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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的女子约摸十二三岁的年纪,穿着一袭石榴红散梨花的氅衣,头上亦插戴应季的杏花桃花扎成的绒花,耳上垂着一副翡翠水滴耳坠,她正侧头与身旁的嬷嬷说着什么。
令那拉氏惊讶万分的便是这女子的相貌,她虽才十二三岁的年纪,眉眼尚未长开,但却已能窥见日后的影子。
眉若远山,眼含.春水,一双凤眼微微上挑,肤如凝脂,笑颜如花,端的是个大大的美人。
她正是后头为皇帝生下了圆明园阿哥的谦太妃。她还记得自己后头入宫,也见过这位太妃几回。
那时皇阿玛尚且在位,这位刚产下圆明园阿哥没有多久,正是荣宠最盛的时节。
那拉氏还记得那一年在御花园中,看见的那个女子,她眼波流转间,似有无限情愫,一转头的笑容便是身为女子的她们亦有片刻的失神。
那时她们跟着熹贵妃,便是熹贵妃也不免赞了她一句。
只是后来眨眼间便是山陵崩,风雨摧残之下,再见到谦太妃时,她也是难掩倦色,一身素净的衣服,铅华尽去,再无当日那般明艳的笑容了。
及至到后来,圆明园阿哥出继给果亲王为嗣,谦太妃更是大受打击,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
如今乍然见到还未入宫的谦太妃,令那拉氏惊讶之余,又有几分疑惑,毕竟上一世她入宫前从未与谦太妃见过面。
而这次竟会在此处见面……也不知是好是坏。
那拉氏眉心一蹙,倒是一旁的媳妇子跟着往外看了几眼,也是颇为惊讶谦太妃的样貌,不免赞了一句好相貌。
说完,她瞧着那拉氏的神色,又道:“那般的好相貌,倒是可惜了那样的出身。”
“嗯?怎么可惜了?”那拉氏心中有事,顺口问了一句。
“那是内府汉军旗的姑娘,她阿玛的官位也不高,且够不上选秀呢,若想入宫,只能小选入宫。”
那媳妇子说着就颇为惋惜:“长的这样好看,可惜是个伺候人的命。”
她正说着,便见那拉氏神色不悦地看过来,忙掩住嘴,不敢再往下说了。
容嬷嬷在一旁也一跺脚,恨恨地说:“姑娘才多大,你说这些做什么,小心传到太太的耳朵里,可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那拉氏神色淡淡:“可惜不可惜的,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她说着,看了眼那媳妇子:“倒是你们别忘了自己的差事,一会子就散出去好好打探一番。只注意着些,小心打草惊蛇。”
“是。”那媳妇子被那拉氏看的心头一跳,忙低头应了。
那拉氏看着谦太妃等人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转身进内去找郎佳氏了。
一时到了午时,郎佳府三姑娘打发人送了几个极精致的素菜来,又说起如今这庙里新来了一个厨子,做的一手好素斋,邀郎佳氏与那拉氏晚上一起用膳。
人来的时候那拉氏正伺候着没什么食欲的郎佳氏用膳,听了来人一番话后,她看了看郎佳氏。
郎佳氏原有些神色倦怠,但是面对郎佳府来人,却不愿露出疲惫的一面,她强打精神,笑了笑说:“难为三妹妹想着,如此我们晚上便叨扰三妹妹了。”
既应下了晚上一起用膳,郎佳氏索性便随意吃了几口,又吩咐下人将那边府上送来的东西拿去倒了,才盖了薄被,躺在床榻上歪着。
那拉氏本想趁势溜出去打探一番的,见自家额娘精神不济,她也不敢离开,生怕出什么事儿。
没过多久,那拉氏就忽听见院外一阵脚步声。
接着,外头的大丫鬟就进来了,说是郎佳府三姑娘并四姑娘过来了。
那拉氏眉头一皱:“这个时候她们来做什么,额娘还在休息呢。”
郎佳氏原也没睡着,听见那拉氏不满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说:“不妨事,这么一会儿工夫我倒是歇的不错。她们现在过来也好,我们正好看看她们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
说着,郎佳氏便让丫鬟带着那两姐妹先去那头坐了,自己起身更衣,有了那拉氏在一旁帮忙,不一会的功夫,郎佳氏就收拾妥当了。
那拉氏跟着她到了外间,郎佳府三姑娘一见到她就笑了:“大姐姐可休息好了?”
“好了。”郎佳氏点点头:“三妹妹这时候带了四妹妹过来,可是有事?”
郎佳府三姑娘一笑:“方才我们姐妹用膳的时候,听说这庙里的梅林很好。大姐姐你也是知道的,咱们四妹妹啊同你一样,最是爱梅。她呀,既想去看,又有些害羞,不敢一个人去。”
郎佳府三姑娘一面说一面拉着一直低着头的四姑娘说:“我这不是想着大姐姐你也喜欢梅花,所以就拉着四妹妹来找你了。你们两个既都爱梅,不如做个伴儿,同游梅林可好?”她一边说,一边笑眯眯的望着郎佳氏。
郎佳氏看了看郎佳府三姑娘,又瞅了瞅鼻尖上都有些冒汗的四姑娘,微微一笑:“我也是难得清闲一会儿,既然四妹妹也喜欢这梅花,我便同四妹妹做个伴又如何?”
她说着,瞟了眼郎佳府三姑娘:“倒是三妹妹你,这样的好景致,难道妹妹不愿意同我们一起赏玩一番?”
郎佳府三姑娘笑容微滞,她正想说话,却被那拉氏打断了,那拉氏哒哒哒地跑到她身边,拉着她,仰着脸天真地说:“额娘同四姨母一起看花,那我就同三姨母一起看花可好?”
“大妞妞说的对。”郎佳氏含笑看了眼那拉氏,然后望着郎佳府三姑娘:“她一个人跟着我们,我倒是不放心,不如就请三妹妹带着她同我们一起去赏花也好。”
郎佳府三姑娘瞧着那拉氏那天真可爱的小.脸,又看看郎佳氏,她到底是年轻,已经准备好了的拒绝之词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得讷讷应下了。
那拉氏见她这般情状,更加笃定一会儿在那梅林之中,定会出事!
既说定了,一行人便带着丫鬟、媳妇婆子们浩浩荡荡的出了院门,往那梅林行去。
那梅林中梅树枝丫虬曲,苍劲冷峻。梅花点点,或淡雅别致,或如花团锦簇,或是含苞待放,或是盛开,或是一丛,或是数丛合并,整片林子梅香幽幽,入目尽皆是绽放的梅花。
前方偶然传来人声,但放眼望去,竟一时无法辨明前面是梅还是人了。那拉氏跟在郎佳府三姑娘旁边,牵着她的手,她偶然抬头,见自己这位三姨母不时左右张望,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知道她心中有鬼。
走了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小小的亭子。
一见到那亭子,郎佳府三姑娘登时眼前一亮,拉着那拉氏小跑几步,追上郎佳氏:“大姐姐,那边有个亭子,咱们过去歇歇吧。”
郎佳氏看她一眼,点点头:“好。”
说着,一行人就往那亭子走去。
那亭子只是专供人歇脚的五角亭,四面漏风,并无甚遮挡之物。那拉氏瞧着那亭子直皱眉头。
待走到那亭子处,那拉氏看着双目发亮,手微微有些颤抖的郎佳府三姑娘说:“额娘,这里风好大啊。”
“是啊。”郎佳氏点点头,看着郎佳府四姑娘微微皱眉:“风这样大,你三姨母,四姨母也不是什么结实身子。在这里坐久了倒不好。”
见郎佳氏似是不想在这里待着,郎佳府三姑娘心中一急,差点就脱口而出说自己不怕冷了。
而此时,那拉氏却是笑眯眯说:“三姨母不用担心,还好额娘早就料到了。”
“料到了?”三姑娘一愣。
“是啊。”那拉氏往后一看,一群身强力壮的婆子们便围了上来,一番布置之后,原本四面漏风的亭子四周已然用极便宜,韧性极好的布帛围了一个帷幕出来,里头又摆上了便携透明的屏风。将外头的风遮挡的严严实实,一丝儿都透不进来。
中间的石凳上亦摆上了上好了坐褥,石桌上亦摆了鲜果茶点,郎佳府三姑娘看的仔细,方才那丫头子上来倒茶时,那茶壶里的水还冒着丝丝的白烟呢。
“还是大姐姐……想得周到。”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银牙暗咬,堆着笑容说。
“三妹妹说笑了,咱们娘儿俩个难得出门,大妞妞身子又弱,这儿风又大,我可不得周到些?”郎佳氏说着,将那拉氏牵到身边,径直在一面屏风前坐了。
身旁的丫鬟们凑到她身边来给她挡风。
郎佳府三姑娘听得一愣:“大姐姐说的是。”她一边说,一边往外看了眼:“这里的风,是大了些。”
那拉氏见她眼睛不住的往外瞟,眸中不由的闪过一丝冷色,知道这个亭子,十有八.九可能会是他们的伏击地点了。
只是不知道那些人何时会来。
她正想着,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极其尖利地女子叫喊声:“你,你们是谁?!救命呐——!!!”
来了!
那拉氏心头一凛。
与此同时,郎佳府三姑娘目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喜色,她像是吓到一般,极快地跳了起来,就向外头跑去:“怎么了,怎么了?”
那拉氏手中的茶盏纹丝未动,她与郎佳氏都稳稳地坐在那儿,看着郎佳府三姑娘那上蹿下跳的模样。
里头丫鬟婆子并那几个媳妇子们都有意无意的靠近了郎佳氏,郎佳氏将那拉氏揽入怀中,把她搂的紧紧地。
那拉氏目光扫过郎佳府四姑娘,见她被挤在角落里,整个人瑟瑟发抖,看上去十分可怜,便给一个媳妇子使了个眼色。
那个媳妇子便走了过去,表面上是扶住了她,但暗地里却是防着一会子她跟着她家姐姐一起作妖。
郎佳府四姑娘像是完全没看出来似得,怯生生地倒着谢。那拉氏没有理她,只专心听着外头的声音。
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刀剑相交的声音,还有呼喝声并惨叫声都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那拉氏握紧拳头,与只能坐在这儿,等待着最终结果的郎佳氏不同,她能很清楚的听到外头的声音。
刀剑抹过人肉,人血喷溅而出的声音;利刃刺入人身时那人发出的闷.哼声,还有更远的地方……
那拉氏一凛,霍然一惊。
还有人!
外头刀剑相交声渐渐小了,她能很明显的听到阿玛的声音,还有兄长护着人往自己这边退时指挥的声音。但更远的地方,却是另外一队人马,听上去他们脚步轻灵,比先前那对人马似乎更为难缠。
果然,不到片刻的功夫,他们就同阿玛带来的人交上了手,这次交手的地方距离她们这边更近,且声音更大些。
那拉氏焦急万分,握紧了手中的茶盏。
外头一声尖叫!
原本跑出去的郎佳府三姑娘头发散乱,哇哇大叫着跑了回来,她身后一个丫鬟满面是血,拖着同样浑身是血,手软脚软的谦太妃跑了回来。
更远的地方,数个黑衣人正追在她们后面。
郎佳府三姑娘看着这边的丫鬟拉开了帷幔的一角,露出了里面的情形,她禁不住尖利的喊叫着:“大姐姐!!!救命啊啊啊啊——!!!”
她的叫声未落,就感觉胸口一凉。方才跑在自己后头的人已经尖叫着从自己身旁跑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
郎佳府三姑娘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处竟多了一截刀尖,刀尖上头染着鲜红的血。
郎佳府三姑娘忍不住想要尖叫,但是她张开口,吐出来的并非是声音,而是老大一团污血。
她想说些什么,但却再也无法发声了。
她眼睁睁的瞅着那截刀尖自自己胸口抽了出去,一只沾满了血迹的大手一掌将自己推到了一旁。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
郎佳府三姑娘直到没了呼吸,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家派出来的人,会对自己下这样的杀手。
而那黑衣劲装的杀手却是目露凶光,提刀便朝着那拉氏与郎佳氏所在的亭中扑去。
跟在他后面的三四个人黑衣人也狞笑着扑了过来。
而方才已被吓破了胆的谦太妃,望着雪亮的刀锋,早已承受不住,尖声大叫起来。
几个丫鬟婆子们奋不顾身地将郎佳氏与那拉氏护在身后,郎佳氏一把揽住那拉氏,将她牢牢地扣在自己怀中。
外头被人缠住的纳尔布和纳里见状目呲欲裂,不顾身旁敌人的刀锋,拼命地向这边冲来,想要救她们。
可他们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就在纳尔布与纳里心生绝望的那一瞬间,亭中骤然响起一声惨叫。
完了!
纳尔布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刀,虎目含泪,望向亭中。
可就在这一瞬间,方才冲进亭子的那四五个黑衣人,竟齐齐地倒飞出来,滚到地上,呻.吟惨叫起来。
而为首的一个黑衣人,更是胸骨凹陷,一看便知活不成了。
而此人的胸口,赫然嵌着一只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