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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当时没想到他会在身上带着这样威力强大的武器,她只来得及避过心脏,但是子弹却打到了她的腿上,若不是强提一口气跃起离开,只怕当时就要摔回去。
那子弹正正卡在腿骨中,关将军自诩受过大伤小伤无数,今天才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痛到骨子里”。
伤口已被她点了穴止住了流血,她尝试逼出这颗金属弹头,但是那子弹别的太深没能成功,雨水不断打下来,伤口蔓延的血迹顺着水流落到脚下,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没留下半点痕迹。
有句话说书到用时方恨少,武功也是一样的,她只恨没有练到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若是有那本事,哪里至于被这现代火器伤到!
脑海中乱糟糟转着这些念头,她使内力温养着伤口,好歹减少些痛楚,然而她也知道,这子弹,不得不除。
受这种伤她是不能去正规医院取子弹的,其他地方又不放心,少不得还是要自己动手了。她将家中现有的那些剪刀水果刀菜刀通通想过一遍,觉得水果刀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左腿已经痛到近乎麻木,感觉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她尝试活动了一下。
“嘶——”
如果她去打车会不会被司机发现异样?
正在她为要不要出去拦车而犹豫时,就听得不远处传来几声沉闷的“biubiu”,她眼神一凝,尽管水汽弥漫,但是那一瞬间炸开的淡淡的硝烟味道仍然掩盖不住。
又是枪?在禁止私人持有的华夏她能一天之内接二连三地遇到,这该说是幸运还是倒霉?
枪上装了消声器,随着这几声闷闷的声响,还有一个同样被闷在喉咙里的男人嘶吼声,似乎是被堵了嘴,关蘅耳边能听到他破风箱一般的呼吸声以及从喉咙里压出的长长痛哼。
“吃里扒外的东西,只是断你的手脚已经很便宜你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雨声淅沥沥响着,关蘅却在这个男人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熟悉。
“谁?!”
也许是看到了她的影子,也许是发现了其他痕迹,男人突然一声断喝,眼神如电向关蘅的方向看来。
关蘅靠在身后的墙面上,一动不动暗暗蓄力,以她现在腿的状况是比不上枪的速度的,枪这种远程武器,只要她现形出去,那便陷入了被动,只有等男人走过来查探然后出其不意才有赢的机会。
“出来,我从不伤害无辜!但是如果你这样继续躲着,那就别怪我以为你们是一伙的了!”
他威胁着,同时示意手下慢慢接近。
关蘅眉心一皱,她就说听着这人声音熟悉,此时再听,果然是认识的人,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是这个男人野兽一般的眼神和气势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知道对方是谁后,关蘅也知道今天是糊弄不过去了,虽说对上这人,她有打赢的自信,但是若是他带着枪,而自己却有伤,两相抵消之下,情况就没那么确定了。
冰凉的雨丝打在身上,她的头脑却愈发清醒,若今天是别人可能还会有些棘手,但是姓陆的……
“咳,抱歉,其实是我先来的。”
所以不是故意要听到你们这些破事。
她出声,等对方听到声音后,才拖着一只腿从墙后转出来,四个黑衣男人已经围了上来,全都双手把着枪管,严阵以待。
嘿,还都是熟人。
关蘅冲几个明显认出她眼神惊讶的保镖笑笑,然后举手向不远处的男人打招呼,“好巧啊。”
站在前方,高大壮硕理着小寸头的男人,正是陆廷之的贴身保镖头子——董义。
关蘅眼神扫过一圈,除了隐隐围向她的四个男人,董义身后还站着两个黑衣保镖,而他身前正跪着一个被绑住的男人,眼上蒙着黑纱嘴里塞着结实的口塞,此时双臂和两条腿正汩汩向外涌出鲜血,喉咙里不断发出哀声,在雨中疼得抽搐。
在这群黑衣人之后,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身几乎隐匿在这街道阴影之中,如同暗夜中蛰伏的一只巨豹,那隐约的光泽凶残又冷酷。
即使看不到,她也能猜测得出,陆廷之就在那辆车里,目光冷淡地看着这场酷刑。
真是没想到,那个弱得好像随时要死掉的病秧子居然背后也搞这么大,她是不是太小看现代的这些“文明人”了?回忆了一下今晚上的中枪接着看到这样一幕,关蘅觉得她需要反思。
不是能看得到的杀戮才是杀戮,不是表面上风平浪静就天下太平,她在从前就知道这个道理,朝堂之上不流血的博弈比之战场真刀真枪的厮杀还要凶险万分。然而来到这个新时代,生活富足远离战争,国家文明法律森严,就连大街上一起小小的两人斗殴都会被警察叔叔抓进局子里教训,大家都好似天真无害,她便也恍惚觉得好似只有自己“凶残”了。然而现在看来,世道再怎么变,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即使披上文明的外衣,有些黑暗面也还是免不了在背后存在。
董义见到关蘅时,显然十分出乎意料。
空气一时间有些安静,只有雨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凝滞片刻,车窗落下的动静终于打破了此间的沉寂,陆廷之那张白皙俊美的脸庞出现在关蘅眼前,他眼神看向有些狼狈的关蘅,“关小姐。”
他的语气太平静,要不是地点和情形不对,关蘅几乎以为这人是在跟她打招呼了。
关蘅也拿不准这人接下来是不是就会大喊一声“拿下她!”,毕竟她撞破了这样的场面,要么就是被枪指着脑袋让她发誓不会说出去?
她脑子里转着各种可能性,同时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声夺人,指出他活不长但是她能保住他的命?当然这个痊愈嘛,需要的时间可能长点,毕竟她的功力现在都还没恢复到前世的巅峰时期,而他那一身逆转的杂乱经脉,即便在她巅峰时期,也要一点点花费时间慢慢疏通,并且还要看他的适应情况,少则数月,多则要数年。
“你受伤了。”
她正想来想去想对策,却不防这人不按牌理出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愣了一秒,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道,“还行吧,暂时死不了。”
陆廷之看她一眼,关蘅重心落在未受伤的腿上,此时站姿颇有几分洒脱不羁,不过腿上一阵阵传来的疼痛让她的表情没那么快活。
董义站在关蘅一侧,候在车边,持枪的手随意摆在腰间,但是眼神却锐光不减,相信只要陆廷之一个指令,他便立刻能将枪口指向关蘅。
看了关蘅片刻,陆廷之放缓了神情,虽然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今天的事……”
“今天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还没说完,关蘅就很上道地回了。
陆廷之摇摇头,“我自然信得过关小姐,请不必将今天的事挂在心上。以及,董义,”他将视线转向侍立一旁的大汉,“派两个人送关小姐去廷安,费用记在我账上。”
这话听得关蘅有点懵,倒是董义却换了个姿势,手也垂了下去,这时才算是放松下来。
陆廷之接着向关蘅道,“廷安是我陆家名下的医院,关小姐在那里尽管放心。”他知道关蘅困惑,在升上车窗之前终于又道,“此番是为多谢关小姐援手,上次海城才听出你的声音,后来又琐事缠身……今天就当我报恩吧。”
关蘅点头,这倒是能理解了,海城晚会那次陆廷之被一个电话叫走,两人便先一步离开,临走他还留下话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原来是听声音认出她来了。
***
直到关蘅的身影消失,董义踢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一脚,然后示意留下的人收尾,接着便打开车门进入了车子的副驾。
“先生,就这么让她走没关系吗?”他微微侧身向身后的人轻声问道。
陆廷之闭着双眼,向后倚在靠背上养神,只轻轻“嗯”了一句,再没有说话的打算。
见状,董义回正身子,也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