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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眛的一句话让张珺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下去了,张珺定了定神,看着钟离眛,一字一顿的说,“钟离兄长,你不仅仅是大秦的将军,你还是天下百姓的将军。钟离兄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出过咸阳城,看没看过咸阳城外那些饱受苦难的百姓,他们一整年辛辛苦苦的种植却不得温饱,还要承受繁重的徭役,死在工地上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钟离兄长,你要保这样的大秦吗,你要让那些百姓永远的承受这样的苦难吗?”
“我见过。”张珺从没想到钟离眛会这样回答她。钟离眛叹了口气,他见过的,那些面黄肌瘦的农民,伤痕累累的役夫,吃不饱穿不暖却要从事最繁重的劳役。而大秦的帝皇,他所效忠的秦皇却在秦王宫里日日宴饮为乐,那些官员也是一般的漠视。他曾经想过离开的,只是阿珺的话给了他希望,阿珺说扶苏公子是天下百姓的希望。他看得出来扶苏公子确实是在为这天下的百姓做事,所以他留了下来,只是现在扶苏公子也死了。
“阿珺,你们要谋反吗,要推翻这大秦吗?”张珺听到钟离眛这么问她,她一时惊住了,“如果你要这么做,请带我一个。”请带我一个,阿珺,我相信你的眼光,相信你是为这天下的百姓考虑的,你所选定的君主一定会为天下的百姓考虑,给他们一份温饱。
我勒个去,钟离兄长这是怎么了,不是傻了吧,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张珺试探的将手伸到了钟离眛的额头上,没发烧啊,钟离兄长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钟离眛见此情景哭笑不得,他抓住张珺的说,认真的说,“阿珺,我是认真的,我相信你的眼光。”
张珺被感动了,啊啊啊,这是第一个相信她的人啊,她绝对绝对不能辜负这份信任。“钟离兄长,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不过,等等,刚才钟离兄长是啥来着,哦,对了,跟她走,跟她走!!!
最后张珺还是没有趁着天亮出城,因为他们准备去将去劝说小伙伴章邯,让他跟他们一起走。她都将钟离兄长劝说走了,她绝对是一个合格的说客,章邯嘛,小意思了,毕竟章邯兄长最疼她了。
见到张珺的时候章邯的内心是十分激动的,他们已经近一年未曾见面了,当初说好了要常来看看他们的小姑娘食言而肥,除了□□个月前回来了一次便再未曾回来看他们,大抵是在上郡玩疯了。每次他跟钟离昧在一起喝酒的时候都少不了数落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还好回来了,虽然是在这个多事之秋,但是能看到这个小丫头他的心情就非常的好。然而在听到了张珺的来意之后,章邯叹了口气,“丞相被刺杀之事,是你们做的,阿珺。”
“是我!”张珺直接承认了,“李斯这小人谋杀了公子跟蒙恬将军,不杀此人,我寝食不安。”
“我知道了,我去跟今夜的守备打个招呼,你们走吧。”还是到这一步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在知道扶苏公子自杀之后他就知道早晚又这么一天的。他真的很喜欢阿珺,从她小时候救了她那一次,从看见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的那一刻他就喜欢上了阿珺这个小丫头。他没有妹妹,只有两个不成器的弟弟,他想将她当做妹妹一般来疼爱,可惜后来韩相自杀,她也没有了踪影。当时他还失落了很长时间,却没想到后来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在咸阳见到小姑娘的时候,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双眼睛让他记忆深刻,他想他们到底是有缘分的,十几年后仍旧能够再见。此时的小姑娘已经出落得十分出色了,还有那手武艺出神入化,便是他也很难取胜。他欣喜于小姑娘长得这般好,对她越发的疼爱,可到底他们还是没有缘分的,扶苏公子死了,他们大概日后要成为敌人了。
“章邯兄长,你跟我们走吧,大秦已经没救了,你还要留在这里做什么!”张珺对于章邯的拒绝有些难以置信,她连忙将想好的说辞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章邯兄长,大秦治下的百姓过得如何你想必比我还要清楚,你忍心让这些百姓继续这般的苦下去吗,过这种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的日子。”
“阿珺,我是秦国的将军。”他是秦国人,不是归顺后才加入了秦国,这是他的国家,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他知道如今的秦国积病已久已然是病入膏肓,但是他不能离开,他要尽他的力量守护秦国,治好秦国。这是他的固执,无论秦国如何他都要继续守护下去,如果那一天秦国亡了他就殉国吧,就像是蒙恬将军做的那样。
又是这样的说辞,什么叫他是秦国的将军,明明供养他的是这天下的百姓。“章邯兄长,你说的这句话我不赞同,是这天下的百姓供养了你,让你有衣穿,有饭食,你难道不该为这天下的百姓做些什么吗?百姓苦秦久矣,你为什么还要守护这已经千疮百孔的秦朝。”
章邯伸手如往常一般想要摸摸张珺的头,却被张珺躲开了,他有些失落慢慢的收回手。“阿珺,我知道你的意思,是百姓供养了我,我也会为这天下的百姓做些什么。但我是秦国的将军,我不会背叛秦国的,你的意思我懂也理解,但是恕我无法跟你一般,阿珺,你跟我终究是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嘛。“章邯兄长,我不懂,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跟我们离开好不好!”场面一时寂静了下来,张珺明白了,章邯兄长不会跟他们离开的。“我不喜欢你了,我永远都不要喜欢你了。”话音未落张珺已经推开门跑了。
钟离眛想去追但迈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让阿珺一个人冷静一下,想一想吧。他转头,看向章邯,“章邯将军,我敬佩你的忠义,但是大秦已然彻底没有救了。”内忧外患,他知道章邯必然是比他看的更清楚的,若是一个有为的君主再加上一群人的辅佐或许还能够力挽狂澜,但是胡亥不是一个明君,他只是一个只顾自己享乐的昏君罢了。
“我知道!”但有些事情终究要去试一试的,不试一试怎么能够知道不成呢。前些日子他接到了扶苏公子临终书信,他将幼子交给了他,若是能够挨到他长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呢。只是这些事情他不能告诉任何一人,胡亥下令诛杀公子满门,公子只有这一丝血脉了,不容有失。而且,就算是告知了张良先生与苏媛姑娘又如何,一个娃娃而已,心性不定,他更知道大秦等不了那么久了。
“将军既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钟离告辞,将军保重。”钟离眛双手抱拳行了一个郑重的大礼,感谢这些年来章邯对他的照顾与提拔。
章邯挥了挥手,“我会跟今夜的守备说好的,要走就赶紧走吧。”再拖下去被人发现的几率会更大,到时候他也救不了他们了。
张珺哭着离开了章邯的府邸,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城池那股心中的悲愤怎么都抹消不了。这里是咸阳却不是过去的咸阳了,此一去恐怕下一次来到这里就是跟章邯兄长为敌的日子,她真的不想这样,可她劝不动章邯兄长。为什么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扶苏公子死了,蒙恬将军也死了,日后她跟章邯兄长就是敌人,李斯死了又如何,他死一万遍这样的结局已经更改不了了。
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何去何从,帮着阿羽打下这个天下,让这天下的百姓重新过上平静和乐的日子,可在这个过程当中她又要经历什么。她似乎还没有准备好,没有准备好朋友的死亡,没有准备好与昔日的好友成为生死相见的敌人,她真的有些怕了。‘宁为太平犬,莫为乱离人’她又想起了这句话,却对它理解的更为深刻。
‘苏媛姐,扶苏公子是第一个,蒙恬将军是第二个,那么下一个又会是谁?’
看到张珺的这条私聊苏媛感觉有些不对,这不像是阿珺说出的话,阿珺又经历了什么,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阿珺,你在哪里,怎么了?’
‘苏媛姐,战争是不是一定会死人。我以前希望死的永远都是敌人,但是如今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是这样想的。’她不想章邯兄长死去,但是一旦跟章邯兄长敌对上,如果章邯兄长不死的话,她这边的人就会死的,到时候她也是一样的痛苦。
‘阿珺,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苏媛有些恐慌,这些问题,阿珺她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媛姐,我暂时不回去了,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想清楚一些问题。苏媛姐,你先自己一个人回去吧,等到我想清楚了就跟钟离兄长一起回去。放心,我很安全,没事的。’不用为她担心,她只是想不通一些事情,等她想通了就好了。如果实在想不通,她会自己回去寻找答案的。
这都是什么话,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苏媛有些抓狂,这死丫头是要造反啊。尤其是现在阿珺还在咸阳,在秦国的管控之下,万一被发现了,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将张珺抓回来狠狠地揍一顿。这逆反心理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要现在,但是她现在根本找不到张珺。无奈之下她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