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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那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自从虞谣想通了之后, 就彻底无所顾忌了,她的身份比之谢璇、平芜也差不到哪儿去, 就算她不主动去欺压旁人, 也断然没有被旁人欺负了去的道理。

    不过或许是她这转变太突然的缘故,旁人仍当她是先前那个好性子的人, 一如既往地给她找茬。先是府中五姑娘仗着自己的触了她的霉头,被她给发作了一顿,虽有些不甘心, 但到底还是老实了点。虽说生了皇子二姑娘是她亲姐姐,但虞谣并没有因着这点就怕了她,毕竟在她看来褚裕并不像是那种会为了后宫之事牵扯到前朝的人。就算二房得了势,褚裕也不可能为此提拔王二爷压了王执的风头。一来王执才是王家唯一的嫡子,二来,褚裕可还一直为着当年之事怀着愧疚呢,何况王执算是他的肱骨之臣了。

    再然后就是谢璇与平芜,虽说虞谣不大爱出门, 但有些宴饮却还是不得不去的。而能让她去的宴饮, 绝大部分都有谢璇与平芜。虞谣以前都是全当看不到, 而现在则是, 她们敢说一句,她就敢当面给怼回去。虽说她知晓这样只会让她与谢璇的关系更加不好,但那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情,她并不介意这点。

    老夫人宠着她,王执又对她百般纵容,再加上她还有褚裕封的明月县主这个头衔,若她想横着走,这京中就没有多少敢说她不是的人。更何况她这点“骄纵”与旁的世家闺秀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

    一晃神,两年就过去了。

    虞谣觉着自己没太大变化,只不过身量长开了一些,心冷了一些罢了。

    不过这两年她都未曾再见过秦修,第一年她仍旧巴巴地去等了,可等了一天都没见到秦修的人影。后来秦修的名气渐渐地大了,她甚至还从自己父亲口中听到过秦修的名字,说他现在是御前侍茶的人,褚裕还曾亲口说过他做事妥当,极合圣心。

    虞谣想了想,觉着秦修已然飞黄腾达,只怕宫中不少人都想巴结他,只怕他早就将自己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人抛到脑后了。于是第二年,她乘着马车到宫门那里等了一会儿,自己觉着有些无趣,便离开了。

    年关之前,虞谣无意之中知晓了谢然回京的事情。他当了三年多的地方官,此次考较之后,被调回了京中,年后入职吏部。

    时隔这么久在听到谢然的消息,虞谣愣了愣,却又不知晓该作何反应,最后只能漠然地将此事给忽略了过去。只是她与谢然到底是名义上的表兄妹,年关这种世家之间频繁走动的时候,她是不可能完全避开谢然的。而在她遇上谢然之前,便听到自己父亲与祖母在商议事情,其中便提到了谢然。

    王执这个人护短的很,但同时又很惜才,他现下担着吏部尚书一职,谢然的政绩让他很满意,言辞之间对谢然有推许之意,后来还劝着王氏不要再苛待庶子。

    虽说虞谣对谢然这个人很有意见的,但她也否认不了谢然的能力,也能理解王执对谢然的赏识。

    年关过后,虞谣去谢家探望王氏之时,无意中见了谢然一面。

    惊鸿一瞥,却足以让虞谣看清谢然的变化。不得不承认,谢然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个美人胚子,若不清楚他性情的人,只一眼就足以被他给骗了过去。

    王氏留着她用了饭,虞谣见王氏精神仍是不大好,吃过饭后就起身要告辞了。

    离开之时经过了谢家的那处水榭,谢然仿佛早就猜到她的行踪一样,坐在水榭的亭中等着她:“六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虞谣给绯烟使了个眼色,让绯烟留在亭外看着四周,自己缓缓地走了过去。

    谢然将沏好的茶推到了她面前:“许久不见了。”

    虞谣并没有接这杯茶,也没有落座,而是隔了一段距离站定:“你想说什么?”

    “两年前,苏涉将你的那一问转述给了我。”谢然抬眼看着她,“你可还记得我给你的回复?”

    虞谣平静地说道:“你是说那封信吗?我烧了,没看。”

    “我以为苏涉应该也将我说的另一句话转告你了,现在看来似乎是没有。”虞谣早就不是当初任他几句话就唬住的人了,她毫不畏惧地说道,“我并不在乎你会怎么想,白氏得罪了我,她就得付出代价。就算现在在你面前,我仍是这么个意思。”

    谢然听了她这话也没生气:“那件事的确是她冲撞了你,只是至今已经两年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吧?”

    “我先前的确是在姑母面前说过些闲话,但那阵耳旁风却未必能持续两年这么久吧?”虞谣反问道,“二姨娘是怎么一个人你难道不知道?就算没那件事,依着她那行事作风,就能在我姑母面前讨了好去?”

    “既然你不想提此事,那便不提了。”谢然一副闲聊的口吻,“你与刘灵均是什么关系?”

    虞谣愣了愣,冷笑道:“我的事情,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当年她帮着谢然处理逍遥侯府之事时曾借助了刘灵均的势力,旁人或许不知道,但谢然想知晓却并不难。

    谢然盯着她看了片刻,忽而笑了:“当年你在天音坊答应我的事情,可还作数?”

    虞谣这次花了更久的时间去回忆,方才勉强想起了当年那点破事,不慌不忙地说道:“你是说所谓的婚约之事?若你有本事让王家同意了,那我答应你又有何妨?”

    谢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虞谣想了想,真心实意地劝他,“你现下又不缺什么,何不找个两情相悦的姑娘娶回家,看着心情也舒坦些。若你娶了我,我们每日里相互看不过眼,难道图个互相折磨谁也不好受吗?”

    “互相看不过眼?”谢然重复了虞谣的话,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看你还是挺过得去的,原来你对我这么看不过眼。”

    虞谣实在不想在这里跟他磨牙,冷笑道:“恕我直言,除却您这张脸,我找不到那里让我看得过眼的。”

    谢然一愣,而后唇角的笑容愈发地深了。

    虞谣在谢然面前素来没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她知道谢然清楚自己的本性,所以说话间也不怎么掩饰自己。

    只不过谢然这个笑容颇有几分暧昧的意思,若她什么都不懂就算了,偏她好巧不巧地有些懂,而后就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表的状态,很是后悔自己方才说了那么一句不过脑的话。

    “你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吧,那我就告辞了。”

    虞谣看都没再看谢然一眼,匆匆地转身离开了,隐约还能听到谢然的笑声。她抬手碰了碰脸,只觉着有些发热,她叹了口气,觉着自己在这方面还是比谢然要脸。

    其实谢然说的这个问题她的确不太担心,毕竟单纯就身份来说,王家肯将自家嫡女嫁给一个庶子的几率实在是不怎么大。退一步来说,就算谢然真能用什么法子说通了王家,她也没什么意见。

    她不觉着自己能在这里找到什么心仪的人,那么就嫁给谢然这么一个幕后黑手好了,至少可以确保自己后半生没什么顾虑,而且谢然那张脸的确挺戳她的。反正跟谁都没感情,那就挑个颜值高的算了。

    刚出了正月,宫中就传出了一件大事——贤妃殁了。

    这一消息对于二房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这两年来他们仗着贤妃生下了皇子可是威风得很,哪曾想过原本好好的贤妃竟然没了。

    此事对于王家来说也不大好,三皇子尚且年幼,贤妃没了之后他少不得就要被别的皇后或者别的妃嫔抱去养。贤妃一死,王氏一族在后宫之中可算是没什么根基了,若有人打三皇子的主意,也没人可以帮衬一二。

    虞谣对贤妃没什么情分,只是觉着那位年仅两岁的三皇子有些可怜了。她虽管着大半个王家,但对此事并不好置喙,所以一直也没在老夫人面前问过,由着长辈们商议此事。

    过了些时间,她注意到三姑娘的情形有些不大对,神色郁郁的,眼圈还有些红。

    虞谣练完了字给女先生过了目,回头一看,三姑娘的墨都滴到纸上染花了一片,她却仍是毫无所觉。她起初有些不大明白三姑娘为何这个模样,等到听了绯烟打探来的消息才算弄清了事情的真相。

    “四叔他们想让三姐进宫?”虞谣有些诧异,此事在古代也不是没有例,但发生在自己身旁,却仍觉着有些不大好接受,“祖母同意了吗?”

    “还没有准话,但若四爷执意如此,老夫人应当不会阻拦。”绯烟将打探来的消息都告诉了虞谣,“自从二姑娘生下皇子之后,二房的气焰都高了不少,身份也因此水涨船高,四房难免有些眼红,巴不得当初入宫的是三姑娘呢。如今二姑娘没了,他们正好借着照料三皇子的名义送三姑娘入宫,若能效仿二姑娘,那就遂了他们的愿了。老夫人嘴上不说,但心中必然也是不想让别的娘娘抚养三皇子的,那时候可就连三皇子的安危都保不准了。”

    虞谣仍是有些难以接受:“可这也……论起辈分,三姐可算是三皇子的姨母了……”

    “皇家哪有什么辈分,只要陛下肯给三姑娘名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再者,前朝也不是没这样的例子。”绯烟摇了摇头,“若是换了旁人,只怕老夫人还未必放心她接手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