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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再是酒意上头晕晕乎乎,马车停下来的瞬间,贾琏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太安静了!
没有程怀旭和车夫说话的声音,没有府里下人赶上来迎接的声音——甚至连两旁路人的声音都没有……
自己带来的人呢?
有些发热晕乎乎的脑袋像被人泼了盆冷水似的,神智快速回笼。贾琏强忍着额头针扎一般的痛苦,慢慢从座位上直起身子。
是有人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会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程怀旭他们都被怎么了?
不过稍稍做了一刻,贾琏就横下了心,再怎么猜测也没有,倒不如出去看看。
他也是光棍,既打定了主意,就毫不犹豫的上前掀开了车帘,往外一看,就叫那刺眼的十几支火把的光亮刺激地眯起了眼睛。
这是一间比较简陋的院子,不知道地处哪里,可是四周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知道是这家的主人买下了这周围一片还是怎么的。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一棵树也没有,光秃秃三堵墙立着,正对着他的方向是三间正房,廊柱和门上只漆了简单的红漆,看着倒是跟普通民宅一样。
区别在于,普通的民宅院子里,绝不会站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高壮男子,也不会有着如同禁区一般的肃穆宁静。
明亮如白昼的院子,一语不发却已经把手放在了腰间刀剑上的护卫,贾琏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敢妄动,下一刻,就会有刀剑横到自己的脖子上。
太阳穴突突的跳,醉酒的后遗症侵扰着贾琏的身体,压积在心底的怒气再克制不住,贾琏忍不住冷笑起来,也不管那些面无表情的护卫,扬声高喊道:“也不知道是哪位贵人想要邀贾琏会面,还请出来一见!”
声音在院子里越传越远,在寂静的晚上更显得刺耳。有护卫忍不住皱起了眉,“铮”一下抽出了腰刀……
“住手!”
一个样貌普通的丢进人群都找不出来的中年男子从屋子里奔了出来,厉声喝止了那些护卫,一面微笑着对贾琏道:“琏二爷这么快就醒了?是小的没估算好,还以为您需要缓缓才能醒……既如此,还请入内喝杯茶,我家主子正等着与您见面呢。”
贾琏冷哼:“看你们这行事,也不是小户人家,怎么连待客之道也不懂?客人都上了门,主人家却连个面都不露,这也算待客之道?”
话说的委实不客气,可偏那中年男子脸上的笑容变都没变一下,甚至那十几个护卫,在刚才短暂的愤怒后,也重新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贾琏这一通火气,竟像是落在了空气里,一点波澜没掀起来。
中年男子弯腰赔不是:“还请琏二爷恕罪,都是小的们做事不妥当,怠慢了您,还请您莫怪!”竟是一副任贾琏责骂的模样。
贾琏还能说什么?冷哼一声,顿了顿,问道:“我跟车的下人呢?”程怀旭他们,被这些人弄哪儿去了?
中年男子笑起来:“琏二爷放心,他们都好着呢。”至于去哪儿了,却是一字不提。
贾琏心底窝火,却也知道,今天这家的主人,他是想见也得见,不想见,也得见了。“前面带路吧。”贾琏最后还是妥协了——不妥协还能怎么样?
中年男子却没有一点把他当阶下囚的意思,热情殷切地上前来,亲自扶着贾琏下马车,看他脸上还带着酒气之后的红晕,非常体贴地表示:“屋里已经给准备了醒酒汤,琏二爷一会儿喝一碗,就会舒服了。”
贾琏扫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他竟还是笑意盈盈,半点不恼——叫贾琏都忍不住心惊起来。
进了屋子,贾琏才发现,这三间正房不过是个障眼法,穿过堂屋往后走,还有一进屋子,两排屋子隔的距离比一般人家都要远一些,天井里还是空空荡荡的,啥都没有,不管是谁进来,对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中年男子做个手势,请贾琏过去,自己却停下了,弯着身子,一如荣国府里规矩最好的下人。
贾琏迈开步子大步往前,倒也不怕。
人这么能耐,要真想害他,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既然这么拐弯抹角的,那就肯定不会对他不利!
房门是虚掩着的,贾琏一把推开,一时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屋里的精致对比前面的简陋,简直天差地别,软榻摆设,红木家具长毛地毯,这都是轻的,最叫贾琏心惊的,却是屋子正中桌子上堆放的几件东西。
一样是镶彩宝楠木八音盒,打开来自动放音乐不说,上面还请能工巧匠雕了梁祝化蝶的整个场景,包括来抓人的下人,惊惶的迎亲队伍,愤怒的新郎,哀戚的祝英台……甚至花草坟茔还有化蝶而去的梁祝、蝴蝶……全一套,细数下来四十八个人,二十三株树,一对蝴蝶,无不纤毫毕现栩栩如生——冯紫英低价一万五千两,被人竞价两万买走。
一样是纯白温润的顶级羊脂白玉,高三尺,宽两尺,被雕成了净瓶观音,慈眉善目——冯紫英作价三万,刚拿出来就被买走。
其余还有好几样东西,贾琏认出来,都是从自己这边卖出去的……
冯紫英卖东西才一天的功夫,每一样无不是天价,这家主人,却能买到这么多,这身家,倒是丰厚!
贾琏还在愣神,突然听的后面传来一声带笑的男音:“苏州一别,贾琏,咱们又见面了。”
贾琏心头一跳,转过身来:
“四王爷?!”
贾琏再怎么也没想到,用了手段把他弄到这宅子里的人,居然是在江苏那边有一面之缘的裴昭……也不算全对,贾琏也有嘀咕过会不过是裴昭,只是到底还是否决了。
人是冷面王爷,应该做不出这种强自绑人的事来……
可没想到,还真是他!
等裴昭对贾琏示意一下桌上还给他备了醒酒汤,贾琏一时都有些晕晕乎乎了。
这四王爷不是对他冷冷淡淡的吗?当初在江苏那边,可是说走就走了,现在却用计把他带到这里,看样子,对他还颇有礼遇……
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喝多了酒的脑袋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贾琏干脆光棍地豁了出去,裴昭让他喝醒酒汤他就喝,裴昭让坐他就坐,裴昭问起桌上那堆奢侈品,贾琏也很光棍的点头:“确实是我的商队带回京城的东西。”
不是他傻,而是这些东西都出现在他眼前了,裴昭该知道的肯定都知道了,这时候再来撒谎说跟他没关,就忒没意思了。
裴昭笑得就有些意味深长:“你倒是坦率。”这是比较好听的说法,确切的说,裴昭认为,这位有点傻。
要不傻,他也不回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说了那么大个秘密,反而叫自己盯上了这个以前从不曾注意过的“琏二爷”。
贾琏一碗醒酒汤下去,胸口的憋闷去了大半,人也清爽了起来,见裴昭似笑非笑的模样,跟着嘿嘿笑了:“在四王爷面前,小的可不敢胡邹……还是说实话的好。”
要是他没猜错,这位*成可就是未来的皇帝了!贾琏还指望投奔他呢,可不想给人留下个坏印象。
裴昭不是傻子,他当然注意到了贾琏的示好。皇宫里出来的人,疑心病是通病,当下心里就翻转了起来,淡淡笑道:“琏二爷这般实诚,难怪生意做的这么大。我不过是听说有人在卖好东西,叫人过去一看,果然是好的,一件一件,都是无价之宝……琏二爷好能耐!”
贾琏摆着手,连连摇头:“这算什么能耐?天南地北走一遭,把南北的好东西换一换,顶多我就是卖个苦力的事,哪里敢说本事?王爷实在太夸奖我……要说本事,王爷为国效力,夙兴夜寐,那才是真正的本事!”
裴昭“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惊奇:“你对本王还有了解?”
贾琏才要说话,抬头对上了裴昭幽深的一双眸子,背脊一凉,神智猛然回笼,到了舌尖上的话就变成了:“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王爷您办差事必躬亲,处事公道,尽忠职守……小的虽然做着不入流的商贾事,倒也听亲朋说过您的事。”
裴昭听着冷笑:“你倒是会说话……难为你能把外头那斤斤计较、刻薄寡恩这些词换的这么好听。”
贾琏这才知道,这位对外头给他的评价,那是清清楚楚呢。想想也是,这位可是从宫里出来的,还能身居高位,倍受皇帝器重,那能耐自然不小。他都能不动声色把自己劫到这里,外头对他的评价,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要说,这位四王爷在外头的风评还真不怎么好。老百姓对他接触不多,倒是无所谓,可这朝中文武,却是极不喜欢这位爷的。
要说原因,那也简单。这位爷,太较真了。
不管什么差事,一接手就较真的做,下面人粉饰太平的那些话,这位爷从来不信,非要一查到底,这处罚起来还铁面无私半点请不讲……
就这样,要有人喜欢这位爷那就怪了。
贾琏看着裴昭那毫不掩饰的讽刺,突然肃容道:
“小的不管外人怎么说,可小人所言,却字字出自肺腑!”
他斩钉截铁的道:“比起其余几位王爷,小人以为,四王爷处世为人,才是最值得追随效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