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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唐芫芫一听,扁着嘴低头不说话。
唐后缓和面容,笑着哄她:“你是不是还惦记着瑾君以前欺负你的事?我们不是说好原谅他年少不懂事犯下的过错了么?母后这次见他觉得他为人处事比从前稳重许多,想必以后也会是一位好夫婿的。”
“可是我喜欢的是秋秋。”唐芫芫低声嘟哝。
“韩秋有什么好的?若论皮相外表,瑾君也不差呀。”唐后故作担忧地搂着她:“你不知道韩秋在外风评可不好,听说他薄情冷血,性情暴戾,万一他会打老婆怎么办?”
“才不会呢,秋秋对我可好了。”唐芫芫努力反驳:“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他还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好多次。要是没有他,你现在说不定就见不到我了。”
“你是他的未来侄媳,他护着你照顾你也是理所应当的。”唐后笑眯眯地抚摸她的小脑袋:“我看你也别想太多了,你舍不得他、对他产生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你们一路走来相处这么久。母后最明白你的心思,其实你喜欢他的感觉只是因为你在最迷茫的时候只有他可以依靠,你心里对他产生依赖和眷恋,那都不是真真正正的爱情。”
唐芫芫瘪嘴:“可、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
“唉,你还小,不懂区分感情的差别。”唐后叹息:“你想想,小时候你不也哭死哭活不肯跟少柏分开吗?那你说说你想嫁给少柏吗?”
唐芫芫摇头,唐后立刻拍案:“这不就对了。你再想想,后来过一段时间你不就没再天天惦念着少柏了吗?现在也一样,等你跟母后回家,过阵子你肯定就把韩秋抛脑后忘和一干二净了。”
唐芫芫猛摇头,她分得清楚的,对韩秋的感觉跟对少柏的一点都不一样:“可是秋秋也说喜欢我的。”
唐后怔愣,不禁失笑:“傻孩了,他说的喜欢不是你想的那个喜欢。他那大抵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厚爱,我们家孩子这么可爱,当然是人见人爱的了。”
一听她说韩秋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唐芫芫险些气哭:“才不是这样子的,秋秋亲口说他会娶我的!”
唐后掩唇,震惊的面容恍恍惚惚,半天合不拢嘴。唐芫芫继续掰手指数给她听:“他还亲过我抱过我,我们还一起睡觉……”
“这小兔崽子真是太人面兽心了!!!”唐后再听不下去,怒拍大腿险些不顾形象破口大骂:“你可是他的未来亲侄媳啊,他怎么敢下手?他怎么能下得了这个手?!”
“不行,我这就回头找他算帐去!”怒不可歇的唐后撸袖作势就要去找韩秋麻烦,吓得唐芫芫赶紧抱住她:“不不不要!秋秋没有错!是我非要亲他抱他跟他一起睡的!”
眼看养了十几年水嫩娇滴的小白菜就这么被拱了,自家不懂事的孩子吃了亏(?)压根还不自知,唐后的心那个拔凉拔凉,顿时泪如雨下:“我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就这么变成昨日黄花菜,姓韩的臭小子这居心实在太阴损……”
“不就是睡个觉么,又不会掉块肉。”唐芫芫嘀咕噜,这时候还不忘维护韩秋:“秋秋才不阴损。”
唐后瞅着女儿,突然默了默:“你的睡觉是盖上被子纯睡觉的那种?”
“不然呢?”唐芫芫反问。
“……不是说亲亲抱抱了么?”
唐芫芫捧着脸羞答答:“虽然秋秋老是不给亲,不过因为他受伤不能乱动,所以我每次都趁他不注意压着偷亲的。”
“……”唐后对女儿的色鬼行为无言以对。
见母后依然一脸狐疑,唐芫芫急吼吼地辩驳:“就算是我主动亲他,但他也主动亲过我!”委屈的唐芫芫急得掉眼泪,“秋秋亲口说过我是他心尖上的人的!他不会骗我的。”
“不哭不哭,母后相信你。”见把孩子急哭,唐后赶紧抱着她哄。既然是想多了,唐后也能稍稍放心,不过如此听来绝非唐芫芫一厢情愿。这可就犯愁了,难道韩秋还能真看上自家小女儿不成?
打从一开始唐后就没想到两情相悦这个可能。虽然之前她使劲踩韩秋的不是,可实际上人家韩秋之名在西韩乃至各国都是赫赫有名的。他是当今韩皇最受重用的嫡亲胞弟,年纪轻轻手持重兵掌管三城,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是顶尖,在西韩可谓名誉与声望齐高,再加上那张骗死人不要钱的脸以及至今没有着落的王妃之位,几乎让他晋身成为全国女性梦中情人,那号召力绝不是随便瞎逼逼的。
唐后虽说是爹妈眼里看孩子,再挫再歪也样样都好。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就小女儿这条件,摊上韩秋这样的人,那已经不是搭不搭的问题,而是说出去压根也没人会信的事情。
可唐后深知唐芫芫是一定不会撒谎的。
如果韩秋对她有情也罢,可如果他怀惴的是别样目接接近她的话……唐后若有所思,唐芫芫见她无动于衷,立刻撒泼打滚:“我不要嫁给瑾君,我要嫁秋秋!”
唐后瞅着滚来滚去的唐芫芫,轻叹一声:“芫芫,现在问题不在于你嫁不嫁瑾君,而是你不能嫁给韩秋。”
唐芫芫停止打滚:“为什么?”
唐后揉了揉眉心,柔声告诉她:“因为你的身份,也因为他的身份。”
*
韩秋来到御书房时,韩皇手执御笔正在宣纸上写字。他抬头看见韩秋,眯起笑眼:“阿秋,你可回来了。”
韩秋正要行礼,韩皇已经摆手罢免:“过来帮朕瞧瞧,这副字写得怎样?”
听他催促,韩秋只得走向御案,垂眸淡淡扫过去:“这一套笔墨行云流水,气韵流畅,一笔一划勾勒有度,陛下之字笔力劲挺,实乃大师之风。”
韩皇托腮看了片刻,颇无语道:“你小子每回都拿这套忽悠朕,来来回回都是一套说辞,敷衍也用点心来点诚意吧?”
“哪里的话,这分明是臣发自内心有感而舒。”韩秋面不改色道。
韩皇扬了扬宣纸,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字写得好,不禁沾沾自喜:“好吧,其实朕也觉得这套字写得不错。”
这话要是换了别人说,指不定就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效果。但若是韩秋说的,就算来来回回都是同一套敷衍的说辞韩皇听着也高兴,能这么干又敢于这么做的唯有这位西震王了。
人说长兄如父,这两位的关系与其说是兄弟,更近似于父子。
当今韩皇是先皇长子,同父同母的亲胞弟韩秋却是先皇幼子,两人中间隔了十几个兄弟,可见兄弟俩年龄差距有多大。韩秋出生在朝廷动荡不定的时期,豺狼虎豹的兄弟党羽众多,宫中争欢夺宠的妃子无数,当时的皇后之位岌岌可危,韩秋几乎是由他一手带大,感情自然更加笃深。
当年西北营是各大势力□□重点,最后由韩秋拿下西北营替韩皇争取最大助力,从而令远在韩京的韩皇清剿剩余党羽势力稳坐皇位,韩秋是功不可没的最大功臣,掌握兵权可达西韩总兵力的四分之一之多,在西北三城的声望甚至高过当今韩皇。
曾经有人认为他功高盖主,也有朝臣劝诫韩皇小心韩秋权过将反,结果被韩皇当朝怒斥,重至削官剥职,对韩秋照样该封的封,该赏的一件不落,那偏坦的态度再没让人胆敢在韩皇面前提及韩秋一句不是。好在韩秋态度端得正,为人也是相当低调,没事几乎不回韩京,但有召令二话不说即刻动身。
再怎么说人家都是保家卫国的大功臣,没有什么不良把柄,又有韩皇这么个强韧无敌盾牌在手,文武百官哪个也没敢招惹他。尽管韩秋很少待在韩京,但在朝中地位亦是只高不低。
韩秋接过宫人递来的热茶,却没有进一步动作。他淡淡瞥过韩皇重新写下的一行字,等宫人都退出去了,才说:“勾珏扣押在震王府里,只不过他什么也不肯说,至今军防图依然下落不明。”
“估且继续留在震王府,看他背后还藏了什么诡计。”韩皇沉吟一声:“北勾那边可有动静?”
韩秋摇头:“北勾太子勾庚似乎并不知情,但勾王一定是知道勾珏的动向。”
“那个老狐狸都快死了还想暗中搞鬼,他是打算利用勾珏的仇恨之心来对付你。”韩皇笑笑:“难怪勾珏想要重整旗鼓东山再起,恐怕是勾王故意抛出去的诱饵。”
“勾珏并不蠢,他知道勾王是在利用他。”韩秋沉色道。
“他知道,但他不得不上钩。”韩皇不以为意。
就算盗取军防图,对一个脱离政治舞台的废太子也一点用都没有,这只可能是有人梭使他这么做。勾王心知勾珏野心不灭,所以抛出这么个诱饵,让他心甘情愿为其办事。即使明知勾王在利用自己,为了能够重返朝廷勾珏也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倾尽全力。
“勾珏曾经也算是个枭雄人物,只可惜这个勾王却没有识人慧珠。朕就不同了,你说是不是?”韩皇也不等他回答,随意地搁下御笔,扬了扬宣纸:“这字怎样?”
沉默的韩秋盯着墨字,缓缓开口:“陛下,这些贺禧之辞,您打算为谁而书?”
韩皇动作微顿,那宣纸墨字赫然是对成亲之人的贺禧之辞,他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为即将成婚的瑾君和芫芫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