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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装修已经快接近尾声,我打电话询问了本市几家婚宴较有口碑的酒店预订情况,结果我和朵儿看着老皇历选定的既是双休日也是黄道吉日的日期都早已被订满。按几家酒店的婚宴预定排期,这种吉日要排到最少三四个月之后了。
我不知道结婚花钱办婚宴也会这么紧俏,有些后悔没有提前预订。朵儿安慰我,先订了慢慢等吧。装修后的新房需要多通风吹些日子,不然急着住进去会对人体有害。我也只好一再向朵儿道歉,表示自己在结婚上没经验,下次一定改正不会造成这种疏忽。
我和阿苗碰面又商议了一下去晋宁的事,虎哥生日宴也没几天就到了,我们决定在虎哥生日宴过后第二天再走,这期间也好准备购买一些必备和应急的各类工具。
阿苗竟然还买来了两把“松林造”精仿五四式手枪,说是防身必备居家出行之良品。
松林地区自古就是生苗聚居区,历朝历代都爆发过大规模苗人起义。始建于明代的中国南方唯一长城,即南长城又称苗疆长城,就位于松林地区和湘西地区之间。目的就是为了防御和隔离生苗(未归顺朝廷的苗人)和熟苗(归顺朝廷的苗人)以防止生苗造事。
近二十年来,松林地区地下造枪与青海化隆、广西合浦同成为中国大陆黑枪制造三大基地,除五四式外,还仿制六四式、微冲、左轮等枪支,被公安部多次重点打击。
随着预定出发日期的确定,我一直在琢磨怎么给朵儿一个恰当的理由。
有一天晚上我和朵儿在她家里时,说着其它话题的间隙,我装成突然想起随意地说:“哦,对了,过几天可能单位要派我出一趟差。”
朵儿问:“去哪?”
我看着朵儿说:“云南昆明。”
“要去多久?”
“最多半个月,快的话可能一星期。无聊的行业会议。”我做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的烦人,我也不想去,但没办法。”
朵儿疑惑问:“开会时间不都是预先订好的吗?怎么可能是半个月又或者一星期?”
因为此行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无法预估时间,我怕朵儿担心所以那样告诉她,但我忽略了她也一样也在国有单位上班。我连忙解释:“开会是一星期,但是可能主办单位会安排到云南顺便旅游一下,所以也可能是半个月。”
“真的?”
我看着朵儿装成皱着眉不高兴的样子说:“什么真的假的,开会我还会骗你?”
看到我不高兴了,朵儿咬着嘴唇不再吭声,侧身坐在床沿上,怔怔地看着竖在地上的那幅放大的婚纱照。
婚纱照里的我和她穿着礼服和婚纱,在明媚的阳光下一脸幸福的对着镜头傻笑。
我顺着她的眼光也看着婚纱照,心里不由有些内疚,过去半蹲着拉着朵儿光滑的小手,轻声问:“舍不得我呀?”
朵儿仍然不吭声。
我继续说道:“很快就回来了。放心,每天我都会给打电话,早请示晚汇报。”
朵儿回过头地看着我,嘴张了张,欲言又止。
我着急地说:“说话呀!你怎么了?”
朵儿缓缓地说:“我知道我是挺笨的,但我们好了两年多了,你是不是说谎我还能看得出来。”
我瞪大了眼盯着朵儿装成莫名其妙说:“开个会怎么就成说谎了?”
“你说谎时都是直视别人的眼睛,不会眨眼,而且把谎话说得理直气壮。”
“我……”我一时不知道该做何解释,闷闷地坐在朵儿旁边。
房间内静静的,能听见床头柜上的闹钟“嘀哒嘀哒”的声音。
“我知道,你肯定是又和阿苗一起出去。”朵儿从侧后双手环腰抱住我,头斜靠在我肩上,柔声说:“不去好吗?我们快要结婚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有些难过,和朵儿好了这两年多,她从没过问这些事,我在她面前也绝口不提,但毕竟在一起两年多,她大概能猜到我和阿苗是在做什么。这次可能是快要结婚了,她才第一次说出不希望我去这种话。
“我们房也买了,装修也快完了,办完喜酒还能赚些钱,我们不需要这么多钱。”我感觉得到肩上衣服被朵儿眼泪一滴滴浸湿,朵儿声音带着些哀求,“每次你和阿苗去外省我都会提心吊胆。我们都有工资,虽然不多,可是养家过小日子是足够了。”
我转身搂住朵儿娇弱的身躯,轻轻给她擦去泪水,然后吻了吻她带着泪痕的脸。
“我就喜欢你这样抱着我一辈子。”朵儿在我怀里幸福地还有些讨好地说,“我花不了多少钱,我真的挺好养活。我不会去和别人去攀比,我不爱化妆,也不喜欢没事去逛街买衣服,我自己还有工资。”
我心里无法控制的一阵酸楚涌上来,说:“我知道你好,你要不好我也不会娶你了。”我又吻了下她的脸,“但你想下,如果是靠我俩的工资,不吃不喝要多少年以后才能全款买得起现在的房。”
“我们不是已经买了,不用愁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不行吗?”朵儿把紧贴在我胸前。
“我一想到以后,总是有种很茫然的感觉,心里惶惑不安。钱固然很重要,但很多时候并不全是因为钱。”我缓缓松开朵儿,点了只香烟,重重吐口烟出来,“怎么说呢?这样说吧,我不想每天重复生活在上班下班里,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现在一眼就能望到几十年后的自己。我只是希望趁着自己还年轻,能多一些别人没有的经历,去看一看自己没有看过的风景,这世界太大,尽我所能四处多走走多看看,人这辈子就只有短短几十年……”我说着禁不住重重叹息了一声。
朵儿可怜兮兮低着头说:“你说的我都明白……”
“好了,听话。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很快就回来了。”
朵儿犹豫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想做的事我都拦不了你,只是你这次——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心里感觉——感觉很乱。”
我双手贴在她脸颊上往前揉捏,逗她并安慰说:“看你的小猪嘴!嘿嘿。你想得太多了,不会有事的。”
朵儿搂住我的脖颈,把脸紧紧贴着我的脸:“你走之前,我们去把结婚证办了好吗?”
那一刻,我心里涌上爱怜和内疚化成了点点泪水流下来。
我犹豫的反复思量,始终在去与不去之间无法最终下定决心。
阿苗打电话叫我去他家尝下虎哥送给他的今年的春茶,说品质非常好。阿苗知道好茶会提起我的兴趣,尽管我讨厌去他一个人住的比我的窝还乱的狗窝。
这种茶是本地名茶,早在明代,就名为鱼钩茶列为贡品进献朝廷,有“三绿透黄色”的特色,即干茶色泽绿中带黄,汤色绿中透黄,叶底绿中显黄。
我喝了后赞不绝口。
我又喝了一口茶,猛然间看见阿苗扔在电视机边的臭袜子,顿时兴味索然。
阿苗注意到我的神情,嘿嘿笑了笑,去把臭袜子扔回卧室又折回来,边走边说:“虎哥叫我去拿茶时,还问我们俩手上有什么好货没有,他愿意出高价,好象是一个领导喜欢收藏少数民族的老手工刺绣。他这是照顾咱俩,只要有钱,哪买不到好货,向谁买不是买,而且本地谁敢拿假货蒙他,除非想人间蒸发。”
“问题是手上没好货了嘛。”
“这次去云南如果时间够,可以去文山苗族那一带碰碰运气。”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有点不太想去了。”
阿苗坐下诧异地看着我,一脸疑问。
我吞吞吐吐说:“朵儿……”
“她不是从不过问咱俩的事吗?”
“不一样,现在快结婚了,她有些担心。”
阿苗略沉吟了下:“你自己决定吧。去不去都所谓,谁叫咱俩是兄弟。”
“你别因为我,这事你自己难道不想去?”
“我当然想去。虽然这几年我俩也遇上过不少事,在深山里被狼群追过,不通少数民族语言被人拿猎枪镰刀围堵过,老林子里迷路饿前胸贴后背,我还被毒蛇咬过,靠你用嘴吸蛇毒保了条命……”阿苗脸上抑不住地兴奋说着,“现在这个这样刺激的事还真没遇上过。关键是少数民族的老东西价值有限,赚得不多,还是汉文化的古董才真正值钱,搞不好这次抵咱俩原来干几十年了,猛一下子就发大财了!”
我默不作声地听阿苗说着。
阿苗自顾兴奋地说这了一通后,看我没吭声,马上又补充说:“哦——我反正单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所谓。你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还是你自己决定吧。”
“其实朵儿也没说不让我去,她只是有些担心。”
“那你自己怎么想?”
“思前想后,左右为难。”
阿苗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缓缓地说:“其实从本质上来说,你和我是同一类人。只是经过了这么多年,你学会了隐藏和掩饰自己,让你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