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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衷和满泰也看向了来人,这个年轻男子大约二十岁,很帅,就像是后世的那些小鲜肉,这是司马衷的第一印象,而且他白衣素衫,身上充满了大家之气,举手投足之间都那么优雅,惹得大街上的女性频频抛出媚眼。小白脸儿有什么好,司马衷撇了撇嘴想道。
而王聿和青衣青年见到来人则瞪大了眼睛,司马衷甚至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惊恐。没错,就是惊恐,二人慌忙对其行礼,那姿态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璪儿见过四,四叔。”青衣青年有些结巴,小心翼翼道。
“你不在府中好好研习学问,却跑到街市上来惹是生非,可是忘了家法的滋味?”男子背着手训斥道。
“王家小子,令祖前日可是问过你的课业如何,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你每日游手好闲,在街市作奸犯科呢?”男子转过头,眯眼看向王聿道。
“老师恕罪,请老师千万不要告诉家祖,不然他会打断我的腿的,我再也不敢了。”王聿带着哭腔哀求道,他最怕的就是这个老师,因为他祖父王浑对孙子的学习要求很严格,这个老师是他爷爷托了关系才请来的,说什么他老人家都听,要是捅到了王司徒那里,哪怕王济和常山公主宠他,一顿家法是少不了的。
“哼,现在想起来求饶了,要不是我今日碰巧路过于此,还真不知道你的行径如此恶劣。”男子轻哼一声道。
“请老师给学生一次机会,学生愿受老师责罚。”王聿是真怕他那个古板的祖父,家法都是实实在在地打,都说隔代亲,他甚至怀疑自己是捡来的。
“你俩去给人道歉吧,世家子弟若都像你们这样,如何能担得住为官治国的重任呢?”男子指了指老王这边,对两个小青年说道。
“这……”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俩不愿听我之言?”男子凝眉道。
“老师误会了,这两个人又不是大族之人,我等世家子弟向其低头岂不失了脸面。”王聿有些为难道,他们的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让他向一个无名之辈道歉,可比打脸还难受。
“刑不尊大夫,礼不卑庶人,错了就是错了,难道家世好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连大族风范都没有,有什么可骄傲的?”男子严肃道。
“诺,我等谨遵老师教诲。”两人羞愧道。
司马衷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三人,他发觉这个小白脸的风格还是很对自己脾气的,他应该也是个大族之人,却不像其他的世家子弟那样把门第看成自己的优越性,而是认为大族贵在风度而非血统,在看门第的封建时代能有这种思想实属不易。
正想着,那个男子带着两个小纨绔走了过来,满泰想把他们拦下来,被司马衷挥手制止了。
“这位先生请了,在下卫乐,字茂漪,不知先生高姓大名?”男子开口道,他不像两个小纨绔那样认为司马衷是个无名之辈,反而觉得他气度不凡,因为司马衷自始至终都稳坐钓鱼台,好像他根本就没把王聿和他的跟班放在眼里,要知道王家这样跟皇室沾边的家族可都不是好惹的。
“先生不敢当,在下王司衷,草字正度,不知有何指教?”司马衷站起来说道。
“可是琅琊王氏?”王聿一听姓王,忍不住问道。
“非也,只是一无名小卒耳。”司马衷瞥了他一眼,摇着扇子道,显得高深莫测。
“两个小辈多有冒犯,还望先生见谅,你俩还不道歉?”卫乐对司马衷一拱手,然后对王聿卫璪说道。
“刚才多有得罪,请先生不要与我们计较。”王聿卫璪赶紧对司马衷躬身一拜说道,只不过王聿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
“街市人流拥挤,本就禁止快马疾行,若今日被撞者只是一普通百姓,会有什么下场?在这十几个家丁面前可有还手之力?”司马衷没有理这两个小纨绔,而是直视着卫乐说道。
“百姓必为其所欺也。”卫乐也不为两人狡辩,直说道。
“我曾在报纸上见到当今天子三令五申要国民遵纪守法,可你们这些大族子弟却无视天子法令,以致公差执法不敢管,百姓敢怒不敢言,一句见谅就够了吗?谁为被你们欺压的百姓做主呢?”
司马衷没有了那副随意的样子,背着手训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骄横的大族,如果不是卫乐及时阻止的话,他铁定要拿王聿和他的家丁问罪,这样的人皇帝若是不管的话恐怕没人管得了了。
“在下惭愧,都是在下管教不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卫乐说着,转头对二人道:“你们可知错?先生之言亦是我想说的,现在不约束你们的德行,日后定会为祸一方,到时悔之晚矣”
“璪儿知错了,请四叔责罚。”青衣青年不敢反驳,低头认错道。
“回去抄写《礼记》五遍,不抄完不许出门,另外罚你两个月的例钱,可有异议?”卫乐说道。
“诺,侄儿愿罚。”青衣青年拱手道。
“学生也知错了,以后定不敢再犯。”王聿也跟着说道。
“嗯,你把《春秋》抄五遍,不完成不许出门,以后不许欺压良善,违反法纪,否则我会一五一十告诉王老司徒,如何?”男子有些强势地问道。
“诺,学生谢过老师。”王聿松了口气道,心里却记恨起了司马衷,要不是司马衷挡了他的路,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殊不知他闹市飙马才是真正的原因,不过有些人犯了错总喜欢强加在别人头上,他正好就是这种人。
“如此惩戒先生觉得如何?”卫乐笑着对司马衷问道。
“嗯。”司马衷点头默许了,《礼记》全书六千余字,五遍就是三万多字,《春秋》更多,全书共一万八千字,五遍就是九万多字,在这个靠毛笔书写的时代,任务量可不小,而且王聿从马上摔下来也着实伤着了皮肉,若是他能改过自新,司马衷也懒得和小屁孩计较。
“你们回去吧,为明年的科举考试做准备,若不能榜上有名,就别怪我的戒尺不讲情面。”
“诺,我等绝不让老师失望。”两人齐声道。
“等等。”两人正准备离开,司马衷却叫住了他们。
“先生还有何吩咐?”王聿有些不耐烦,但是卫乐在一边看着,他也不敢发作。
“他们呢?”司马衷指了指刘麻子和那一群家丁,说道。
“他们本就是街市上的泼皮无赖,我也是被他们挑唆才出来闯祸的,阁下放心,我会把他们交给公差处置。”王聿毫不犹豫把他的家丁们卖了,顺便推脱了责任。
“公子不要啊,我等为公子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公子宽容,饶了我们吧。”刘麻子一听,哭嚎着匍匐在王聿跟前,扯着他的衣衫哀求道。他们这些人跟着王聿得罪了太多人,没有王聿撑腰,进了牢里少不得要被特殊对待。
王聿却一脚踹开他,恶狠狠道:“本公子本来在府中温习功课,都是你这恶奴,怂恿我出来骑马,休再聒噪,否则要你好看!”
刘麻子不敢在多言,这个锅他是背定了,只好乖乖带着他的马仔,到县衙自首去了。
围观群众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都散了,侍卫们则装作各种身份继续隐藏在附近,场中就剩下司马衷、满泰和卫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