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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城河水很急,就连韩秋游起来都十分吃力。他努力托着唐芫芫游,可挂在身上的唐芫芫不仅很碍事,并且重得几乎已经是攥着他往下沉了。韩秋登时上火:“别干攥着我,自己也游啊!”
唐芫芫抖着脸含泪:“我我我不会游泳!”
韩秋险些气晕:“那你还把我扑下水?!”
唐芫芫嚎啕大哭:“可是不下水就躲不了马蜂和白小爷啦!”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中途还灌了不少口河水,脸都绿了。韩秋的脸比她还绿,只觉挂在身上的重量更沉了,劈头怒吼:“不准哭!给我省点力气游水!”
唐芫芫赶紧闭嘴,没过几秒钟就因河水入鼻呛得半死。韩秋已经不指望唐芫芫能够帮上忙,她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正往河下游冲,水流湍急,冲力极猛,韩秋不得不用死力抱紧唐芫芫,否则两人一旦被冲散,这个半点不通水性的旱鸭子就死定了!
为了不让唐芫芫滑下去,韩秋让她尽量抱住自己的脖子借力,也尽量将脑袋抬高不要浸在水里灌了太多的水。韩秋拽着唐芫芫拼命靠岸游,他试图用剑卡住河道的山石,只是水流太急极本无济于事,水花飞溅导致他看不清之余,单凭一只手根本连够住湿滑的石壁都十分艰难。
唐芫芫被水花冲得头晕脑胀,精神恍惚地仰望高挂空中的太阳,眼角湿漉漉:“我怎么好像看到天上的皇……祖母了?”
韩秋自救之余还得分神阻止她的乌鸦嘴:“闭眼!”
唐芫芫乖乖阖眼皮,脑袋虚脱地靠在韩秋的肩上蹭了又蹭:“好冷,你好温暖……”
“手放好别乱摸!”要不是他们都还在水里挣扎求生,韩秋特么要把这双在水里到处乱摸的手剁了!
唐芫芫安静几秒又开始哼哼叽叽:“前面会不会有瀑布啊……万一冲到无底深潭里面死无全尸、尸骨无存怎么办?”
韩秋脸都黑了,因为他已经听见远处哗啦啦的落水声,前方肯定有落瀑。最糟糕的状况真被唐芫芫说中了,上天已经无法阻止这个人的乌鸦嘴了。
“抓紧我!”水中的韩秋吼道。
前方一个大浪撞了过来,唐芫芫慌张地想要抓住韩秋,可片刻的松懈令巨大的冲击有机可趁,唐芫芫几乎顷刻被冲到前面去。前面形成巨大的滑瀑,韩秋一咬牙,顺着急流冲了下去。
急流顺着前方陡坎垂直跌落,两人一同被冲了下去。两人顺着白瀑下落,水中的韩秋已经看见下方的唐芫芫,可唐芫芫却因双眼紧闭根本没有注意韩秋。
她捂着鼓鼓的嘴巴,眉心紧蹙十分痛苦。韩秋沉住气,借着下落的冲力拼命伸出手,最气人的是偏偏只差那么一点就能够着,只要她也向自己伸出手!
睁开眼——
紧闭双眼的唐芫芫完全无视韩秋近在咫尺的手,气急败坏的韩秋恨得牙痒痒,只能拼命地再近点,试图更接近一些些……
笨蛋,快睁眼——
明知水声淹没一切声响,明知水底根本发不出声音,韩秋竟是张嘴怒吼——
咕噜噜……
唐芫芫双睫轻颤,渐渐睁开眼睛。这一瞬韩秋心脏骤然紧缩,他顾不上张嘴的后果,无声吐出一个字:手。
唐芫芫苍白的脸上倏时绽放出一朵欣然的微笑,尽管虚弱,仍在下落的冲力中向韩秋伸出了手。
韩秋将她抓进怀里抱紧的一瞬间,竟前所未有地大大松了口气——
水中的两人仿佛经历了很长的时间,而事实上仅仅只是刹那的过程。他们顺着瀑布落下深水中,巨大的水压震得韩秋肺腑痛得几乎快要爆炸,但他必须忍痛往上游,再不浮上水面他们俩都要因为缺氧葬身潭底。
此时的唐芫芫已经没有意识了,韩秋自己也已经精疲力尽,几乎是凭借求生渴望奋力上游。他从水中扎出脑袋,第一时间把唐芫芫的脑袋托出水面,狂拍两下:“醒醒!”
唐芫芫脸色惨淡,一点反应也没有。韩秋脸色更难看,托着她游上岸,立刻将人放平躺下急救,直到唐芫芫吐了好几口水脸色才稍微好些。
“别睡了,快醒醒!”韩秋不放心,忍不住拍她的脸叫唤几声。
唐芫芫捂着肚子皱脸,痛苦呻|吟:“……不、我再也喝不下了。”
韩秋:……敢情这种时候还有空做春秋大梦!
听着昏昏沉沉的呓语,韩秋彻底安心下来。他虚脱地往边上一坐,抹了把额上的水,抬头仰望天空,出奇的是心情竟没有想象的那样差。
*
清风徐徐,明月当空。
韩秋身上的湿衣裳接近半干状态,终于与沿河循来的阿狼碰头了。阿狼匆匆下马,见韩秋平安无事,如释重负:“可让我找到你了!”
韩秋接过阿狼递来替换的干衣裳:“没让什么人盯上吧?”
“放心,都甩掉了。”阿狼嗤之以鼻:“白天你们才刚走没多久就有人想把我引走,通通被我识破全部揍趴。”
韩秋点头:“外头什么情况?”
“外面都传疯了,说你被打得荒不择路跳河逃生。护城河水那么急,人人都说你被冲走肯定活不了了。”阿狼差点没气翘:“那个什么白小爷也忒嚣张了!到处派人抵毁咱们!”要不是他听说护城河水确实又急又险,心急找人,这会儿哪能轻易善罢甘休,非掀了那群混帐不可!
韩秋整了整衣带:“正好,我还愁找不着机会偷偷潜出白水城。”
“咱们不杀回去喔?!”阿狼怒目直瞪,不挫一挫那些人的王八气他这条气不顺啊!
韩秋冷冰冰地横来一眼,阿狼立刻蔫了回去。他左右张望,心下咯噔:“怎么就你一个?我明明听说是两个人一块掉下去的。”不会真让他猜中了吧?小圆圆真被冷血无情的老大甩在水里淹成水鬼回不来了?
韩秋眉梢一动,刚要张口,背后突然一阵鬼哭狼嚎,不稍片刻脏兮兮的唐芫芫哭着鼻子从林里栽出来,愣头愣脑见到两人,狼扑韩秋紧紧环住他的腰,嚎啕大哭:“原来你还在!!!”
韩秋差点又要被横冲直撞的唐芫芫扑进河里栽圈,气得龇牙裂嘴:“鬼嚎什么!”
“我梦见你没了,醒来发现你不在,我以为你真的没了!”唐芫芫哭得惨兮兮,眼底全是恐惧与不安,就连环住他的手也是抖的。韩秋微妙一颤,就见唐芫芫用他新换上的白净衣裳撸鼻涕,眼角猛抽搐,努力掰开她拼命往身上蹭的脸:“滚一边去!”
唐芫芫亲昵地继续蹭,韩秋嫌弃得继续掰,只有孑然一身的阿狼默默旁观:原来传说中患难见真情是真的……他要敢这么往老大身上抹鼻涕,死一百次都不嫌够。
唐芫芫的脸被掰向一边,目光顺势定在阿狼身上,惊喜地发现原来还有第三个人在:“阿狼哥!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可以这么说。”终于刷出存在感,阿狼皮笑肉不笑。
“太好了,有救了……”唐芫芫狂打喷嚏:“冻死我了。”
不怪乎她抱着韩秋不撒手,比起刚换过干衣裳浑身暖烘烘的韩秋,身上粘着湿衣服的唐芫芫手脚冰凉,哆嗦得根本站不住脚。
韩秋看在眼里,冲阿狼道:“你去准备柴火,今晚宿在这里。”
阿狼得令,将包裹递给韩秋。韩秋取了几件干净的衣裳往唐芫芫头上套:“把衣服换了。”
“哦。”唐芫芫胡乱把衣裳裹上身,突然别扭起来:“你怎么不转过去?”
原来她还有身为姑娘家的自觉?韩秋挑眉,很干脆地背过身去。
背后的人在悉悉索索换衣服,韩秋盘腿托腮闭着眼,听见唐芫芫嘀嘀咕咕:“刚刚我做了一个好恐怕的梦,真是吓死我了。”
韩秋想起先前她的那句‘梦见你没了’:“……什么梦?”
“我梦见自己浸在一锅高汤里面,好大一口锅,怎么喝也喝不完。”唐芫芫忿忿然:“最要命的根不本不喝,那口锅还拼命往我嘴里灌,我都说喝不下了,它还不听!”
韩秋木然:“你说的恶梦就是这个?”
“当然不是……”唐芫芫嗫嚅:“后来我梦见你来救我,可是你把我拉上来,自己却掉下去了。”
韩秋缓缓睁开眼,唐芫芫已经换完衣服兜到他跟前来,宽大的衣服不合身,套在她身上特别滑稽。韩秋静静看她折裤脚:“然后我就没了?”
唐芫芫僵着脸瞅韩秋,默默画圈圈:“……不是。”
韩秋好整以暇听她的梦中故事。
“你掉下去以后……”她一脸挣扎又煎熬:“……变成一块好大的排骨。”
韩秋:……
“你闻起来好香,我一见你就流口水……”
韩秋心火唰地一下上来了:“你把我吃了?!”
“不不不、才没有!”唐芫芫抱头缩团一脸冤:“我才刚把你捞起来,转眼你就不见了……我还没吃上呢!”
“所以你所谓的恶梦只是因为到嘴的排骨丢了,并且那块排骨还是我?”韩秋浑身冒着寒气。
唐芫芫一脸呆,不仅没反驳,还下意识吧唧嘴。韩秋不住冷笑:好啊,真是救块叉烧都比她顶用!千辛万苦把人捞起来,她却在梦里惦记着把他生吞活剥!
“你别生气嘛。”唐芫芫小心翼翼地扯他裤腿,很不解他气啥,不就是个梦而己。
韩秋微顿……没错,他为什么要为一个蠢丫头做的无比荒诞的梦计较?!
唐芫芫很没眼力见儿地无视他的僵硬,笑得一本满足:“嘿嘿,还好我们得救了。真没想到水流这么急,刚掉进水里可把我后悔死了,好在咱俩大难不死,古人有云必有后福呀。”
不提还好,一提韩秋牙痒痒:“有没有后福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时候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与说法,是也不是?”
“……”
一滴汗自唐芫芫脸颊滑落,心中大骇:完了,他这是要秋后算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