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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低着头不悟。她实在想不通,之前的训练,她可以将天上的麻雀一击即中。可为什么班森还是要她一遍遍的拿稻草人练习。难道他不知道,稻草人的形状和人类体型如此相似,每当自己站在远处对准它的时候,心里就莫名的恐惧。她再一次的拿起沉重冰冷的机械弓弩,对准稻草人的胸膛。温热的风不停的戏耍着耳朵,平静的心莫名的烦躁不安。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睫毛上,顺着眼睑滋蔓到眼眶里,有些涩痛并伴着痒。背部的胛骨突然痛的厉害,小安慌张的扳动了扳机,“嗖——”箭无力的射在地上。
“班森”小安嚷求道,可心里却又不甘心的怕班森为此感到失望。
“没关系!今天我就练到这。我的小安已经很厉害了!”班森心疼的检查着她的手心。
训练后,小安回到房间,努力的摸着背部。刚才明明好痛,可为什么却…。班森体贴的烧好热水,她抱着干净的衣服走到浴室。
白色玛格丽特花静静的躺在水面上,散发着淡淡的香草气味。她慢慢的将头浸在水里,木桶足够大的空间可以让她感受到海的包容。小安从没看过海,班森说海是蓝色的,无边无际的。跳进去,可以忘记任何痛苦和难过,因为海水可以冲刷心里的不平和失落,然后填满希望。当从海水里出来的那一刻,会让人看到不一样的世界,一个让人满怀期待的世界。
“噗——”她大口吐着被吸进去的水,不停的喘息着新鲜空气。啊哦!好像还有一部分被咽到肚子里了。
“啊!”背部上的胛骨又在作祟。可这次没有痛的感觉,而是奇痒无比,像是从肉里滋长出什么东西,小安忍不住的伸手去挠。
美好的时光都被这莫名其妙的痛痒搅合了,她有些扫兴的爬出木桶,穿好干净的衣裳。
该死,又开始痒了。她迅速的跑回房间,脱光衣服,对着镜子谨慎的查找原因。却看到意想不到的一幕。
痛痒的那部分皮肤,上面翘起一层薄膜,也许是因为太用力,已经红肿不堪。小安轻轻的撕扯翘起的薄膜,小心翼翼的刮掉半透明的表皮。却惊奇的发现,薄膜下面呈现出很小的褐色‘W’形状,她反复抚摸着,‘W’微微凸起,但很微小。痛痒消失无踪。这究竟是什么?太多的问题装在脑子里。
“嗖——”箭稳稳的扎进稻草人的要害。小安平稳的呼吸着。她并没有告诉班森背部奇怪的印记。既然他对消失的四年毫无惊诧,似乎也不可能知道印记的由来。
小安的射击科目虽然以优异的成绩通过。可她还是放弃和班森一起出去狩猎,因为阁楼上的花草已经好久没有打理。她安静的呆在阁楼里,细心的采集着花草,有的被晒干磨成粉末,有的被她做成药膏。她规矩的将它们整齐的放进收纳袋里,这样舒服多了。
太阳徐徐落下,染红了山坡上玛格丽特花。这么晚了,班森还没有回来,小安开始坐立不安。
“嘶——”听见伯尼的一声嘶吼,心终于踏实的落下。
“小安!小安!”班森慌张的跑进来,浑身颤抖着他,他眼神里的恐惧包裹着全身。
“班森!”班森看见她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小安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血管里急促的跳动,身体因恐惧变得冰冷。
“小安,快拿上衣服,我们现在要离开这里,快点!”班森用力的抓着她的肩膀,好熟悉的紧张感,心突然像漏个大洞,将所有的平和瞬间吞没。
“我们还会回来吗”小安用祈求的眼神追问道,有些不舍和伤心,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家。
“不会!”班森斩钉截铁的咆哮着。
小安没有任性的纠缠为什么。此时她必须乖乖的听班森的话,她动作迅速的跑回房间,唐赛了几件衣服。
“轰——”天空闪过一道紫色的闪电,伴随着响彻的雷鸣。小安惊恐的摔倒地上,又立即被班森一把抱起。
“快!暴风雨就要来了!”班森将她紧紧的拴在伯尼身上,而此时小安惊奇的发现他竟然已经换上闪着银光的盔甲。沉重的盔甲不时的发出让人冷峻的寒光。
闪电一遍遍的照亮夜空,小安稳稳的躲在班森的怀中,冰冷雨水像是尖刀一样打在班森的盔甲上,摩擦着悚然的响声。伯尼拼着命的奔跑,紧促的马蹄踏碎地上的雨水,雨水早已打湿她的薄衫,冰冷的寒意已经冻麻她的双脚,已经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小安,再坚持一会!”班森边驾着伯尼,边不时的低头看着惊恐过度的小安。
两边的景象不停的变换着,像是不存在的世界。可能是伯尼的速度太快,小安心想着,也许是自己产生幻觉。暴风凶残的刮着她的脸,眼眶里忍不住的溢出泪水,心里的黑洞不停的吞噬着勇气,阴霾一样的迷雾笼罩着眼睛。她害怕极了,紧抓着班森的胳膊,可即便这样还是退却不了心里的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寒冷已将大半个身躯麻木,小安早已失去意识。
“小安!醒醒。”小安觉得庆幸的是昏迷之后睁开眼睛看到的人依旧是班森。她立即的抱住他,内心被压抑着的恐惧瞬间爆发,“班森,我吓坏了!呜呜呜…呜呜…”。无论世界如何改变,只要心里最爱的那个人还在身边就是幸福的。
小安情绪稳定后,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陌生到好多事物都充满着新奇和惊喜。白色的墙,柔软的床,新奇的装修和家具,屋顶好像也很坚固。
“小安!”一个陌生女人捧着牛奶出现在面前。她有着和班森一样明亮的眼睛,柔软的嘴唇露出温和的笑,像是春天的一缕温光,射在心底暖洋洋的。
“小安,这是苏珊姑妈,我的妹妹。”班森在一旁微笑着解释道。
“苏珊姑妈?”小安被突兀的新词感到诧异。
苏珊好像被什么触动了,有些意外的哭起来,放下牛奶,走到床边紧紧的抱住一脸不惑的小安,并轻抚着她干枯的头发。
“小安,乖!喝杯牛奶再睡会儿,你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休息。”苏珊姑妈将热牛奶端到她的面前。
“谢谢苏珊姑妈”也许是太饥饿的原因,小安大口的吞着牛奶,胃觉似乎刚苏醒,舌尖一触碰到牛奶的香甜,饥饿感就席卷全身。牛奶除了香甜好像还参杂着魔力,身体瞬间变得很松软。身体的寒气依旧存在,她无力的蜷缩在被子里,张望着房间里奇怪的摆设。
“听着,我绝对不允许你这样做!”一阵吵闹声从客厅传来。好像是苏珊姑妈的声音。小安轻蹑的打开门,躲藏在玄关后。
“苏珊!求你小点声!别吵醒小安!”班森故意压低嗓门。
“班森,你知道这对小安伤害有多大!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我是她父亲!我当然有这个权利。我只是希望她以后能像个正常的孩子健康成长。”
“消除她的记忆就能解决一切?你是知道的,每次消除记忆对她的脑袋造成多大的危害。”
记忆消除?小安盯着手腕上的欧著草发着呆,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为什么一觉醒来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对劲。她闻着欧著草上黑莓汁的香气,可就是记不清这是谁送给她的。为什么一觉醒来时间快进了四年,她抚摸着自己陌生的身体,是她的却又不是她。为什么一觉醒来,班森不仅让她踏出安全区,还严苛训练她的射技。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那我该怎么办?告诉她,她的父亲即将离去扔下她不管吗,这将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多希望能给她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我软禁了她十年!你知道她5岁那年站在门口,痴痴的眺望远方,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憧憬,可我却告诉她不能踏出安全线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有多失落。她从没有去过学校,更没有朋友。她9岁生日愿望是希望有双像鸟一样的翅膀,她渴望展翅,渴望自由,渴望新奇的世界。可我禁锢了她十年!看着她孤单的身影我心里有多痛!苏珊,我只希望能给她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小安用手捂着嘴巴强忍着哭声,她听得很清楚,班森打算离开她。他刚刚很清楚的嘶吼着“十年”,原来时间真的快进了四年,所以身体也跟着变大……
班森近乎崩溃的责备自己。原来他一直在忍耐着,假装的微笑来掩饰心里的无奈和悲痛。
小安觉得胸口酸酸的,像是被抽空了。嘴唇已被上齿咬得没了痛觉,泪水遮挡了眼前的视线,像绵绵细雨,滴落在脖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