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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英的战马久历沙场,知道此掌力厉害,自动往旁一跳,樊英也急忙挥动画戟,一把挡住掌气,待要说什么,“姜长歌”已经再度挥掌击来,比之第一掌,来得更加凶猛。
绿林早有人叫道:“樊魔头,有本事就下马来跟姜盟主徒手打一场,身为当朝武状元,三军统帅,你敢么?”“他们只会依仗人多,哪敢跟我们单打独斗?”“还说什么去打鞑子番狗,如此胆小,到时还不是丢人献眼?”
樊英知道“姜长歌”以求死之心挑战,一旦接战,必以“姜长歌”死亡告终,他虽知这个结局难以改变,也是最合适的结局,但终是难以下手。
“姜长歌”急道:“还不应战,想让军心受创么?”
樊英心头一震,这确实不是讲私情的时候,此刻外敌入侵,国家遇险,士气极为重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把“姜长歌”击败,保证士气高昂,保持军队战斗力和自信。
他飞身下马,把画戟插到一旁,将头盔摘掉,重甲去除,露出一身白色短打装扮。
月光下白衣如雪,三军统帅英气逼人。
满场沉默。
武状元要拿出本领,象寻常江湖汉子一样,单独与威震天下多年的绿林盟主展开一场恶战了。
身为武人,这无疑是一直期待却很难实现的一战,对于绿林汉子们来说,能在临死之前目睹这一战,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沉默之中,两人均摆好了进攻架势,恶战一触即发。
却在这时,传来了一声嘶喊:“你们别打!别打了!”
是一声女声。
嘶喊声中,一人从远处奔跑了过来。
众人寻声而看。
那人披着月光,沿着两军阵前的空隙处,在朦胧月色下,高一脚低一脚的正往这边跑。
那是一个姑娘,衣着高贵,貌若天仙,身材娇俏,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从她奔跑的姿态看,她恐怕没有丝毫武功,在战场上,随时都能被刀枪吞没,她应该远离这种地方才是,可是她居然就这么跑了过来。
时小官人轻声道:“师父,她来了。”
一扭头,却发现秦风早已在呆呆地注视着来人。
樊英既惊且喜,朝旁边战马一拍,马迅速的朝着那姑娘驰去。
他刚才就接到了回报,说是没有接到沈小姐,沈小姐被一个高人带走了。他虽然心急如焚,但身为三军统帅,不可能离开阵前去找,只能派小股巡逻队继续寻找,心中却甚是担忧。
唯一的好消息是,据说,小姐并没有作出强烈的反抗,似乎认识那个带走她的人。但这种猜测之言,并没有减少他的担忧。
终于,她出现了。
出现在两军阵前了。
他让马去接她,马儿撒蹄而去后,他才突然想起,她一向不是这么着急的人,她这么着急,一定是不想看到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难道她,早就知道了真相?
樊英蓦然回首,看向“姜长歌”。
元帅的马很快来到姑娘身边停下,姑娘翻身上马。
众人一声惊呼,这小姐模样的姑娘,骑术原来也还是不错的,起码这上马的身手瞧着就挺利索。
马儿撒蹄狂奔,很快已经来到樊英面前停下。
樊英看她并无受伤迹象,说道:“你怎么来了?”
小姐下了马,说道:“表哥,你不能杀她的,她真的不是姜长歌,她是……”
樊英忙道:“别说了……”
小姐一楞道:“表哥,你,你会后悔的……”
樊英和“姜长歌”苦笑一声。
他们都知道沈小姐是一个冷静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冷静以对,可是没有想到,却会在这关口失去冷静,当众挑明了此事。
“姜长歌”绝望的低声道:“丹墨!”
可是这近似耳语的发声,对于沈小姐这样没有任何武功的人来说,根本没办法听到。
对于她来说,这几天的一切让她有点崩溃,她自认为坚强的内心被一点一点地吞食,到现在已经变得脆弱无依,眼见得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就要发生,她没办法再假装坚强。
樊英道:“表妹,你回阵上,这里的事……”
沈小姐道:“表哥,你真的不能杀她,你会后悔的,她真的不是姜长歌……”
樊英道:“表妹,别说了,他是姜长歌,是你不懂而已,你走吧。这里这么多人,你以为大家都傻子吗,大家都知道他是姜长歌,不会因为你说不是,他就不是。”
沈小姐道:“表哥,她是……”
只听一人接道:“她真的不是姜长歌。”
这声音不知来自何方,仿佛来自天外,又仿佛来自地底,仿佛来自远方,又仿佛近在跟前。是一个浓重而浑厚的男声。
听到这个声音,百胜山所有的人全都是心头一震。
“姜长歌”惊恐地四下看着。
这是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已经多少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而且以为这个声音不会再出现了,可是居然又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
樊英心头一震,喝道:“谁在说话?”
那声音道:“真正的姜长歌。”
说话音,阵地尽头,一人徐徐行来。
又一个姜长歌。
可是,比起这一个姜长歌,他显得非常苍老,满头银发银须,看起来将近七十岁,仿佛是这边的姜长歌的父亲。
他旁若无人地朝着这三人过来,视千军万马如无物般,如同行走在旷野之间。在万众聚焦于他时,仍然犹如闲庭信步,似乎他非常习惯于成为焦点,天生下来就注定会是焦点。
他一出现,几乎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压力,都感觉自己好像变矮变小变卑微。
——这气场,明白无误地告诉所有人,虽然看上去太老了,但他才会是真正的姜长歌。
眼前的这个姜长歌,他的外形可能足够象姜长歌,就现在来说,甚至更象姜长歌,可是缺少这么一份笑傲天下的霸气,缺少这么一份逼人的气场。
有人看假姜长歌,发现假姜长歌已经呆住了,泪水不断跌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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