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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当夜安刀为二十位夺得绸花的后选女婿办了酒席,韩秋同在邀请之列,坐在席下慢腾腾地倒酒。
唐芫芫作为本场主角陪同安刀一起入席,安刀是这里面心情最好的一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只不过今天他中途不只一次往回瞄,忧心忡忡:“乖女儿,你怎么不吃啊?这烤羊排上次你最爱吃,阿爹特地叫人多准备了,你赶紧趁热吃。”
“哦……”一脸空洞的唐芫芫抓起烤羊排……隔壁的大葱塞嘴里咔吧咔吧,十分不走心地反馈:“好唧(好吃)。”
安刀默默瞅着闺女抓大葱的动作,充分表现身为人父对子女的关爱:“乖女儿,你要是有什么心事,不妨告诉阿爹。阿爹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唐芫芫仰起头与含情脉脉的安刀对视两秒,有点嫌弃地撇开眼继续嚼葱:“窝狠好(我很好)。”
“……”安刀感受到一万点暴击,瞬间跌入人生低谷爬不起来。
一起出席的沙婆婆坐在隔壁吃水果,边吃边捅唐芫芫的腰:“大小姐,你看左边第二排第三个,他是我表弟的媳妇的女儿的邻居家长子,听说人长得特别英俊,身手也特别矫健,一笑起来嘴边两个小酒窝,特别迷人。”
唐芫芫兴致缺缺地抓过烤牛肉……隔壁的生姜吧唧吧唧:“怎么笑也没有秋秋迷人。”
沙婆婆又指了个:“你看右边第四排第一个,他是我小徒弟的相好的弟弟的小儿子,婆婆听说他为人特别憨厚老实有爱心,家里养了特别多宠物,有猫有狗有老鼠……”
唐芫芫恹恹地灌了一口奶:“秋秋对着黑毛的时候也很有爱心。”
沙婆婆闻言,继续物色下一个,撇头就见有人过来给安刀敬酒。虽然她看不清楚,但戚阳的小辫子还是很好认的:“依婆婆看,果然还是戚阳好。咱们戚阳可是族里的神射手,百步穿杨的箭法只比你爹当年差那么一丢丢。”
“哼,狐狸眼一点都没有凤眼好看。”唐芫芫嘟着嘴嫌弃。
站在隔壁刚敬完酒的戚阳嘴角微抽:……要讲对方坏话,好歹等本人走了再说好吧?
安刀坐在一边自然也听见了,笑着打发戚阳回去,扭头端详乖女儿无精打采的包子脸,得出一个结论:“乖女儿,是不是王爷欺负你啊?”
接触敏感字眼的唐芫芫立刻就精神了:“谁也没有欺负我。”
“阿爹都知道,是他惹你不开心对不对?”安刀压根不信,撸袖蠢蠢欲动:“我就知道这小子对你不是真心。要不是先生说出来,差点连我也被他给糊弄了!”
肯定是勾珏在安刀面前吹什么不利韩秋的邪风,唐芫芫暗道不妙:“没没没,我对秋秋一片痴情,秋秋对我更加丹心一片,我跟他可两情相悦了。”
安刀痛心疾首:“我的乖女儿呀,你可千万别上他的当呀!今天我偷听他跟先生讲话,王爷他心里头根本早就有人了!他说的什么甜言蜜语都是哄你骗你的!”
唐芫芫神情呆滞,一时间心口堵得喘不过气,又酸又麻,刺痛苦涩得厉害:“……他自己说的?”
“对呀!”安刀义愤填膺,添油加醋:“听说他为了那个心上人出生入死连命都不要,可见他对那个女人爱得有多深,又怎么可能因为跟你过一夜就对你死心踏地呢?我早就怀疑他别有企图,现在看来肯定为了逃跑故意欺骗你的感情!”
“唉,外人就是这么不可信任,你千万别被他迷惑了,再怎么想还是咱们族里人最可靠,我看戚阳就挺不错的……”说来说去,其实安刀的真正目的是把女儿引归正途,别让她继续执迷外人,好好选夫婿嫁给族里的年轻人生个大胖孙子延续香灯。
安刀打着小算盘,暗暗琢磨继续给闺女做思想工作。谁知一扭头,唐芫芫的表情绝望得好似天将塌陷人之将亡生无可恋,生生把安刀嘴里的话给吓了回去。他小心翼翼地把烤羊串推到她面前进贡:“乖女儿,阿爹记得上次你最爱吃这个羊串,趁热多吃点。”
失魂落魄的唐芫芫接过羊肉串,咔吧咔吧啃着肉串……的竹签:“好唧(好吃)。”
安刀:……
生怕乖女儿继啃竹签之后再啃刀子,安刀吓得把桌上所有尖锐物品全撤走,留下能塞入嘴的食物。正在为子女分担忧愁痛并快乐着的安刀面前迎来了几名族里的老将,他们神情凝重,面带不善:“首领,我们有些话想跟你说。”
这几位都是族里颇有说话份量的老人,尽管安刀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却也不得不折中妥协:“我们到里边说话。”
安刀和几名老将进了帐篷说话,唐芫芫继续抓着什么嚼什么,索然无味失魂落魄。
韩秋盯着杯中倒影,眸色沉沉。戚阳的位子就在他隔壁,他从安刀那里走回来,侧身落坐:“那几位要找首领麻烦了。”
韩秋心中一动,以杯掩唇:“麻烦?”
“关于死在林子里的人。”戚阳面色如常地侧身与右手边的人杯碰杯。
韩秋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戚阳说过他杀的三个人虽非能人,却有靠山。他重新看了眼安刀的帐篷,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掩盖了帐篷中的争吵。他不动声色:“事情会闹得多大?”
“闹不大,没有证据。”戚阳淡定道。
韩秋挑眉,难怪他之前那么冷静镇定,敢情早就在心里盘算得一清二楚,知道抓不着把柄奈何不了他。
“不过你最好小心,毕竟出事之前他们曾与你发生冲突。就算没有证据,肯定也会有人怀疑到你头上来。”戚阳提醒他。他在族中威望高品行不差,平日与人也没什么过节,怀疑的目标落在哪个人身上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计划是早就准备好的,就算没有中途没有韩秋,他也必然要铲除这三人。他有万全之策掩护自己,但韩秋目标显眼,反而不容易掩饰。
韩秋点头,看起来并不担心这一点。戚阳压低声音:“西韩那边什么时候赶得来?”
“我告诉安刀是五天,实际应该能在三天内赶到。”他答应安刀交换粮草和黄金,从准备到出发抵达需要五天的时间,实际上剔除准备功夫,则三天内可以完成部署进行伏击。
“三天……”戚阳沉吟:“三天后正是大比之时。”三天之后这场隆重的招亲即将尘埃落定,想必韩秋正是为了赶在那之前带人逃走。
“既然寡不能敌众,那就硬碰硬的来。”韩秋眸底掠过冷色。
戚阳颔首,看来王爷目的还是救人为主。想不到传闻冷心冷情的西震王竟也有如此痴情的一面,真叫人大开眼界,尤其他稀罕的竟是那般女子……
戚阳感慨地抬头,动作突然顿住:“……嗯?”
韩秋头也不抬,始终懒洋洋地低头斟酒,戚阳不得不提醒他:“王爷,她不见了。”
这句话迫使韩秋停下动作,戚阳会特意提醒的人除了唐芫芫还有谁?
白天韩秋生了闷气,晚上持续跟唐芫芫‘冷战’中。今夜两人隔得远,韩秋除了跟戚阳搭了几句话,基本都在安安静静喝闷酒。那么安刀走后,失魂落魄的唐芫芫在干嘛?
韩秋顺势看过去,刚刚还坐在那儿咔吧咔吧嚼东西的唐芫芫不知哪去了,连影儿都找不着。他将目光投向四周环顾一圈,始终不见唐芫芫:“什么时候不见的?”
戚阳默然,刚刚还好好地坐在那边,怎么才一会儿说话的功夫人就看丢了?“我去找找吧。”戚阳拍膝起身,他毕竟是族里的人,到处走动不会引人注目。
戚阳走后,韩秋盘腿坐在原地心事重重,那丫头现在就是个行走的香饽饽,别人就是看不上也还要觊觎她,怎么就这么不省心?他重新扫了一眼席上的人,包括戚阳在内二十里面走了三,该不会哪两个小兔崽子趁人不备把她拐走了吧?
凭那小傻缺的德行,指不定随便丢片烤肉就能把人骗走。骗走以后能干嘛?韩秋面色越来越阴沉,心火烧得越来越烈,咔嚓一声把酒樽掐裂了。
杀心蠢蠢欲动的韩秋没注意桌底下有只胖爪正在有一下没一下戳着他的裤腿,等到他察觉桌下动静之时,韩秋暗惊安刀着人埋伏他,掀起桌布运力就要给人一掌天灵盖。
结果低眼一瞧,运力的掌风生生收住了。
桌底藏着一只小胖墩,小脸闷得红扑扑,正在锲而不舍戳他裤腿子。眼看她伏趴的姿势十分不自然,小脸还憋成一张红苹果,韩秋不得不将她的脸托出来枕腿边,让她能够透口气:“你在干什么?”
因为天气冷,桌下铺了一层层兽绒垫地,长布一盖而过卷成一圈圆席,一方面是保暖,一方面是突显豪气。从安刀那桌爬到韩秋这桌可不容易,亏得她一口气钻到这里来。唐芫芫小脸热呼呼,仰着脑袋看韩秋,滴溜溜的眼珠子贼兮贼兮:“秋秋,我来找你了。”
“……你傻不傻,底下多闷,你不会走过来么?”韩秋很无语。
“可是你都不理我。”唐芫芫眨着水雾,泪蒙蒙地控诉。
韩秋不知她是指戳了老半天裤腿没发现,还是因为他们之间所谓的冷战:“我没有不理你。”
唐芫芫扁嘴。
“不许哭。”韩秋语气微冷:“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希望给彼此时间和空间好好冷静。”
“我冷静完了,今晚我要跟你睡。”唐芫芫声音颤哑,秋秋说大家冷静冷静,不只不跟她说话,今晚还要分床睡!
韩秋心中有些无力:“圆圆,你是姑娘家,而且还有未婚夫。不可以随随便便跟别的男人一起睡觉,就算和衣而眠也不允许。”
唐芫芫扭来扭去哭嚷嚷:“那我不嫁了,我不要未婚夫了呜!”
韩秋心下猛颤:“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