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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赟口口声声嚷着什么:“原就是个来路不明的,还不让人说了!”说完连声呸了好几下,又扯出帕子抹了好几下嘴。
“你这小子,几日不打你胆子见肥啊!”范捷因扶着一个醉酒模样的人,行动颇有些不便,只飞身扬起一条腿吓唬了一下王赟,并没有真打他。
不过也把王赟吓够呛,身子往后躲了躲,远远骂道:“范捷,只因你我认识多年,我才奉劝你一句,你那妹子嫁的可不是什么好货色,趁早和离了才算好!你偏不信还要打我,他日吃着苦头了,才有你受的!”
范捷吼道:“你算哪根葱,也对我范家的事指手画脚!”
“是了,你妹子那泼妇配个野种,也算是绝配,以后再生出一堆小野种出来还不知道是不是...”
话音刚落,只听“啪”一声,一鞭子已经抽了上来,紧跟着就是布料破裂皮开肉绽的声音。
范宜襄将那见了血的马鞭收回,冷冷睨着王赟:“你小子敢再说一遍?!”
一鞭子算什么,王赟本意就是要将此事闹大,索性豁出去大骂:“又是让个女人来出头!早就听说这野种是个脓包软蛋了,先是让个女人在宫宴上挡酒,这会子竟又是让一个女人替你挡着——”话没说完,范宜襄手中的鞭子已然啪啪打在了王赟的嘴上,来回抽了数十下,直到他说不出半个字,才将鞭子收回。
“女人怎么了?女人还不是照样打你!”范宜襄大笑:“各位看客们瞧瞧,瞧瞧谁才是脓包软蛋!”
众人很配合地发出嬉笑声,还对王赟指指点点。
范宜襄走到王赟跟前,用鞭子抵住他的脑袋,期间有王赟随从上前欲阻拦,范宜襄一个眼神递过去,竟将人生生吓得退回了原地。
“王赟,你要是还想给三皇子办事的话,就跪下来给我大哥磕三个响头,再说三声你才是野种。”这话范宜襄说的极轻,只有王赟自个儿听见了。
王赟身子猛地一僵,原本阴鸷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求饶,她怎会得知自己与三皇子的关系?
范宜襄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王赟心惊肉跳,这丫头疯癫起来可是会杀人的,她既得知了自己的立场,那想必范家也都知道了,王赟越想越怕,心虚地瞟了眼范捷,干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今日之事是我无理,诸位得罪了。”
范宜襄勾了勾唇,朝着王赟挥了挥手:“赶紧滚吧!”
王赟得了便宜,带着小厮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范宜襄向来见好就收,尽量不要把人逼到绝境,好歹留一丝余地。
不过似乎对着王赟不太适用,待他跑出了几十步开外,突然回头骂道:“贱妇猖獗,他日我必要你跪在我面前乞怜!”
范捷随手抓起手边的茶壶朝着王赟方向砸过去,虽隔了老远,王赟依旧被吓得两手抱头,飞快地跑没了影。
范宜襄用胳膊肘捅了范捷一下:“大哥莫气!”
“这般轻易放过那厮,实在可恨!”范捷面露遗憾,上下打量着范宜襄:“你到底是嫁了人,性子果真和顺了不少。”
范宜襄嘟嘴:“大哥不是总嫌我性子急躁怕我惹事,如今我改了,大哥又不喜!”眼波一动,眼尾一扬,生出几分不满,让人瞧了却似娇嗔一般,看得范捷越发吃惊:“好妹子,你当真是变了好多,我瞧着...竟...竟...”
“竟如何?!”
“竟比往日好看了!”范捷红着脸挠了挠头,心中叹道:这四殿下倒还真有那么点本事,连阿襄这样的性子都能驯服得了!
范宜襄也顺势上下打量起范捷来,他身量极高足足有八尺,丰额削脸,因自小虽范老将军在军中历练,脸上棱角分明,又蓄了层短须,若非性子莽撞些,平日又一副虎头虎脑模样,自己倒还真没注意到这位大哥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范捷见妹妹盯着自己出神,以为她害羞了,便哈哈笑了两声,范宜襄从思绪抽离出来:“哥哥怎么就和他吵起来了?听那话茬子,好像跟四爷也有几分关系?”范宜襄奇道。
范捷这才将身侧的人往范宜襄怀里一推,叹了一声:“可不就是因为他!”
范宜襄吓得一个机灵,盯着怀中醉的不省人事的陆澈,万分惊奇道:“大哥怎么和殿下一块儿喝上了?”按道理,他二人关系素来不睦啊...
“还真是巧,我今儿来吃酒,只听得隔壁厢房乒乒乓乓的,着了小厮去一瞧,就见他独自一人喝得大醉,杯儿碗儿碟儿啊砸了一地,偏王赟那小子也在隔壁,便趁机过来闹事,一来二去地就争执上了。”
范宜襄笑道:“大哥素日不是和王赟的关系不错么,怎么今儿倒不帮王赟了?”
范捷嫌弃地看了眼陆澈,重重叹息一声:“谁叫他是我妹夫呢!”
范宜襄但笑不语。
看来范捷目前对陆澈的印象还不算太差,原本范家上下对陆澈的所有了解都是源自范宜襄的嘴巴,后来之所以与陆澈针芒相对还不是因为原主的煽风点火,跟谁过不去不好,非得和男女主唱反调。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她的人设是超级大反派呢?
“近日里朝堂上总有些不利于四殿下的话,阿襄啊,大哥知道你性子急躁,但是这几日还是多多体贴体贴殿下,他素日沉稳持重,今日这样,想必也是有些撑不住。”范捷一副很了解男人的模样。
“我知道了。”范宜襄乖巧地点了点头,心中却道:朝堂上那点屁事比得过和潘如君吵架事儿大?估计这就是陆澈喝闷酒的原因,原不过书里并没有这一段的。
范捷吩咐下人雇了辆马车,亲自送妹妹妹夫回府。
方嬷嬷在酒楼门口等了片刻,见着范宜襄一行人出来,连忙迎上前,又见着范捷,免不了就要向范捷吐苦水抱怨几句那潘如君与郭氏。
方嬷嬷才张了张嘴,范宜襄一记眼刀递过去,方嬷嬷又猛地将嘴巴合拢了。
范宜襄道:“今日我们难得出门,嬷嬷不若家去一趟,省的回去又日日在我耳边念叨你那刚出生的孙儿。”
方嬷嬷眼睛一热,范宜襄摆了摆手,从怀里拿出几两碎银子:“买些好菜好饭,明日再回府罢。”
方嬷嬷领命去了,范捷摇头叹息:“阿襄你越发与从前不一样了,四殿下果真不曾苛待你?”
范宜襄白他一眼并不答话。
马车上一时无话,范宜襄挑了帘子看外头街景,范捷看了看沉沉睡着的陆澈,又看了看自己妹妹越发沉静的侧脸,忧心道:“阿襄,我总觉得你有心事。你快告诉大哥,是不是这小子给你委屈受了?”
范宜襄回过头朝他粲然一笑:“四爷待我极好,大哥你别瞎操心了。”
“那你为何总皱着眉头垮着脸?”范捷说着,脸上还模仿起范宜襄的表情来,逗得范宜襄哭笑不得。
范捷再三追问,范宜襄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保不准他回家还要跟范老爷子唠叨一通,老爷子爱女成狂又爱脑补,万一杀到朝堂上当着皇帝的面质问陆澈...范宜襄胆寒地哆嗦了一下身子,只好道:“我不过是总闷在府里,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没玩个尽兴,心里才有些不痛快。”
范捷拧着眉头听了半天,原来妹妹不高兴为的是这个,不免面露不屑:“瞧你那点出息!你若是觉得不尽兴,大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范宜襄看了眼酣睡的陆澈,范捷摆了摆手:“他睡得这般死,就由着他睡便是!”说罢,掀开帘子让车夫改去马场。
范宜襄揪了把衣角,坏了,原主和范捷都酷爱骑马,原主未嫁前,总爱与范捷一齐去草原上骑马赛马。可是自己压根就不会啊。
范宜襄的马儿名叫“踏风”,纯白色,自幼便由原主养大,性子与原主一样暴躁易怒,对主人却非常和顺,其他人就连范捷也轻易不让骑。
范宜襄一靠近踏风就感觉到了它明显的敌意,范捷远远骑在自己的爱骑上,对范宜襄大笑着:“怎么,嫁人了连老朋友都不认你了?”
范宜襄咬了咬牙,稍稍靠近踏风,企图去抚摸她的鬃毛,踏风怒喷几口粗气,狠狠甩了两下脖子。
一时倒激起了范宜襄骨子里的征服欲,记忆里,踏风虽对原主温和顺从,却也不过是屈服于原主的‘淫威之下’,原主下手狠辣,踏风只要稍有抗争,手里的鞭子便绝不留情。
范宜襄抽出马鞭来在踏风眼前晃了晃,踏风嘶叫了一声,两只前蹄动了动,范宜襄以为它屈服了,便尝试上鞍。
待自己的手一摸到马背,踏风便又开始躁动起来,它吃的是最好的饲料,每日又放养在茫茫草原,浑身是劲儿,几次下来,范宜襄已经被摔的浑身酸痛,更是吃了一嘴的土。
范捷已经骑了一圈回来,看见妹子两手将袖子挽得高高,还跟踏风较劲,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她是在欺负你!你如今这般柔软无力,她如何甘心让你来骑!”
范宜襄又从马背上摔下来多次,心中已是怒到极点:“你这家伙,欺软怕硬!”扬起鞭子朝它身上狠狠一抽,踏风长嘶一声越发躁动。
范宜襄又是几鞭子抽打上去,两手抱着马鞍,动作不再似初始般那样笨拙,依旧有些艰难地爬上马背。
双脚紧紧地夹住马腹,一手死死握住缰绳,另一只手朝着踏风身上又重重抽了几鞭子,原本一直上蹿下跳的踏风渐渐温和下来,嘶叫声逐渐变成了被驯服的哼哼声。
“走,踏风!”范宜襄厉声大喝,紧拉缰绳,朝着范捷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早在范宜襄驯马时陆澈已然悠悠转醒,揭开帘子朝外看去,远远见着一览无际的草原上,夕阳斜下,一白一红两匹骏马交错着奔驰着,女子爽朗清脆的笑声一串串撞入了自己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