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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刘公公夜里都睡得颇晚。他有点心累。
那姚才人也不知搞什么名堂,日日夜夜但凡空着闲着,就差人来请“毕公公”,圣上倒是乔装打扮去了几回,可每回深夜回宫时脸色都不太好,而且非要冷水沐浴一把才肯就寝。圣上没睡,贴身伺候的刘公公自然不敢先歇着,所以他每日总是犯困。
这作妖的姚才人!
刘公公希望圣上能早日掌握所说的姚才人的“把柄”,这样他的苦日子才能到头。可到底要多久,他也不知,只能陪着圣上继续演这出戏。
这不,今日午时刚过,姚才人宫里的张公公又来请人了。刘公公现在一看到张公公的脸就觉得烦。而圣上竟也愈加地毫无顾忌了,白天敢顶着太监的扮相出乾清宫,刘公公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
话说段未然,他这边刚踏入永寿宫,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玫瑰花香。
正殿里,酸菜妹扛着两麻袋的玫瑰花瓣,轻声问道:“少当家,你要这么多花瓣做什么?这也不能带回去喂小鸡仔啊,它们又不吃这!”
郁念媚眼一转道:“一会儿折磨那小太监用的。”
酸菜妹若有所思地回道:“喂小太监啊?那也得他肯吃呀!”
郁念无语:“……”能不想着吃吗?
靠在花扇门边的翠花婶警觉地打了个响指,几人便看到段未然走了进来。
“姚小主今日又有何吩咐?”段未然径直走向郁念的面前问道。
“跟着去后殿,”郁念转身出了正殿后门,“伺候我沐浴更衣。”
翠花婶目瞪口呆:“……”
酸菜妹目瞪口呆:“……”
段未然目瞪口呆:“……”
前两者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想着少当家色丨诱人家也不带把自己奉献给那不可描述吧?而段未然此时只想回乾清宫安静地做个美男子。
其实这也不能怪郁念,毕竟这么多日了,那小太监对她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她只好自我奉献下剂猛药了。所以对于翠花婶儿和酸菜妹的挤眉弄眼,她装作没看见。
翠花婶和酸菜妹将两麻袋玫瑰花瓣扛到后殿的浴堂后,就被郁念挥退了。两人忧心忡忡地守在浴堂门口,左右为难。
后殿的浴堂建于湖面之上,内里极大,中央一处设有一泓浴池,再往后便是一张柔软的贵妃榻,倚着一扇薄薄的屏风,四面都有大扇的格子窗,窗边垂着轻纱帐,像这样风和日丽的午后,所有窗子都被支开,微风拂开轻纱帐时,窗外的湖景日光皆通透可见。
“你,把玫瑰花瓣都倒入浴池,”郁念半卧在贵妃榻上指使道,“直至这浴池的每一寸都漂浮着花瓣才可。”
段未然虽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照办了。他将玫瑰花瓣一捧一捧地撒入浴池,直至整个浴池池面都被花瓣覆盖。
郁念目不斜视地盯着跪在池边专注撒花的小太监,有些心旌荡漾。他脸俊腰窄,腿长两米八,只当个小太监未免太可惜了!想到来日他真有可能如此这般地去服侍宫里的那些娘娘,她心底便有股抑制不住的酸楚感喷薄而出。
段未然的眼角瞥见侧面投来虎视眈眈的目光,打了个冷战。往日不论是沙场孤军奋战,还是朝堂明枪暗箭,睥睨敌人的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他,现如今也不知为何,竟觉得这小女子难以对付,同她那难缠的爹一个样。
撒完玫瑰花瓣后,他起身后退,想要离开浴堂。
“阿毕,你后退做什么?”郁念从贵妃榻上缓缓坐了起来,“不准离去。”
……阿、阿毕?段未然又打了一个冷战。
“去,下水给本小主试试水温。”郁念扬了扬手。
段未然蹙了蹙眉头,无奈地再次蹲下,伸手往浴池里搅了搅,回道:“试过了,水温合宜。”
“这该死的奴才,怎如此敷衍!不用身体感受,也敢说‘试过’?”郁念瞪了一眼。
“……身……体?”段未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郁念恨铁不成钢道:“褪下衣裳,下水试温——还要本小主说得如此明白么?”
段未然没动,以沉默回应着对方的无礼要求。
“你也不是第一次在本小主面前褪去衣物了,何故如此扭扭捏捏?”郁念不疾不徐,顿了顿又说:“看来毕公公又忘了自己那日夜里偷偷摸摸的行踪……若是本小主告知陛下……”
段未然还在挣扎:“奴才岂敢遗忘!只是……姚小主千金贵体,奴才的身子会将池水弄脏……”
“既然你这么说,不如——”郁念挑挑眉,“你就在本小主面前沐浴一遍,洗干净了,将这池水放掉,再置一池来给本小主试温!”
“……”最毒妇人心啊!段未然闭起双眸,强忍下怨气后,才睁眼强颜欢笑道:“奴才这就下水试温。”
郁念满意地咧嘴。
段未然除去上身的衣物,缓缓踏入浴池,池面激起了一片红色的涟漪。浴池里的温水往外幽幽地冒着热气,他的腰部渐渐没入浴池的玫瑰花瓣中。在娇嫩的花瓣映衬下,他强健的身形线条越发显得明朗而硬气。
……有种,醉人的男子气息?
郁念哆嗦了一下:小太监哪来的“男子”气息?!
“姚小主,水温合宜。”段未然试过水温,迫不及待地出了浴池。
“嗯,”郁念起身扬了扬头,示意道,“你且去屏风后边待着,本小主喊你时,你再出来。”
段未然便身着湿哒哒的下袴退到了屏风后边。
郁念则在贵妃榻前,缓缓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裙。她当然不会真的蠢到把身子给那小太监看了去,必要的回避,便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同样地,足量的玫瑰花瓣也是为了不在小太监面前暴露自己的身子。
光影透过薄薄的屏风,将郁念姣好的*映在屏风上。此时她的一举一动,在她不自知的情况下,都成了撩拨利器,段未然盯着屏风怔了怔,感到口干舌燥。
接着,他听到她踏水入池的声音,又听到她说:“阿毕,来给本小主涂抹澡豆。”
“……”屏风后的段未然顿感耳根发烫,没有回话。
“出来啊!”郁念催促道,实则心中也很紧张,不断低头看浸在玫瑰花瓣中的身体是否走光。
段未然回道:“姚小主,男女授受不亲,奴才还是请宫女来为您涂抹吧!”
郁念故作镇定地笑道:“小公公又不是男人,何来‘授受不亲’?只是涂抹澡豆,说得好似本小主占了你多大便宜……”
虽说这话是对的,但在段未然的耳里听着却是极为别扭。他心里窜起一股无名之火,索性脱得只剩亵袴出了屏风,黑着一张脸,眼也不抬地入了浴池。
他倒是要瞧瞧,这女人到底想耍什么花招。论占便宜,指不定谁占谁的呢!
四下溅起的水花,让氤氲的水气更加朦胧。站定后,他看到姚才人倚在池沿边,胸部及以下全都没入玫瑰花瓣中,随波晃动的花瓣时不时拍打在她的锁骨处,带起的水珠落在她的脖上、肩上、手臂上,又一颗颗滚落,处处都是旖旎的风情。
鼻中忽然有了血腥味,他努力抑制着不让那股热流淌下。竟、竟然流鼻血了……
郁念抬起白藕似的手臂。
段未然自觉地捏起池边的澡豆。可是在触到她的手时,他的身体起了反应。该死!对着一个厌恶的敌手,竟产生了那样的感觉……
他艰难地用最后一点定力,将头微微偏开,不看对面。
在对面的郁念,并不比段未然好受。在她眼里,此刻的小太监下巴微微抬起,完全没有其他奴才那般的低眉顺眼,那深邃幽暗的眼里,不经意间总会流露出一丝轻佻,令人感到狂野又迷离,若是不知实情,真要以为他是一个风流多情的贵公子。
看多了反而心慌意乱,郁念索性闭了眼。浴堂里安静地只剩水声,她的心里忽然划过一个字眼:鸳鸯浴。这念头又把她吓着,她竟意淫自己跟一个小太监鸳鸯浴?!于是极力劝慰自己,这应该叫“鸳鸳浴”或“鸯鸯浴”……
就在两人都不知这谜之尴尬的局面要如何打破时,浴堂外传来一阵响动。
接着是翠花婶的声音:“蔡小主!蔡小主请留步!我家主子正沐浴更衣,您不便进去……”
话音未落,浴堂的格子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了开。
段未然戒备地将整个身子没入池底,隐了起来。
玫瑰花瓣下的盎然春光霎时映入眼帘,他感到浑身血脉喷张,心头都酥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