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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朕早就择定良辰吉日,正巧唐后近日来访,是该好好商量商量两个孩子的成亲大事了。”
面对兴致勃勃的韩皇,韩秋眸色忽暗忽明:“臣此行进宫的来意陛下应当早已了然于心。”
“阿秋啊,朕不是说了吗?没有外人的时候就莫要跟朕生份了。”韩皇皱眉:“瞧你这些年性子越发冷淡了,实在叫朕堪忧啊。”
“陛下。”韩秋语气加重。
韩皇默了默,幽幽一叹:“……阿秋,朕真是想不到你的喜好如此特别。”
“都怪朕从前不够关心你,连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都不晓得。”韩皇一脸体贴地轻拍他的肩:“不过没关系,待朕回去就跟皇后商量商量,给你物色几个身材丰满、乖巧讨喜的姑娘送你府上……”
韩秋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你知道我心中属意的人是谁。”
韩皇眉梢微抬,半晌才答话:“阿秋,你明知她的身份,何苦还要执意于她?”
韩秋绷着脸,一瞬的愤然在眸底闪逝,渐渐沉淀化为颓落:“那陛下呢?”
“您明明知道瑾君心有所属,何苦非要逼他娶芫芫不可?”
“不以承己责,何以承其国?他是朕的太子,将来是西韩的国君。身居高位就要有其责任与担当,而非一昧鲁莽冲动只求一己私欲。”韩皇面色淡了淡:“这是一桩政治联姻,不是小孩子的玩戏,不是他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
“东唐与西韩根本不需要靠联姻来维系两国的关系。”韩秋面色不豫:“瑾君已不再是昔日懵懂无知的孩子,他有自己的见解与想法,一昧逼迫他根本不可能彻底断绝他的心思,这么做只会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你指的是芫芫吗?”韩皇失笑:“这一点都不像你会说出口的话啊,阿秋。”
“如果不让瑾君娶芫芫,又怎能断了瑾君对芊芊的心思?”
韩秋一僵,蹙着眉心不说话。
韩瑾君对唐芊芊的心思几乎不是秘密,无论是他们还是唐皇唐后皆心镜如明。从前只当孩子年少心性不够成熟,以为长大了就会淡了心思。哪知瑾君至今还惦记着唐芊芊,心心念念想要得到她。
一位是西韩的储君,一位是东唐的皇女,身后背负的是一个国家。唐皇岂可能让他辛苦培养出来的皇位继承人嫁去西韩,而韩皇更不可能让他的太子离开西韩当东唐的乘龙快婿。
韩皇早在许多年前就注意到儿子的心思,为免夜长梦多索性来个快刀斩乱麻,哄了一个芫芫定下这门亲事。一旦韩瑾君和唐芫芫成婚,此事就成定局,无论有再多的心思也将只能化为乌有,就算两人互相真有僭越之心,唐芊芊碍于妹妹也绝不可能再有瓜葛。
“你说的对,朕对芫芫确是亏欠。将来她若嫁来西韩,朕会替她安排好一切,绝不让她受一分委屈……”
韩秋咬牙:“这是一个人的人生,并不是弥补就能解决所有问题!难道为了分开瑾君和唐芊芊就能牺牲芫芫吗!”
韩皇淡道:“阿秋,这不该是由你来插手的事。”
韩秋闪过一丝厉色:“如果臣在此恳请您解除他们的婚事呢?”
“若朕说不同意呢?”
韩秋握紧双拳,韩皇轻叹一声:“这么多年了,你从不曾求过什么,也不曾说过你想要什么。朕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是芫芫?你实话告诉朕,为什么?”
“还能有什么?”韩秋绷着脸,抿着自嘲的笑:“在你看来我是什么心思,你心里不是一直有个答案了吗?”
“在你心里,你已经许给了我一般人一辈子也享受不到的荣耀与恩赐,我理应安守其位,不争不抢、感恩戴德。我已经尽力这么做了!从小到大我没有半点想要跟瑾君争抢一分一毫的心思,我也从来没有奢望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可为什么我做的每一件事在你看来都有目的而为?究竟是什么让你认为我是这么一个野心膨胀到令你不安的人?”压在心中的话一旦说出来,便再也无法压制。韩秋冷声说:“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信任我?”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对韩皇说话,韩皇蹙拢眉心:“阿秋。”
“你让我喊你皇兄,我已经喊了二十多年,我可以不介意再喊一辈子。”韩秋扯了扯唇角:“我压根就不敢僭越身份争夺什么,你我心知我一点资格也没有,不是吗?”
韩皇长叹:“……不要再说了。”
“倘若你依然无法消除对我的疑虑,我可以卸下所有职权离开西韩。反正在这里,我除了这些根本什么都没有,留下来也只可能成为令你抹不去的人生污点。”韩秋讽笑:“就连勾珏也能查出我们的秘密,指不定将来哪一天还会有别人查得出来。”
“够了。”韩皇闪过一丝疲色:“是朕对不起你。”他站在韩秋跟前,如今的韩秋甚至已经越过他的肩头长得比他还高。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也已经不是孩子了。
不得不承认,韩秋比瑾君更有王者风范,比瑾君更合适坐上这个皇位。可他不敢,他一直不敢公诸于世,只是因为他懦弱自私,不敢承担自己所犯下的罪果。曾经自己造就的恶果,最终通通都由韩秋来背负。
一旦韩秋身世曝露于众,西韩皇室颜面何存?文武百官如何看待?他又有何颜面面列祖列宗、面对泉下先皇?
对韩秋,他是不公平的。
他一方面抱有愧疚,同时又不禁猜疑,生怕韩秋心存怨恨,对瑾君不利。
韩秋说的没错,无论怎么做他的心始终是偏坦瑾君的。韩皇自嘲一笑,是了,他有什么资格说韩秋对他生份?他心里明明很清楚韩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情愿君臣相称,也再不愿唤他一声‘皇兄’。
只因他根本就不是‘皇兄’。
“这桩婚事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韩秋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对芫芫的感情绝非虚假。我之所以想要她,不是因为我想跟瑾君争,而是仅仅出于我的真心,我爱她。”
韩秋终究没有等到韩皇的回应,提步离开了御书房。
韩皇沉默地回到御案前,白纸黑字依旧醒目分明。他盯着看了许久,张手撕了个破碎,这行充满试探意味的贺禧之辞就这么化为碎纸。
*
自从与韩秋分别之后,唐芫芫每天跟针扎屁股似的怎么也坐不住,天天等在驿站翘首以盼某人的到来。可惜整整等了三天也不见韩秋,唐芫芫哭过急过也气过,韩秋还是连个影儿都不见。
今天唐后入宫去了,唐芫芫终于再憋不住,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驿站找韩秋。
西震王多有名啊,上街随便拉个人问路,个个都知道震王府在哪,连路痴如她竟然也能够非常顺利地找了过去。唐芫芫仰望震王府的门匾,喜滋滋地走正门……
结果非常不幸地被人踢了出来。
被踢出门的唐芫芫愣了两秒,扑哧扑哧又跑一趟,再次被踢了出来。
“……”
连续两次被扫地出门,唐芫芫终于发脾气了,呜哇一声站在大门口哭,嚎得门丁吓了一大跳:“小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呢!”
唐芫芫理直气壮嚷:“我要找秋秋!”
“什么秋不秋,府里没叫秋秋的姑娘。”门丁白了她一眼。
唐芫芫倒抽一口气,这位看门的小兄弟是不是间接说秋秋的名字娘气了?唐芫芫只好耐心说:“不是姑娘,我要找你们王爷。”
门丁再次忍不住翻白眼:“去去去,王爷不是谁都能见的。”
“我是东唐的公主!”唐芫芫挺直腰板,雄赳赳气昂昂。
门丁一听,立刻对隔壁新来的兄弟嘀咕:“瞧,逢年过节就是特别多这种瞎懵白撞试图接近咱们王爷的,咱们可一定要当心,事事谨慎把关知道吗?”
新来的小兄弟认真点头。
‘瞎懵白撞’的唐芫芫苦大仇深地瞅着他俩,为什么她明明穿得特别富贵,别人还不信她是公主呢?都怪出门的时候太作贼,忘了带点身份证明,否则看谁还敢拦她?
可这下就愁了,明明震王府就在眼前,进又进不去,走又不甘心,这可怎么办才好?
“发生什么事?”
唐芫芫瞅过去一眼,从里边走出一名年轻男子,看起来冷冰冰十分不好相处,不过门丁对他十分恭敬:“雷鹰大人。”
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