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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穿书之离题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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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朝郡王原配嫡妻的丧礼是个什么状况?轰轰烈烈?哀戚万分?

    不,对周煄来说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混乱!

    不仅来来往往得仆役和宾客乱糟糟的让人心烦,就是周煄清明的心神,如今也完全被怒火占据,理智下线,满心悲愤!

    能想像吗?昨天还温柔抚摸你头顶的母亲,今天已经冰冷了身体,躺在棺材里,演这最后一处大戏。

    “恭王爷节哀!”“恭王爷节哀!”来往的宾客红肿着双眼,看那沉郁伤痛的表情,不知道还以为是他媳妇儿死了呢。

    反之,正该伤心欲绝痛哭流涕的恭郡王倒是没什么过激反应,依旧木讷着一张脸,微微泛红的眼眶,已经是难得的情绪外露。

    周煄在心里冷笑一声:杀人凶手!

    周煄万分瞧不上他这辈子的亲爹,这个伪善做作的恭郡王,若不是托他的福,他的母妃能自杀躺在这儿吗?呵呵,嫁入皇家,连自杀都不能宣之于口,“急病暴毙”,好一个急病暴毙!

    恭郡王这番神态,在来吊唁的官员看来已经是情深义重了,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恭郡王为人最是冷淡自持、克己复礼,能红个眼眶,说明对原配嫡妻是何等的情深义重。纷纷又多加了几句台词,连连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王爷万不可哀毁过甚,若是伤及自身,岂不是让王妃地下难安。”

    “是啊,还请王爷保重身体才是。”又有几个和恭郡王府交好的官员情真意切的劝慰着。对他们而言,王妃去了就去了,最要紧的是王爷没事儿,他们一身荣辱甚至身家性命都系于王爷一身,可千万别出什么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笑话。

    “本王自知,多谢诸位大人关心了。”恭郡王伸手虚扶劝慰他的几位朝臣,脸上也是感动一片。

    周煄转过头去,不愿看这种惺惺作态的表演,结果刚好看见他二哥正在挪动,轻柔跪得僵直的小腿。看周煄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王府二公子周炽吓了一跳,在嫡母的丧礼上做这种动作的确不妥,还被人家亲儿子逮着,周炽尴尬得手足无措,又怕周煄大声斥责宣扬出声,引得旁人瞩目,他在府中本就不得父王宠爱,若是再出点儿事儿岂不是雪上加霜?思及后果,周炽吓得笑脸一片苍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周煄知道他二哥身子不好,别说是这么跪着了,就是坐久了身子都受不住,不过六岁小儿,他还能计较不成。周煄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王府二公子轻轻吐出憋了许久的气,老实跪端正了。

    早先皇帝陛下已经赐过奠仪,上至太子二伯,下至未出宫建府的未成婚皇叔们都或遣人或亲至来吊唁过了,连排的上号的重臣都来过了,如今来的不过是些中层官员,周煄的注意力也不放在宾客上,只木讷得跪在灵前,看着摇晃的烛火和翻飞的白幡发呆。

    他今生不过短短五年,却也过得“精彩”万分,一母同胞的双生弟弟一落地就让如今的恭郡王,当时的五皇子抱走了,不知送往何方。周煄忧心忡忡,皇室忌讳双生儿子,就怕混淆身份,生出祸端。其实民间哪儿又这样的规矩,得了一对“双儿”,哪家不是欢欣鼓舞。就是皇族宗室,双胞胎儿子不是袭爵、问鼎之人,谁又能狠心处死、送走自己的亲儿子呢,虎毒还不食子!由此可见恭郡王的狠心和野心。

    是的,野心,几年前太子二伯的地位还稳固得很,他们双生两兄弟就算活了下来,于恭郡王府也没有大关系,可偏偏把人送走,又是为了什么?

    周煄长长吐了吐胸中的浊气,他和弟弟做了两辈子的双胞胎,心中自有感应,隐约知道自己的弟弟还活在这世上,就是因为如此,周煄才勉强说服自己,这辈子的爹也不是那么渣,还能凑活着过。哪知情势急转直下,亲爹逼死了亲娘,周煄跪于灵堂之中,默默无言。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吊唁的宾客也走得差不多了王府最长的就是六岁的二公子,最小的老五还在襁褓,被奶娘抱着来应应景罢了。时辰差不多了,各自伴当下人服侍着自家小主子往外走,二公子起身的时候,站都站不稳,他一向和周煄交好,忍不住劝了句:“三弟,先回去歇歇吧,母妃往日最疼你,你要顾着自己是身子才是。”

    周炽最明白有心无力的感觉,病弱的身体于他是常态,因此万分希望自己交好的兄弟能康健安泰。

    周煄沉吟许久,低声答了一句:“多谢二哥。”

    四公子周熔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碍于规矩,一定要让二公子周炽先走,不然他早就让奶娘抱着走了。就算是几岁黄毛小子,规矩也是不容有失的。

    周炽最是为别人着想的一个人,看着四弟焦急的脸色,默默收回想说的话,领着人先走了。

    周煄一人独跪灵前,讽刺一笑:爹渣,娘也好不到哪儿去?都说女人为母则强,儿子尚在垂髫,一个儿子还不知生死,她就能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性命,难道不知皇家多夭折的孩子,失去了母亲的庇护,她的儿子要怎么活?

    往日的温情竟都是假的吗?怎会有母亲如此狠心,放弃自己的儿子?周煄满腔的愤恨无处散发,刚巧徐子旭撞上枪口了。

    灵堂上的仆人鱼贯退下,恭郡王和徐子旭并肩走了进来。徐子旭拈香就要拜,周煄猛得站起来道:“不许拜!”

    “混账东西,怎么跟你舅舅说话呢!”恭郡王沉声喝道。

    周煄起得急,眼前一片发黑,站都站不稳,可他多犟的一个人,梗着脖子道:“这年头杀人犯倒是理直气壮了。”

    徐子旭拦住发火儿的恭郡王,道:“老三,你母亲的死于我无干。”

    “和自己的妹夫有染,*败德,逼死亲姐,好一个无干!”周煄瞪着眼睛嘶吼道。

    “啪!”恭郡王一个耳刮子就甩了过去,一日未进食,又跪了一整天的周煄被大力摔在地上,眼冒金星,口中全是血腥味儿。

    若周煄说什么男人相交雌伏之类的恭郡王还能忍,只“*”一词本就是禁忌,恭郡王一听就火冒三丈忍不住动手了。

    “怎么?敢做还怕别人说不成,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只是我说,明日京城的茶馆就该出新段子了。一个逼死亲姐,一个逼死发妻,没有丝毫愧疚,倒来灵堂撒泼,逼死了她不算,连她唯一的儿子也不放过吗?”周煄低低切切得笑了起来,讽刺道:“是了,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反正都是杀人,你们怕什么!”

    “你母亲的死,与我无干。”徐子旭本就不是温和的脾气,看在周煄失母的份儿上不计较他的失礼,难得再解释了一句,不理会周煄要杀人了眼神,拈香再拜,拜三根香插进香炉。

    周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抢过香炉里的香仍徐子旭,恶狠狠道:“别到我娘灵前来,省得脏了她的轮回路!”

    恭郡王上前一步扶住徐子旭,大袖一甩就要给周煄好看,周煄摇晃着身子倔强得站着,未等恭郡王出手,自己就倒了下去。带着香炉、贡品也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恭郡王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检查一番道:“没有大碍,饿狠了。”

    徐子旭拉了拉恭郡王的袖子,叹息道:“算了,他刚失母,有什么违背礼数的地方,你多包含就是,毕竟是我外甥。“

    “着孽障可没拿你当舅舅。”恭郡王摸出帕子给徐子旭擦脸,刚才周煄仍香的时候撒了些灰过来。

    “从我踏出这一步就料到了会又今日的局面。”徐子旭面色阴沉,怒道:“还不是你儿子!”

    “你看你,好一时歹一时的,一会儿拦着不让发作你外甥,现在又怪我儿子了。”恭郡王调笑道。

    “怎么,躺在地上的不是你儿子了!”徐子旭怒道,他堂堂长公主之子,出自山东大族徐氏,要什么美人没有,偏偏栽在这男人身上,“若不是你娶妻生子,我会有今日的难堪!”

    徐子旭越想越觉得自己亏了,脾气再也按捺不住,对着恭郡王拳打脚踢起来。

    恭郡王自知理亏,抱头求饶道:“始明,始明,是我对不住了,我的过错,可我是皇子啊,哪儿能不娶妻生子,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谁跟你是咱们,谁和你说好过!滚吧,看着就来气。”徐子旭,字始明,素得陛下喜爱,字是陛下赐的,天下间除了皇子,也就他这个长公主之子有此殊荣了。

    徐子旭的脾气用阴晴不定来形容都嫌不够,刚刚还挑着恭郡王父子的不是,现在又俯身抱了周煄起来,找太医救治。

    老婆死了,还是要通知老娘一声,嗯,这话听起来像个笑话,实际上不是,至少在舒妃娘娘看来不是。

    恭君王在王妃丧礼的第二天入宫请安,给亲娘舒妃娘娘汇报王妃是怎么死的。

    “是她自己想不开,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如今又强求什么情义!”恭君王对此嗤之以鼻。

    “安抚好煄儿,管好你的府邸!”舒服娘娘漫不经心的修建着面前的盆栽小松树,提点儿子道。

    “母妃放心,府里都安排好了,至于老三,一时糊涂也是有的……”

    “我看你才糊涂!”舒妃皱眉,一剪刀把养了小一年的松树枝给剪下来了,大大破坏了盆栽的意境,平日里爱若珍宝的盆栽已经唤不起舒妃的注意力了。“那是你的儿子!是你的血脉!王妃过身也就罢了,反正她也是个拎不清的,可煄儿念着他母亲就是孝道,难道你要你的儿子是个不知孝道人伦的畜生不成!”

    孝道,人伦?

    自从他和表弟徐子旭走在一起之后,这两个词就是专为打他脸存在的。

    “母妃,明明是我和始明先遇到的,我们两情相悦,徐氏才是横刀夺爱之人!我娶妻生子已经够对不住始明了,难道还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旁人对始明不敬吗?”恭郡王激动道。

    “谁是旁人?那是你的儿子!”

    “儿子,不是我想生的,若不是徐氏算计,我和始明如何会走到今天!”恭郡王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挥舞着手臂,力图说服舒妃,更说服自己。

    “你真是半点儿都不明白。”舒妃凉凉得看了一眼自己的蠢儿子,“现在是说你和徐子旭私情的时候吗?别说你们是表兄弟,就是亲兄弟,只要不妨碍你走上那至尊之位,都是小事!可你看看你现在做了什么,沉迷欢爱,枉顾儿女,你还记得自己当初送走……时候的决心和痛苦吗?你别忘了,你筹谋了这些年,难道就为了一个徐子旭通通毁于一旦吗?”

    “母妃……”恭郡王呐呐唤了一声。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东西!你若是有情饮水饱,别说放下争心,就是放弃皇子身份,和徐子旭隐居山林,做一对神仙眷侣,又有何妨?你母妃我有娘家,有位份,就是将来新帝登基也亏不了我这老太妃!可你偏偏放不下,连做个贤王都不肯。既然有这个心,就该顾忌着陛下的心思、朝臣的心思、天下人的心思,自己心里只想着那点儿儿女私情,是成不了事的!”舒妃恨铁不成钢道:“都是我教子无方啊!”

    “母妃,母妃~”看着舒妃落泪,恭郡王连忙跪地请罪,给舒妃擦眼泪,连连认错。“儿子一时鬼迷心窍,只是想着始明委屈太过,不愿伤了他的心……”

    “哼!在这点上,徐子旭就比你有魄力!怨不得在陛下面前,除了太子,诸位皇子都无法与他比肩!”舒妃长叹一口气,道:“你看徐子旭,他天生的喜欢男人,为着这个能和长公主、徐驸马闹翻了,一心一意只过自己的日子,只为自己快活!你看他日子过得差了吗?有陛下的圣眷就差不了!他是一开始就和你搅在一起吗?袁家的、姚家的公子都和他有过一段,可你看见谁非议他们了,倒成了风流佳话!有魄力,有手段,才能随心所欲的过日子,徐子旭如此人物,和我儿在一起,我不觉得你委屈,你也不要觉得委屈了他!”

    “再反观你自己,明知皇子娶妻生子乃是人伦大事不可推卸,为何当初不想清楚了就去招惹他!你现在倒是挑徐氏的不是了,可人是你自己挑的,孩子是你自己的血脉,现在才来说什么委屈、讲什么先后,有意思吗?”舒妃简直心累,就这么一个儿子,难道能不盼着他有出息。当初听到他说想谋求至尊之位的时候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可惜,德不配位啊!

    “母妃教训的是,是儿子错了。”一腔热血冷静下来,恭郡王也找回了智商,儿子的确是不容有失的。太子二哥到现在还只有一个女儿,无嗣,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是致命的打击,更遑论储君。就是有太子的先例在钱,就算恭郡王对徐子旭的心有多真,都不敢冒着无子嗣的风险。

    “我这儿有些雪蛤燕窝,带回去给煄儿补补身子吧,记着,那是你的嫡子!”舒妃看儿子反应过来了,也不在啰嗦,淡淡提点一句。

    “劳母妃挂心,儿臣已经请了太医过府,老三无碍。”白事磨人,府上早就请了太医预备着。

    舒妃淡淡挥手,让恭郡王退下,可惜的看着自己的小松树盆栽,叹息一声:“都是债啊!”

    “娘娘不必忧心,少年易专情,王爷还年轻呢,最是倔强不过,娘娘越拦着,王爷反劲儿越大呢。”舒妃的心腹刘嬷嬷端了热茶上来,劝慰道。

    “到底是没个能把那孽障拢回来的人。”舒妃叹息一声,吩咐道:“留意着继室的人选吧。”

    “王府还有两位侧妃照应着,一时倒也无妨。”刘嬷嬷宽慰道。

    “什么无妨,没有正妃,往来交际让个妾来吗?”舒妃最重嫡庶不过,可惜自己做了天子妃嫔,这一声妾,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罢了,罢了,你先留意着,等出了一年妻孝再说。”舒妃揉着眉头,苦笑道:“我还不知道那孽障,得了这机会,恨不得天天和徐子旭厮混在一起。你瞧瞧他府里,就一正二侧三个女人,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日子过得跟和尚差不多。”

    舒妃心疼儿子,和别的皇子一正四侧八庶妃,侍妾通房无数的情况比起来,恭郡王是过得清心寡欲的,可别忘了还有徐子旭啊,说实在的,依着恭郡王和徐子旭的情义,如今能有四个儿子在世,刘嬷嬷都觉得恭郡王“能力”卓绝了。

    舒妃在教训儿子,皇帝也在教训外甥:“你母亲递了信过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家里为你相看了一门亲事,你玩儿够了就收收心,好生成家立业,也不枉你母亲为你担忧。”

    “舅舅,怎么又说这个,我早说了不想成亲。”徐子旭在天子面前惯是洒脱自在的,仿若真把一国之君当了亲娘舅。

    “还是不收心。”皇帝叹息一声,若是旁人一句圣命不可违自然就解决了,可惜这是自己的亲外甥,长公主妹妹都管不到,自己又何苦讨人嫌,再说,徐子旭也不是个恭顺人物,到时候闹得玉碎不全,反倒落了埋怨。

    皇帝下不定决心狠管,自然就只能由得他们了。

    “舅舅,您成天操心天下大事都忙不过来,就别为我这个混小子费心了,您呐,只等着我们做小辈的孝敬就是。”徐子旭看皇帝舅舅语气回软,连忙打蛇随上棍撒娇弄痴起来。

    “嫌朕啰嗦了?”皇帝笑骂,“你当朕愿意讨你的嫌,你不成亲生子,日后爵位如何承袭?”

    皇帝也是一片真心为外甥,按制,长公主之子是有个一等将军爵位的,可徐驸马身上的侯爵就只能看驸马的意思了。难道以后要让徐氏庶出子压在有皇室血脉的嫡子身上吗?按理说,有徐子旭这个公主所出的嫡子在,任何人都夺不走他该得的,可是徐子旭当初和家里大闹了一场,被关在祠堂思过,一把火烧了祠堂才跑出来,这种不敬祖宗的逆子,若不是沾了皇家血脉,徐驸马直接就把人除族了。皇帝好心让徐子旭成亲生子当做赔罪悔过,老人家嘛,见着了孙子,儿子犯再大的错也都包容了,再加上他这个做皇帝舅舅,还愁徐家家主的位置和爵位吗?世袭罔替的侯爵可不是大白菜,就是皇帝也不能无缘无故的赐给自家外甥啊!

    徐子旭笑了笑没说话,他是“反抗封建包办婚姻,天性中自有向往自由和爱情的种子”的人物,又岂会为了一个爵位低头?

    ……………………

    晕过去的周煄结结实实休息了一晚上,药什么的他是不喝的,他自己明白,不过是饿狠了,累狠了,给他一碗红烧肉就能补回来,可惜在孝期。

    天色将明,周煄叹息一声,想着当前混乱的局势,无力极了。

    周煄和双生弟弟机缘巧合来到这个世界,这辈子有幸依旧是一母同胞,按理说有个“书中世界”做参考,日子应该过得轻巧才是,可惜不仅他和这个世界的主剧情不沾边,而且还不幸和这个世界的主角站在了对立面。

    炮灰逆袭的案例也不是没有,或躲避主角光环、或抢夺主角机缘、或分享主角荣光,炮灰逆袭也有模式,周煄之前也是按照模式来攻略的,可惜剧情和他的生活隔得太远,拿错了攻略指南。

    这个世界原本绿jj作者笔下的纯爱世界,有着宫廷侯爵、朝堂争斗、沙场狼烟、纯美爱情等等一系列时髦元素,而主角就是他的生父恭郡王和舅舅徐子旭。而作为恶毒女配的儿子,他的出身就带着原罪,不为生父所喜,虽不知最后结局如何,想来也好不了。

    周煄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作者当初写的时候自己思维混乱,在“夫夫携手打江山”和“归隐桃园乐悠悠”之间摇摆不定,最后涉及敏感情节被迫坑了。在书中世界,作者就是天道,还好作者没把接下来的剧情写完……

    如今剧情正式拉开帷幕,恶毒女配一号的死亡,让主角们成熟成长起来,越来越接近日后那个“威严而睿智”和“真性情又不失善良聪慧”的主角。

    原著半本书都在讲真心爱人如何受到阻扰,又如何突破世俗的障碍,到达真爱的彼岸,周煄这个恶毒女配的儿子,不过出场了一个名字,真是拿着原剧情都不知该如何攻略。

    “主子,您醒了。”在外间值夜的柳嬷嬷听到声响,连忙端了一壶温热的羊奶过来,服侍周煄喝下。

    “怎是嬷嬷?”周煄顺口问道,作为奶娘,柳嬷嬷可不会抢丫头们的活计,跑来值夜。

    柳嬷嬷并不答这个问题,只道:“王爷从宫中回来,赐了许多补品给主子,还有舒妃娘娘的所赐呢,嬷嬷让灶上炖了雪蛤燕窝粥来,主子多少用些。”

    周煄舔了舔嘴巴上沾的羊奶,小声道:“吃不下。”

    看着小主子从白胖可人饿成现在这般面色青黄,柳嬷嬷悲从中来,若是王妃还在……若是王妃还在……“主子,您可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娘娘在天上看着您呢!”

    “娘若在天有灵,怎不降一个雷下来劈死那对贱人……”

    “主子!”柳嬷嬷吓得赶紧捂住周煄的嘴,这也是能说的吗?

    “放心,屋里就我和嬷嬷两人,咱们院子里的人都是娘留下的,不会有背主之人。”周煄信心满满道。

    柳嬷嬷满脸苦色,怎么不会有?如今王妃去世嫡系一脉失势,下人本就人心惶惶,别说什么掌了卖身契就掌控了下人的鬼话,若是另投他主,不仅能活命更能富贵,谁又不愿意呢?他们葳蕤院如今,可没有那个能力压制住沸腾的人心。

    “那也不可说,以子议父,大忌。”那些阴私柳嬷嬷不愿告诉小主子,让他移了心性,只说些大道理就是。

    “他可有把我当儿子,为了姘头能杀妻杀子的人,我有什么好指望的?”周煄满心怨愤,不若寻常人家父慈子孝就罢了,连冷漠相待都做不到吗?

    “主子,谁和您说娘娘是王爷……娘娘是疾病而去的。”柳嬷嬷吓得冷汗连连,她做奴婢的是伤心王爷对王妃和小主子的绝情,可更不希望的是这等流言传出去,伤了恭王府的声望。一家子都指着恭王爷过活,怎敢伤害自己的衣食父母?

    “嬷嬷何必瞒我,我知道娘是自戕的。”周煄眼中满是泪水,“前些天还好好的,还好好的,自从他来葳蕤院歇了一晚上,没过几天娘就疾病而去了,当我是傻子吗?难道世人都眼瞎了!”

    “主子!”柳嬷嬷是在不放心在这房中谈论此等大事,亲自去门外窗边看了看,又扯下了床幔子,小声道:“娘娘确实是自戕的,您别怨她,娘娘这些年,日子过得苦啊!王爷一年在葳蕤院歇不了两回,若不是娘娘手腕高明,府里的两个侧妃都要翻天!这些年府中只有三个女人,外人只道王妃善妒,也不瞧瞧真善妒的是何人?可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情宣扬出去,伤了王爷不说,就是娘娘也只能得个无用不堪的名声。那位可是嫡出长公主之子,瞧不见陛下待他比王爷们还厚吗?”

    “说来说去还不是他们逼死了娘!”

    “主子,那是您的父亲啊!您也别怪他,这事儿是娘娘想差了,娘娘是嫡妻,又有您在,外边那些人如何及得上?等几年新鲜劲过了,王爷肯定回心转意。哪家嫡妻不是这么过的,那些无子正妻不也活得潇洒……”说起这事儿,即便是作为心腹的柳嬷嬷也不赞成王妃把心思放在争夺王爷的宠爱上,正室嫡妻何必自降身份和个外室都算不上的男人争风吃醋。身前能和王爷并肩而立的只有妻子,百年后能同穴而眠的还是妻子,何必呢?

    周煄还是愤愤不平,只觉柳嬷嬷不理解,他娘要的不是身份地位,求的是爱情。

    柳嬷嬷打断周煄喋喋不休的抱怨,语带哭腔道:“主子,要紧的是您怎么办啊!”

    周煄猛抬头,震惊得看着柳嬷嬷,什么叫怎么办?看着柳嬷嬷眼眶含泪,心里才慢慢反应过来,是那个意思吗?

    柳嬷嬷看周煄意思到了如今艰难的处境,狠心点头道:“主子,如今葳蕤院百十口人的生死荣辱皆系于您一人啊!”

    一言惊醒梦中人!

    周煄如遭雷击,是啊,现在是抱怨的时候吗?按照书中所写,他这个恶毒女配一号的儿子应该很快就淹没在后院之中,好像是重病而亡?或者是碌碌无为泯然众人?

    生死面前还有什么心思抱怨,周煄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嬷嬷,您知道父王继室人选吗?”

    “这……娘娘还未入土为安,皇家规矩中,少说也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柳嬷嬷看周煄神情严肃,以为他担心继母上门处境艰难,再道:“就是从现在相看,也不至于这么快出结果,您放心,不管谁进门都不敢亏待您。咱们徐氏也不是吃素的,不会看着您受苦的。”

    徐氏自然不是吃素的,按照书中所载,继室可不仍旧出自山东徐氏,他母亲是二房的嫡长女,即将入门的是三方的嫡长女,而长公主下嫁于长房族长,徐子旭这个徐氏原本的继承人一心扑在他父王身上,整个徐氏嫡枝都和恭王府有联系,豪族徐氏彻底绑上了恭郡王府的战车。

    “我听说祖母为父王择了徐家三房的女儿,嬷嬷……”

    “太好了!老奴就说舒妃娘娘不会亏待您的!新人进门,即是姨母,又是嫡母,才能照顾好您。怪不得娘娘给徐氏递信了,肯定是托人照顾您呢!”柳嬷嬷愁苦的脸上终于绽开了一点笑容。

    周煄原想问问这桩婚事有没有破坏的可能性,看柳嬷嬷这般兴高采烈的,这话也没有必要说出口了。周煄在心中嘲讽,很好,娘死了,爹不亲,现在连外家都靠不住了,果然是孑然一身,形影相吊。

    周煄此时万分想念那个一生下来就和他分开的双胞胎弟弟,也许只有他才能理解自己了。

    周煄不想和刘嬷嬷解释新人入门后他的处境只会越来越糟,和柳嬷嬷根深蒂固的同宗同族相互扶持观念相比,周煄更相信利益动人心。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要紧的是自己以后如何活下去,至少柳嬷嬷这句说是没错的。

    “嬷嬷,把雪蛤燕窝粥端上来吧,过会儿还要去为娘亲守灵呢!”周煄叹息一声。

    “主子想通了就好。”柳嬷嬷掀帘子出去,葳蕤院瞬间活泛起来,上百号人为伺候周煄做着精心准备。

    哭灵是非常考验身体素质的大事,头七一过,二公子周炽和四公子周熔就被放倒了,连小五这个襁褓婴儿都病了,乳母喝着药汁子,通过哺乳来治病,可见小儿脆弱。

    整个灵堂上只剩下周煄了。周煄的身体也不好,可有什么办法,棺材里躺着的是他的生母,即便蜡黄着脸,周煄也坚持把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全程陪同,深刻展现了“孝子”一词的含义。

    停灵四十九天之后,恭王妃就要入葬了,各家摆出规格相应的路祭,更派了心腹到墓前观礼。等到王妃入土为安,披麻戴孝的周煄痛哭出声,当着众位观礼宾客的面,道:“父王!母妃音容笑貌犹在,怎么就去了!”

    恭郡王愣了愣,这可不像平日子梗着脖子的犟种。

    “你母妃去了,你且安心……”恭郡王也不介意演一出父慈子孝。

    “父王!儿愿在母妃墓前结庐守孝三年,请父王允准!”幼童声音尖利,高喊一声,哀乐声都盖不住,在场人都听见了。

    “结庐守孝辛苦,你母妃在天之灵也不愿见你如此哀毁。”结庐守孝的规矩已经很久没有人守了,除了邀名的文人,谁玩这一套?恭郡王也不想给王妃这个殊荣,更不想太出风头,让人以为自己唆使周煄扬名。

    “父王说的是,母妃不愿见儿子伤心,可儿子更不愿母妃墓前无人照料……”

    “自有守灵人!”恭郡王喝道,复又察觉自己语气太过严厉,温声补了句:“且起来吧~”

    “父王,让儿子在西山寺守孝吧!父王心疼儿子不愿让儿结庐,可母妃……还请父王成全儿子一片孝心!”周煄磕头再拜,匍匐于地,等候恭郡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