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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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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正宇和谢氏在路上匆忙商量了应对之法,没想到将军府内楚谦没拦住赵氏的女眷不说,赵家主和赵东明也随着去了东院。

    楚正宇在门口接了禀报,马上去了东院,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孙子的大哭声。

    他一听就急了起来,从软轿上下来,忍着痛快步走进去,只见院子里乌泱泱都是人,乱糟糟的不成样子。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赵东明听到楚正宇的声音,一下跳了起来,分开人群就冲到他面前,手指着他吼道:“你还敢问我们在做什么?你怎么不先说说你做了什么好事!”

    楚正宇的脸一下子黑下来:“我倒是做了什么,让赵兄如此不顾体统,冲到我将军府的内院来!”

    “我呸!”赵东明头一抬,满眼地鄙视:“你问都不问一声就把阿轩逐出家门了,眼里有没有我这个亲家?

    枉我还当你是个英雄人物,不过是被后汉所抓,连个叛国的信儿还没传过来,就急不可耐地驱子以图自保。

    我今天倒要去问问你,你还是不是个人!”

    “东明!”

    “阿爹,你说什么?”

    大哥和女儿的声音同时从身后传来,赵东明一僵,顿时反应过来。忙转身,看着女儿诺诺地道:“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赵家主满脸的失望,走上前去,盯着侄女道:“好孩子,你听伯父说……”

    赵氏本就觉得今日伯父伯娘和父亲母亲一起来接她很奇怪,说是让自己回家散散心,可是何至于如此隆重?听到父亲的话,再看着伯父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身子一仰就朝后倒去。

    赵东明神色大变,重又指着楚正宇咬牙切齿道:“楚正宇,我女儿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赵家主看着弟弟一幅泼皮的样子,忍不住也黑了脸,赶紧将他喝止住,冲着楚正宇揖手:“楚将军,舍弟任性,还请你多包涵!”

    赵东明的话到底还是被楚正宇听了进去,他怔了一下,才回礼道:“哪里哪里,亲家性子一向不羁,我自是知道的。”

    “你奉承我也没用!”赵东明没等赵家主说话就抢白道。

    楚正宇看着快四十岁的亲家还是一副喜怒由心的性子,心里有点羡慕,又有点头痛,索性就当没听到,直接冲着赵家主道:

    “赵兄,我们去前厅细谈!”

    说罢伸手一引:“请!”

    赵家主想着这里闹哄哄地也不成样子,再说有些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确实不好说,便也回道:“请!”

    看到弟弟还想说话,他眼睛一瞪,赵东明就只好闭了嘴。

    可是他不信任楚正宇,生怕大哥被他三言两语说动了心,与大哥一起去前厅,又放心不下女儿。

    赵家主一看就知道弟弟在想什么:“你一起来,这里都是女眷,你一个大男人在这掺和什么!”

    二人在前厅落座,楚正宇先躬身赔不是:“事发突然,未事先与赵兄和亲家商议,是某的不对,只是这事关楚氏安危,还望赵兄和亲家原谅则个!”

    赵东明虽然没明白不过是一时战败被俘怎么就扯上楚氏安危,但是看着楚正宇一身还沁着血的盔甲,心里先软了一软。

    赵家主却没那么天真,只觉得楚正宇不愧是名将,这一招先声夺人使的极妙。他一眼就看出楚正宇的考量,但是却不能因此就让这事如水过无痕般消去。

    “楚将军,按理说阿轩虽是我们赵氏的女婿,可毕竟您才是他父亲,您既已做了决定,也轮不到我们置喙。

    只是,如此一来,我侄女和琦儿却成了身无宗族之人,这却是万万不可的!”

    “赵兄放心,大郎之事乃是权宜之计,儿媳和琦儿我自会安排妥当,不会让他们母子受一点委屈!除了祖产之外,大郎该得的那份我都会陆续过到儿媳名下,我私下里再贴补他们母子……”

    看得出来楚正宇是真心替娇娘打算,只是赵家主却并不领情。

    “将军误会了,我们过来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将他们母子接回赵氏。至于财物之流,只需将娇娘的陪嫁让我们带回去,其他一应事物都不必。”

    楚正宇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来者不善。再看看赵家主肃然的脸,便也不再虚与委蛇。

    “赵兄既然说的这样直接,那我也就直说了。你若是非要接儿媳回去,那也不是不行,只是琦儿我是万万不会给你的!”

    “阿轩已经不是楚氏子,子从父,琦儿自然也不再是贵府子弟。我们赵氏虽不是簪缨世族,却也是书香门第,让他入赵氏,你也不必担忧他的前程,两全其美,君又何乐而不为呢?”

    “便是大郎不再是楚氏子,先将琦儿过继给二郎也无碍,他的前程自有我楚某人来谋划,何须贵府担忧!”

    既已摊开了说,楚正宇索性也不再客气,见赵家主面露沉思,他刚想趁胜追击,却被门口一声冷笑给惊住了。

    楚乔已经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看着楚正宇惺惺作态,到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他再也忍不住。

    “哈!”

    楚正宇看到二子倚在门旁,目露嘲讽地看着自己,忍不住额头一跳:“谁让你过来的?没看见大人正在议事,还不快退下!”

    楚乔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生怕来不及,就挣扎着起了身,忍着痛一路赶过来,没想到父亲不但已经把大哥逐出家门,连大嫂都要赶回娘家去!

    “我现在可还是楚府的二公子,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倒是您,不是一向自诩是儒将,怎么一身盔甲就见了客人,莫不是将大儿逐出家门尚不足以表忠心,还要立马赶回前线去?

    只怕如今您想去,王上却不敢信您呢!”

    “说得好!”

    赵东明一向就喜欢楚乔,觉得他颇有自己年轻时候的风采,刚刚这话又格外的合他口味,忍不住赞了一声。

    他起身大踏步走向楚乔,刚要拍拍他的肩膀,却看到他头上细细密密的都是汗,奇道:“你这是怎么了,大冬天还出了一头汗?”

    “赵世叔不必挂心,不过是小子不小心撞破了父亲的心思,被教训一顿罢了!”

    “啧啧,咱们这位护国将军打仗的本事没多少,打杀儿子的本事却是见长啊!

    不过你小子也别不当回事,赶紧回去养养是正经,这里的事还有我们呢!”

    楚乔谢过赵东明,却道:“谢世叔关心,只是我还有话要说,说完我就走!”

    接着转过头来,直视着楚正宇:“父亲,我只问一句,您如此作为,有没有想过,军中将士会如何做想?

    您今日为求自保而舍子,安知他日不会为前程而舍了他们?”

    说罢他不再看向父亲,与赵家主和赵东明行了礼便告辞回了房。

    而丝毫不知厅内三人,因他一句话而各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