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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轩媖站在库房里, 只觉得全身冰凉。
她的漳缎织坊现今已是颇具规模了, 在漳州当地也算是数得上号的。不少番邦商贾都是上门来求着买布,订单早就排到了一年后。
原本的仅够容纳二十来人的织坊一再扩张,每日里五十台织机, 一百来个织工齐齐劳动, 昼夜不歇。
这里也是整个漳州城的织工们最想进来做工的织坊。东家给的工钱高, 月月还有四个休沐日, 只要手上功夫能拿的出,根本就不愁钱。
所有的改变, 仅仅用了一年的功夫。
这是朱轩媖的骄傲, 她凭借着自己的双手,扛起了这个织坊。
可如今, 一切都化为了幻影。
这个库房是朱轩媖花了不少银钱建的, 专门用来堆放织布所需的蚕丝。因漳州多雨,又近海潮湿, 原本夯实的泥地在她眼里就很不够看了。朱轩媖自景德镇定了一批瓷, 专门用来铺在库房的地上,防止坏了这些上等丝。
而今这库里,几乎快要空了。所剩的蚕丝仅够支撑几日罢了。所有的订单都是定好了交货的时日,一旦过期才交,朱轩媖将会赔出大笔银钱。
可她现在哪里还有钱?!
今岁营生大好,朱轩媖见织坊生产力不够,便划了一笔钱去扩大织坊,将现有织坊附近的宅子都给租了下来。随后又添置了织机和人手。偏今岁蚕丝的收成不好, 导致丝价上涨得很厉害。
朱轩媖打听清楚今岁的丝价是不会降下来的,而且越往后越有上涨的驱使。她算了一笔账,若按照现在的步调倒是可以有条不紊地继续经营下去,手里剩下的钱也足以应付今岁了。可人家给了定金的布匹却是不能改价的,这般一来,利润就所剩无几了。
虽然知道京中的亲人自不会在意分红多少。可朱轩媖心里过不去,不管人家把这银子给了自己是为的什么,兴许只是觉着好玩儿,可自己都得尽力不是。
漳州城内是有福建商帮的,为着今岁江浙一带的丝价走高,几个织坊的东家不知聚了多少回。他们原想着请了朱轩媖来,可顾念着一大帮子都是老爷们,偏她一个妇道人家,传出去名声不大好,便歇了这心思。
后来是讨论出了个章程,推举出了个头儿,独个儿上门去寻朱轩媖,将他们的打算给说了。
这些人想的是,光一家,量不够大,恐怕难以压价。但若能将整个漳州城的大小织坊都聚起来,这要买的丝就是一大笔货。量多,人家也得看看情分给些便宜不是。
这些织坊老板也算是在漳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在当地经营多年,朱轩媖的织坊虽是势头大好的后起之秀,可终归不能和这些人比。顾念着自己还要在漳州城内继续做营生,同时也觉着这法子好,朱轩媖便点头愿意加入。
在确定究竟要买多少的时候,朱轩媖特地打听了一圈,又看看手里的余钱,唯恐之后的丝价涨的太离谱,便把钱全都给压了进去。
此事不独她一人这般做,余的织坊念及今岁丝价,看看形势,也都备着了一年的份。有些投机取巧的人还特地多备了。生意是说不准的,要是旁的人生意好,提前把丝给用完了,到时候自己比市价便宜些的价格卖了,就又是一笔进账。
事情倒也顺畅,江浙卖丝的乃是一个大户,讲究和气生财,见量大,果真给了低价。
消息刚传至漳州的时候,朱轩媖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想着今岁的丝价这般高,往后的漳缎价格也要提一些了。
还没想好究竟要提多少,就乐极生悲了。
因现在浙江明州开了市舶司,这匹丝量又大,平底船不好走,所以是从市舶司交了商船课税走的海路。还未出浙江海境,就叫海寇给劫了。
船上的人几乎死绝了,货也别提了,全都落到了海寇的手里。
朱轩媖听后当场就厥了过去。
那是自己所有的钱,所有的希望。
方永丰接管了漳州水师,现于沿海大小也算是个人物了。可这事儿偏不是出在福建海域的,他一个福建行省的水师,不能伸长了手过界。到时候叫人上一道弹劾奏疏,官丢了事小,可等林镇抚回来了,见水师全都换了人,他要如何交代?
现在的漳州水师凝聚了林海萍曾经的全部心血,方永丰绝不允许自己毁了。
偏史宾带着船队出了远海,一时半会儿且回不来。方永丰有心无力。独留朱轩媖一个人料理这事。
可要怎么料理?余钱全都没了,就连想要再贴钱去补都不行。也不是没想过先同旁的织坊先调用了丝来,可眼下大家都一样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自己且顾不过来。有几家织坊直接就关了门,东家带着家人连夜逃了。
一时之间,漳州城内人心惶惶,每天都能听见织工的哭喊声。有几个家贫的,指望着织坊的工钱过日子,第二日上工见东家跑了,回去想不开,当下就吊死在了家中梁上。
漳州知府也算是个良心人,也为了自己个儿的政绩,不叫今岁得了个下,多次招拢了织坊东家一起商量法子。
但能有什么法子?叫衙门补贴银钱不成?去了几次后,漳州知府也觉得商量不出什么,只得另想法子,心里却是对浙江水师恨足了。这要是换成漳州的方永丰,哪个不长眼的敢撞上来?
有了漳州水师,福建沿海一带,已经很少有海寇上岸肆虐了。这也是叫漳州知府很是骄傲的一点,在同僚相聚的时候,走路都带着风。
因是女子,朱轩媖所以并不曾前去。一个人独坐在家中,连织坊都不敢去看。织坊的管事生怕东家关了门,领着织工堵在她家门口,要求朱轩媖先把这月的工钱给了。
朱轩媖用贴身的小钥匙将家中的用度取出来,擦着泪,一点点地算着。倒是足够付他们的工钱。可给了他们,自家靠什么吃?靠什么穿?又要怎么活?
事发后,漳州城一改往日的繁荣祥和,一时间极速萧条了下来。来往百姓的脸上不见笑,一个个都哭丧着脸,生怕下一个没了活计的就是自己。
徐光启这日难得回家,还没走近,就听见喧嚷声。他带着两个学生近前一看,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乌压压的,全是人,将他家围成了铁桶一般,前后门都叫给堵住了,根本挤不进去。
“这是怎么了?”徐光启奇道,他在人群中见到几个熟面孔,正是妻子织坊的几个管事。“莫非你们师娘的织坊出了事?初阳,快去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孙元化点头,快步上前,谨慎地并不透露自己的身份,只向边缘的一个妇人打听。回来后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徐光启说明。
徐光启皱眉,努力挤进人群中,站在自家大门口。开口说话前,他先整了整被弄乱的衣冠,才道:“诸位,这般于我家门前,可是因织坊倒了?”
几个管事认出他来,顿时有些心虚,“不曾。”
“既不曾倒,那可有拖欠工钱?”徐光启的目光越来越冷。
“也……也不曾。”
人群开始慢慢往回退去,孙元化和张焘一起从后头挤到前边儿,站在先生的身后。
徐光启冷笑,“不曾关门,也不曾拖欠工钱。那你们这般聚众堵在我家门口,是想做什么?若是误了工,交不出货,赔给人家的银钱,你们打算出?”
有几个胆子小的掉头就跑了。
“到底是女流,头发长见识短,无事生非!”徐光启敛袖,“若再不散去做工,我便自去告官了。”
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就知道你们同官府坑瀣一气,没个好的。”
“说得对!把我们的血汗钱换来!不给本月的工钱,我们绝不开工!”
刁民!“无凭无据,血口喷人!”徐光启咬牙,将捏紧的拳头藏在袖中,气得全身发抖。明明不占理的事,偏要用歪理说嘴。他算是真正明白满身是嘴,也无处说理了。
“好!”徐光启点头,“你们既要工钱,便给你们。”他扭头看着孙元化,“今日是初几?”
孙元化低眉顺眼地弯腰,“七月初十。”
徐光启连声道好,“且算你们十日的工钱。”众人正要反抗,又听他道,“领了工钱,明日起就不用来上工来。”
管事和织工们一愣。他们是想要了工钱,好给自己做保障,可一点都不想没了活计。光靠这十日的工钱,能做什么事儿?现在漳州城大小织坊关的不要太多,徐家的织坊虽还不是最大的,可工钱给的算是顶多的了。
于他们而言,本就是手停口停。这要是真领了钱,往后再寻不到活计,可怎么办?
徐光启自然明白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却一点都不想给他们面子。现下这节骨眼,谁不难?担心自家,并无什么大错。可做人不能仅想着自己,也得为旁人考虑考了。
若织坊仅仅是让几个管事上门,与朱轩媖和徐光启好声好气地说话,兴许这月钱给了也就给了。他们夫妻两个并非什么包藏祸心的恶人,虽然心知定会有人拿了工钱后,第二日就再不来上工,依旧还是会给了工钱以安人心。
但人家半分商量余地都没有,不给自家面子,那徐光启也不是什么好惹的。泥人且有三分脾气呢,真当他徐光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强硬不起来??
徐光启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敲了敲门,何嬷嬷凑在门缝上往外看,见是徐光启,才小心翼翼地给开了门。“老爷回来了。”她声音极低,听起来怯生生的,“夫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哭呢,老爷快些去瞧瞧。”
徐光启心头一酸,却道:“且不忙去看她。”他吩咐道,“你去屋里取了凳子来,你们两个,去搬桌子。”转过身,看着还围在外头的织工,“把身上的银钱全都兑了,将签好的契全都拿来,报一个名字一个人来领钱。领完了,明日就不必再来了。”
管事和织工们傻了眼,他们并不曾想到徐光启真的说话算话,言出必行。这时候,再想反嘴,恐怕也来不及了。
有些织工自己本不想将事儿闹得这么僵,是被人赶鸭子上架,硬生生给拉来的。现在见自己要因此丢了活计,将那些怂恿自己的人给恨到了骨子里。
徐光启却还没说完话。他立在门口,让算术较好,人又木讷的张焘坐下给钱,另吩咐了比较活络的孙元化。“初阳你去写些告示,在漳州城内贴着,就说凡是先前那些因织坊关张而无处可去的织工,尽可来我家织坊做活计。工钱一份不会少。”
几个织工听了这话,一时气喘不上来,当下就厥了过去,在人群中压倒了一大片。
管事们被织工推着上前,向正在磨墨的张焘求情。“这位公子,求求你,去向徐家老爷替我们求个情吧。”她拱着手朝里头徐光启的背影比了比,“我们……我们,这不是一时吓坏了嘛。”
张焘面无表情,不做声响地将墨磨好了,提起笔,直直地看着那几个管事。“你们姓什么?报上来,我也好找出契来给你们发工钱。”
管事咽了咽口水,再也不敢说什么话,抖着哭音儿地报上名讳。
孙元化在一旁嗤鼻,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就连他这个做学生的都不敢惹恼了先生呢,无知妇人,真真是胆子大上了天。他站在正分发工钱的张焘边上,清了清嗓子。“你说,这招工告示要怎么写比较好?”
底下织工的眼睛一霎时就亮了。
张焘头也不抬,“喏,在这儿写自己个儿的名字。不会啊?按个手印也成。”又扭头去看孙元化一眼,“就说师娘宅心仁厚,不愿见织工流离失所,愿将他们收了来做工。”
“不过呢,”张焘闷头继续干活儿,“我们请过又退了的人,是不要的。也不必上门哭求了。便是师娘心软应了,师父也不会点头的。”
领了工钱的管事战战兢兢地从上头下来,就被织工们围住了打。孙元化好整以暇地在上头看好戏,见打得差不多了,才扬声道:“哎哎,别将人给打死了啊,我可要报官了啊。”
家门前怎么好沾血的,有什么事儿,回去打呗。
朱轩媖抱膝坐在榻上,不断擦着泪。她听外头喧闹声越发响,以为是织工们又在闹腾,要让自己给工钱。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袭上心头,叫她越发难受。
屋门被打开,透亮的光照进这晦暗的屋子里头。
朱轩媖把头埋进膝盖里,现在她谁都不想见。
徐光启见她这模样,心里也有十分难受。轻轻走到朱轩媖的边上,将她搂过怀里,“莫怕,万事有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朱轩媖再也按捺不住,扑在徐光启的怀中“哇”一声哭开了。
“奴家自问建办织坊来,不曾亏欠过工人一分钱。凡是家中有喜有丧的,一概给了银钱随份子。有个头疼脑热,他们自己还舍不得看病,奴家就将大夫请了来,赶紧给医治。”
“为什么要这样对奴家?奴家自问已经仁至义尽了,什么都努力去做了,也努力以诚待人了,为什么、为什么今日要这么闹上门?为什么?”
朱轩媖从徐光启的怀里抬起脸,泪眼相望,“这般叫人堵过门,旁的人往后怎么看奴家?街坊邻居,会不会觉得、觉得奴家是个坏的?往后钰儿同珠儿的婚事,会不会因此受挫。”
说到气头上,朱轩媖又恼怒上了。“起初就不该开这劳什子的织坊,没得惹了一身腥臊。还有那个史宾,奴家就知道他不安什么好心!”说罢,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说,咬着唇有些羞。
“好了好了,莫气了,气坏了身子,还叫我担心。”徐光启知道她这是说的气话,并不当真,“当初叫你开织坊的,还有我一份的,是不是连我也不安好心呐?”
朱轩媖微微噘嘴,咬着下唇,低头掰弄着指头。“奴家、奴家就是心里不甘心。好心全都喂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人便是如此。”徐光启淡淡道,“以往是你见的少了,经的事不多。况且媖儿你,待人总是怀着赤诚之心,这便是我最为看重和喜欢的。这一点甚好,往后呐,也莫改了。”
朱轩媖紧紧地搂着徐光启的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徐光启低头去看,脸上的笑意盈盈,“我的媖儿,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人活一世,总没有一帆风顺的,而今不过是你要遇的一遭劫难。过了这一劫,往后就会顺的。”
朱轩媖小小声地问:“果真?”
“自然。”徐光启拍了拍她,“好好受些了?再不难过了啊。”
可朱轩媖心里还是有担心。“外头的织工们,夫君都打发了?”
“打发了。”提起那些人,徐光启也没什么好脸色,“他们要的是银钱,那就用银钱将她们打发走了便是。”
朱轩媖急道:“可家里头还要吃喝呢!将钱都给了他们,那钰儿和珠儿怎么办?我们做父母的,省一点也就罢了。她们……”
“无妨的。”徐光启笑道,“我自有银钱。”
朱轩媖赶忙坐直了身子,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夫君哪里来的银钱?”她疑惑地望着徐光启,“平日里你省下来的,不都投去研制火器了吗?”
“近来又有商户给了一笔银子,我那点私房啊,且用不上了。”徐光启凑在朱轩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个数字,“这是先前史公公替我卖织坊模板的银子。”
朱轩媖捂着嘴,不可思议地望着徐光启。
竟有这么多?!
朱轩媖全身卸了力道,跌坐在榻上,不断地拍着胸口,“这下奴家可不用慌了。”
“是不用慌了。”徐光启哈哈大笑,“若是缺了周转的银两,只管来问我开口便是。”
朱轩媖推了他一把,柔声道:“夫君的钱是夫君的,怎可挪用到奴家的织坊中去。”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奴家这下可是有了主心骨,一点都不怕了。”
“本就不用怕。”徐光启轻声道,“万事,都有我在后头给你撑着呢。”
朱轩媖嫣然一笑,顺势倒在徐光启的怀里,手指玩弄着他衣服的系带。“奴家就知道,老天爷呐,从来都待奴家不薄。奴家没看走眼,嫁错人。”
“你一个天家之女,为着我,为着徐家,用心良苦,付出了这般多。我为夫,乃一家之主,又岂能不替你遮风挡雨。”徐光启将手盖在朱轩媖的手上,“你的苦,有时候也可以不用一个人扛着,我们是一家人,一起想法子渡过去便是。”
朱轩媖轻轻应了一声,“嗯。”
徐家门口这一出戏,不等第二日,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漳州城。孙元化的告示刚贴出去,糨糊还没干透呢,就有许许多多的织工到了徐家门口排队,想要求朱轩媖聘用他们。
其中不乏有男子,他们来之前也颇有踌躇。听说这徐家夫人的织坊先前并不招收男子,不知自己前去可会回绝了。不过又细看告示上并未写明男女,便怀着一份希冀前来,盼着自己能被聘上。
实是家中已经好几日不见吃食上桌了,赊的银钱太多,小商小户也吃不消,纷纷回绝了他们。若再不寻份活计赚工钱,怕是一家子人都得饿死家中。
朱轩媖起先听说有不少男子前来,心有忧虑。却是徐光启劝她,“行得正,坐得端,你慌的什么?便是聘用了男子又如何?难道为夫的还能信不过你?”他捏了捏朱轩媖的鼻子,“我便不信了,他们能有我这般好。”
心里却直打鼓,这几年须发白了不少,同爱妻走在一处,旁人都纷纷侧目。看来回头得去寻些染料来,将自己这白了的须发给染黑了才好。
“自然没有夫君好。”朱轩媖笑盈盈地附和,“既如此,那奴家也不怕那等风言风语了。”她与徐光启温存了一会儿,便提了裙裾跨过门槛,出去招人。
外头还有旧织工在排队领工钱,一个个都脸色都极不好。看着朱轩媖出来,她们还想冲过去求情,叫张焘一个冷眼给唬着了。孙元化叉着腰,立在师娘的边上,眼刀子一个个地飞过去,再谄媚地请了师娘前去织坊,好看看那些过来征聘的新织工。
事情非常顺利,一应照着过去的办。朱轩媖只提了一条,“因这几日不安生,所以工期是落下了。奴家为生意人,最重信誉,若是交不出货来,往后亦难以维持。恳请诸位这些日子且辛苦些,将落下的赶上来,工钱算双份的。”
说罢,起身对那些新招来的织工盈盈一拜,“有劳诸位了。”
这次来征聘的以男子居多,他们那里见过这般娇滴滴的妇人。现下又是行礼,又是恳求,当下骨头就酥了,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怎么放了,脑子一热,全都给应了。
其实新东家说的也在理,赶不出货来,他们又没了营生。且辛苦这些日子,工钱人家都说了愿给双倍的,只要有钱,万事好说。
“新的丝料已请了人去江浙置办,你们且用新的应付些时日。”朱轩媖顿了顿,“若是不够用,届时再想法子。”她又问了可有自愿当管事的,工钱自然也是比织工要高上一些,一些人掂量了下,自告奋勇地上来。
朱轩媖掂量着一时半会儿挑不好,便让这些人每人且试上十日,轮过一回,再定下来。
福建商帮遇寇的事儿,最想瞒下来的不是漳州知府。受损失的是漳州城的商贾,传出去于他的官声有碍。可事儿到底不是发生在福建行省之内的,倒还算好些。
觉得最倒霉的,便是浙江行省的官员了。上至浙江巡抚,下至明州知府,就没人不想瞒的。这事儿一出来,天子必然雷霆震怒。后来不知怎么的,竟有人传了说天子那位除籍的荣昌公主而今便在漳州经营织坊,也在此次受害之列。
浙江巡抚当下就厥过去了。被众人掐了好久的人中才醒过来,望着周遭同僚的目光,未曾开口泪先流。
完了,完了,完了。
朝廷拨给浙江水师的那笔银子,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有份贪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想更1w的QWQ但是突然胃疼,不好意思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