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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谦心中大骂萧知府乌龟王八蛋,但是脸上却不得不挤出谦恭的笑容,表示自己一定拥护萧知府的决定,和未来的新县丞好好相处,争取早日让清江县的发展踏上新台阶。
萧知府闻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冲着周臬台说道:“臬台大人,下官早就听说过慎之的才名,经过这几日的交往,发现慎之堪乃不世之材啊!一个小小的知县可真委屈了他。”
周臬台听到萧知府没口子的夸顾谦,眼一斜,嘴一撇:“我怎么没看出来。”
萧知府知道他一贯看不上顾谦,也不多说,而是笑着对顾谦勉励了几句,又与周臬台谈了几句闲话,就告辞而去。
回到下处,去北乡调查的人已经回来了,萧知府听说矿坑的入口确实被炸塌,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可是不快归不快,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开矿不易,北乡银窑没有几年的功夫是缓不起来了。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张侍卫觑了他一眼,小声问道。
“你先下去吧。”萧知府摆了摆手,张侍卫识趣地退了下去。
萧知府在屋子里一直坐到了天黑,老家人见他一直端坐不动,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出去端了一杯热腾腾的参茶回来,劝道:““老爷,参茶熬好了,你好歹喝一盅吧。”
“先放着吧。”见是自幼服侍自己的老家人,萧知府也不好出声训斥,他叹了口气,起身来到了窗边。
窗外,银月如钩,马上就要到仲秋天气,该预备往京城的节礼了,可是北乡银窑被炸,这笔钱该从何处找补回来呢?
萧知府很犯难,他既想讨好严首辅,又不想鱼肉兴化府的百姓落得骂名,想两边讨好的结果就是现在银钱不凑手,极有可能落得里外不是人。萧知府再叹一口气,回到桌边,端起桌上的参茶缓缓地咽下,为官将近十五载,他就不信自己想不出办法来!
萧知府这个难题一直到离开清江都没有得到解决,南乡银窑已经被周臬台许诺继续由乡民自主经营,所以他不敢、也不能打这里的主意,更何况南乡的产银量和北乡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就算弄到手也得不到多少银子,到最后只能无奈的放弃。
不过萧知府心里总有个疑惑未解,就算段广荣知道官府要捉拿他想毁掉银矿,可是他哪来那么多的炸药把矿坑都炸平?要知道银窑可是北乡的命根子,他就这么炸了,北乡的乡民中就没有反对的?
疑惑归疑惑,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周臬台的车驾已经摆在了驿站门口,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万般无奈之下,萧知府决定把这件事交给未来的汪县丞来查办,毕竟汪俊除了依附于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如果汪俊连这点事都查不出来,那么也只能作为一个废子被弃掉了。
计议底定,萧知府重新在脸上挂上了笑容,他笑着听完了周臬台对顾谦的训话,温声勉励了顾谦几句,就上了马,随着周臬台的车驾返程而去。
顾谦站在城外的十里长亭,看着上司和上司的上司迤逦而去,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总算把这拨人都打发走了,要知道他们多待一天,县衙里就得多出一天的住宿和伙食钱啊,这一千多号人……顾谦只要一想,心头血就哗啦哗啦往外流。
“走吧!回衙!”顾谦吐出心中的不快,笑着转过了身,现在整个清江就属他最大了,真是想要竖着走就竖着走,想要横着走就横着走啊!
意气风发地回到了县衙,顾安和老吴头早早地迎了出来。
顾谦看到老吴头有些意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道:“好你个老货,平时不是都在后面躲清闲吗?怎么今天跑到外面迎接老爷我来了?”
老吴头拉住马缰,牵着马来到下马石前,一边搀扶顾谦下马,一边谄媚道:“清江来了这么多大官,小人心里害怕,等大人们走了小人才敢出来。”
“你还会害怕?”顾谦稀奇道。
“嘿嘿,小人在衙门里混迹这么多年,就沾了一个胆小的光。”老吴头一边随着顾谦往大门里走,一边问道:“大老爷,前街的木工坊托我问个话,大门修好了,什么时候会会账啊?”
“就知道你这老货没好心。”顾谦斜睨他一眼,道:“张永没给钱?”
“没您的批条,张书办不给办呐。”
“那你叫张永来见我。”
“好嘞!”老吴头行了个礼,眉开眼笑地去了。
顾谦站在原地,冲顾安招了招手,低声问道:“老吴头和前街木工坊啥关系?”
“关系不好说,但是前天有人给老吴头送了只烧鸡。”
烧鸡?顾谦嘴角抽了抽,茹素都好几个月了,他还没吃过烧鸡呢!
越想越郁闷的大老爷将张永召过来后,劈头就问:“最近花了多少钱?”
张永不明所以,赶忙把最近花的钱报了一遍,顾谦越听越窝火,“这么说,查抄北乡分的钱财都垫进去了?”
“差不多,”张永看了看手中的账本,硬着头皮说道:“还剩了一百两。”
一百两顶个屁用,衙门里至少还有几十口子人等着吃饭呢!平乱平乱,平的这叫什么乱,清江县不仅管吃管喝,还要自掘坟墓炸平了北乡的银矿入口,只为了不叫萧知府的阴谋得逞。
现在,那群大爷都走了,清江县却穷的叮当响了,刚刚清江我最大的得意之情瞬间消失,顾谦揉了揉眉心,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问道:“还能再支撑多久?”
“最多半个月吧。”
半个月,顾谦眼前一黑,半晌后,他对着张永说道:“还有什么来钱的途径?要不把我分的私房先拿出来?”
张永见到大老爷着急上火的模样,反而笑了,他将账册放到桌上,小声道:“老爷您别急,虽然这银钱只能撑半个月,但是眼看着秋收在即,马上就要有一大笔收入进账。更何况,在衙门里混饭吃的,多半不指着俸禄过日子,他们自有来钱的手段。”
“什么?”顾谦瞠目,敢情这伙人是明目张胆的赚外快啊!
“是啊,老爷,”顾泰此时走进来,看了看张永及桌上的账册,笑着说道:“户房管收粮,刑房管断案,这可都是肥差,您就是两个月不发俸,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顾谦看着把拖欠工资完全不当回事的属下,咬了咬后槽牙,硬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来,在属下面前露怯什么的,实在有损他知县大老爷的官威啊!
正说着话,就听外面有人通传,说是南乡大当家俞三礼来了。
顾谦一怔,心说这家伙来的倒快,他摒退了张永和顾泰,让人把俞三礼请进了签押房。
“草民拜见知县大老爷。”俞三礼进了屋,也不含糊,倒头便拜。
“快快请起,”与俞三礼也算是患难之谊了,所以顾谦也没端着,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几日不见,大当家风采更胜往昔啊!”
俞三礼哂然一笑,连连摇手道:“大老爷就别笑话我了。”
“哈哈,”顾谦朗笑道:“大当家请坐。”
两个人分主宾就坐,俞三礼把怀里抱着的笔匣拿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了顾谦的书桌上,“小人前些日子得了几只湖笔,特地送来给大老爷赏玩。”
“湖笔可是名笔,你自己留着用吧。”顾谦客套道。
“小人不通文墨,用这等名笔不是暴殄天物么?”俞三礼笑道:“大老爷乃圣上钦点的探花郎,文采风流,斐然成章,只有大人这样的人物才能使名笔物尽其用啊!”
“你这张嘴啊!”顾谦无奈地笑了笑,道:“既如此,老爷我就收下了。”
俞三礼见他收了礼,神秘笑了笑,低声道:“这匣笔还请老爷亲自赏玩,才能发觉其中的妙处。”顾谦听了这话,神色一动,莫非其中还另有机关不成?他带着客气地笑容点了点头。
俞三礼没坐多一会儿就推说南乡有事告辞离去,顾谦眼看着他的身影过了转角,忖度着俞三礼不会再回转,他吩咐顾安把好房门,带着雀跃的心情回到了签押房。
摸了摸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来,三只湖笔静静地躺在了锦缎内。三只?顾谦不解地数了数,这啥意思?正不解其意呢,他细心地发现在盒子的一角露出了一截纸样。
这是啥?小心地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三张叠在一起的银票,不多不少,正好三百两。这就是贿赂了?顾谦小心肝砰砰跳,这可是他穿越之后,第一次收到好处费呢!
三百两啊!可怎么花呢?顾谦想了想,打开房门喊了一声顾泰。
顾泰就在离签押房不远地地方办公,听到他的喊声,抬腿就走了过来。
“老爷,您找我?”
顾谦点了点头,道:“刚刚俞三礼来过,送了二百两银票,我琢磨着出来也有些时日了,也该给家里寄些家用。这样吧,你去找个妥帖的人,把一百两送往太湖老家,另一百两送去京城,交给陈俭陈大人。”
“老爷手边就不留钱了吗?”顾泰原则上同意他的方案,但是仍然不放心地提醒了一下。
“我还有在北乡平乱时分得的份子钱,再说马上就要收秋粮了,应该够了。”顾谦才不肯说他又存了一百两私房的事呢!
“既如此,我这就差人去办。”顾泰起身要走,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老爷,快到中秋节了,马上就要有一大笔银钱开支啊!”
“你是说送礼?”顾谦一怔,“那不是户房出钱吗?”
“不是礼钱,”顾泰见顾谦没听懂,耐着性子解释道:“是买账本的钱。”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周日可能更不了,下周双更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