她帮忙的人保准会吃个闭门羹。
想起来她这师妹有时似傻如痴的性子,施明音便免不了想要摇头,无奈时,又细细咀嚼她方才的话,心里头疑惑更深。
既然不是阴魂恶鬼缠上了人,那些女孩子,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呢?
还有那些拜托她们寻找家人的客人,又该如何给他们答复?
虽说相信以师妹的秉性,不会轻易许诺而不兑现,可被一团乱麻一样的疑团塞住心头的施明音,还是忧心忡忡。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毕竟这一个月以来,拜托她们寻找失踪家人的人愈来愈多,而她们真正找着的人却是一人也无,虽说她们一月之前便被人拜托了事情,但那些失踪女孩至今毫无音讯,她们的家人又不时过来问询,当真是会使人肩上挑起副担子。
她还站在原地皱眉想着事情,谷冥清却早已疾如风地换上了一身火辣辣的晚装,走回来时,望见呆如雕塑的施明音,眉头狠狠一抖,冷下声道,“烂好菩萨,你还要傻站到什么时候,不想救你的施主,不想恩泽众生了?”
黑紫色紧身连衣裙装紧紧的包裹着她傲人的酥胸,裙装上饰些黑色缀边蕾丝,隐约遮住些沟线,锁骨分明的嫩肩却完全露了出来,愈发显得她身材火辣,及膝盖的包臀裙衬得她腰肢愈发纤细,腰背处却以镂空格线勾结而成,掩映着她白皙的肌肤,说不出的惑人心魂。
知道她极其怕热,平日里躲藏在家中不出门时便只着比基尼泳装,晚上一人独睡时,更是喜欢裸着,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她能少穿便少穿的穿衣风格,施明音还是忍不住觉得头疼。
女流之辈,晚上出门还穿成这般,以人界多数人的看法,不是成心惹事的么?
虽说她二人不怕人界的痴汉色狼,可谷冥清下手时常没个轻重,她怕到时候,那些色/欲熏心的凡人找上了她们,谷冥清一时不快,杀了他们,岂不又抹杀了一条性命?
佛家人当以慈修善,虽说那些人也是恶徒,好歹是条人命,施明音修佛研经多年,自然不会不理,望着她的穿着,沉吟会儿,才淡开口道,“冥清,你的衣服……能否换身清净的?”
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谷冥清却不想睬她,懒洋洋地瞥她一眼,“爱去不去,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了?”
说完,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哒哒哒的便推开屋舍的门走了出去,施明音无奈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到底放不下心,叹一声连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