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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能让翡扇这般神情的事……楚珺看了一眼孟蔼,让他应付户部和太仓的官吏,自己与卫珩避到了一旁没人的地方,“何事?”
“宫里出事了!悦琴突然传来消息,说陛下大怒,要赐死柳嫔娘娘!”
“什么?!”楚珺瞪大了眼睛,“赐死?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宫里的消息封锁了,柳嫔娘娘的承晖殿已经被金吾卫包围起来,不许进不许出,连乐定公主的玉曦殿都被看守起来了。宫里现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悦琴也是打听了所有能打听的宫人,才传来这么个消息!”
“连青璇都被软禁了?!”楚珺大惊。
“悦琴说乐定公主在柳嫔娘娘被闭宫后向陛下求情,似乎不知怎么触怒了陛下。”
柳嫔娘娘一贯谨慎,言谈举止极有分寸,能做什么事,让父皇怒到这种地步,连青璇求情都被迁怒?父皇这是明摆着不许任何人求情啊。
楚珺一时思路全无,本能地望向卫珩。卫珩揽过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沉定有力,“别慌。”
楚珺觉得好像真的镇定了些。
卫珩道:“我们马上回京。”
楚珺连连点头,“对,对!回去,马上回去!”
楚珺跟卫珩匆匆回到船上,正好孟蔼来回话说所有粮窖都没问题。楚珺也顾不上检查船只了,当着太仓令的面,将调粮木契交给张从,“马上开始装船,所有船满后即刻出发不得耽误。”
张从捧着木契,“是。”
“本宫需马上回京,张大人在此负责出仓装船等事,不得有误。”
“臣领旨。”
楚珺凑近了张从,低声在他耳旁道:“这批粮食要是出了一点问题,张大人知道有什么后果。”
张从低头没有抬眼,“臣明白。”
楚珺的心思早已飞回了平都,只留下孟蔼在东渭桥仓看着,自己与卫珩、韩胥连夜赶回了平都。
楚珺本打算一回来就找元墨珏商议,结果元墨珏已经在东宫等她了。
楚珺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直接道:“柳嫔娘娘怎么了?父皇因何大怒?”
元墨珏也直入主题,“我留在宫里的人说,好像是宫里一位冯美人找父皇说了什么,父皇去了一趟柳嫔的承晖殿,出来的时候非常生气,直接就命令当值的金吾卫封宫了。”
楚珺在殿中来回踱步,“以我对柳嫔娘娘这么多年的了解,她绝不会犯什么无法挽回的大错。过去十几年,不要说大错,就是连小错也没犯过。可父皇究竟能因为什么这么生气?”
元墨珏摇摇头,“这很不正常。柳嫔娘娘的性子我也了解一二,虽不如你这么确定,但我也不信她能犯什么大错。更重要的是,父皇的性子我是清楚的,虽然对旁人冷了些,但绝不是个残暴无理的人,这么些年待柳嫔虽不亲近但绝不算差,什么事能让父皇动气到这个地步?”
楚珺道:“长兄怕还不知道,我的侍女传来的消息,是说已经到了赐死的程度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元墨珏也惊住了。
卫珩听了半天,听出来些端倪。“肃卿有句话说的对,这件事有古怪。柳嫔娘娘不可能犯错,陛下也不可能无端重责柳嫔娘娘,那么就是有人,故意触了陛下的逆鳞,然后栽到柳嫔娘娘身上了。”
楚珺觉得自己的脑子要成浆糊了,幸好卫珩还是清醒的,“你想到什么了?”
卫珩负手走了两步,“金吾卫,冯美人……冯美人……”
“冯美人怎么了?”
卫珩倏尔转身,“这位冯美人,与祯妃冯氏什么关系?”
楚珺瞳孔一缩,“你是说……”
元墨珏周身的温度都冷了下来,“你这么一说,我猜想,这位冯美人怕就是祯妃冯氏的同族之人。怪不得这么巧,宫禁当值的正好就是金吾卫呢!”
这下就都说得通了。楚珺冷冷道:“又是二皇姐和荣安侯!这两个人除了阴损法子就什么也不会了!不知诬陷柳嫔娘娘什么重大的罪名……”
还有什么罪名能让皇帝极为愤怒,去了一趟承晖殿就要把人赐死……楚珺感觉心跳骤然一停,“祯妃不会是……”
元墨珏和卫珩显然也明白了楚珺没说出口的猜想,面色俱是一变。
元墨珏喃喃道:“如果祯妃真安排人诬陷柳嫔娘娘私通外男,而又被父皇撞了个正着,那恐怕……我们没有任何办法了……”所以青璇求情才会被软禁,搞不好,父皇都要怀疑青璇的血统了……
“不行!没办法我也要想办法!柳嫔娘娘关照我多年,于我而言有同义母。就算不为这个,为了青璇,我也一定要帮柳嫔娘娘洗脱冤屈!”
元墨珏一点也不意外会听到楚珺这样说。当初听闻尉屠那多罗要求娶卫瑛,楚珺冒着多大风险孤身去找多罗。楚珺现在这样才是她的正常反应。然而,如今的局势与当初又不同了……
元墨珏道:“楚珺,你执意如此?”
楚珺斩钉截铁,“必须如此!”
“就算赔上你太女的身份?”
楚珺还没回答,卫珩就先道:“肃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墨珏面不改色,“我只是预计最坏的情况罢了。盛安与祯妃设计柳嫔,最终目的也不过在楚珺身上。如果楚珺肯用太女之位提条件,盛安和祯妃应该很乐意放弃一个冯美人,来为柳嫔娘娘洗脱冤屈。”
卫珩眼神微沉,“没这个必要。”
楚珺转向卫珩,“阿珩,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这样做,你……你……”
楚珺实在把“会支持我吗”问不出口。一路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卫珩为她付出了多少,她最清楚。这个位置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有一多半都是卫珩的。而现在,她说放弃就要放弃……
卫珩看向她的神色和缓下来,“玥玥,不要想那么多,”他握住她的手,“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会帮你。”
仿佛知道楚珺在想什么,“世间本没什么是不能放弃的,不过权衡两者于你哪样更不可失罢了。你在权势地位和对你好的人中选择了后者,我难道还会不满或者惋惜吗?”
卫珩摸摸楚珺点头发顶,“对柳嫔娘娘你都能做到这个地步,对我难道还会差吗?”
楚珺轻叹一声,苦笑道:“阿珩,你真是太会劝慰人了,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没什么对你不起的。”
“你本就没有对我不起。”卫珩揽她在怀,“从来没有。”
“咳咳……”一旁的元墨珏忍不住发出动静,“我说妹妹妹夫,你们当我不存在就算了,柳嫔娘娘还在宫里关着呢。”
楚珺这时已经镇定下来了,“反正已经知道,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我丢了太女之位罢了。这样一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一步一步想办法就行了。”
元墨珏笑笑,“也就只有你会觉得,丢了太女之位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回身坐下,给匆匆回来的两人倒了两杯茶,“你打算怎么做?”
楚珺接过来喝了一口,“当然是要先见到父皇。我们现在连父皇因何大怒都只是猜测,怎么想办法救人?得先弄清楚起因经过。”
元墨珏点头,“说的也是。要说现在父皇还有可能见谁,恐怕只有你了。”
楚珺可没这个把握,只好借口东渭桥仓的事求见,结果真的见到了元文谡。
既然是说调粮的事,楚珺就先把到东渭桥仓做的事回禀了一遍。结果半晌也没等到元文谡的回应。楚珺忍不住抬眼朝上看去,元文谡的声音却突然传来,“朕知你所为何事。”
元文谡抬手止住她想说的话,“你来看样东西。”
楚珺起身走到御案前,元文谡将一个盒子放在她面前,示意她打开。
楚珺不知道这个时候能给她看什么,心中无底,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
“这!这是什么!”楚珺“啪”地一声将盒子盖上。
盒子里是一个布扎的小人,小人身上写着颜纱的名字和生辰,还有另一个奉德三年的日期,楚珺估计,那是颜纱去世的日子。
“这是在承晖殿找到的。”
楚珺瞪大了眼睛。
“小纱都走了这么久了,还总有人让她不得安宁。”
元文谡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楚珺知道,这是他已经怒极了。
巫蛊之术历朝历代都是罪无可恕的恶行,更何况这巫蛊的对象还是颜纱。难怪父皇会这么生气。可……“父皇,行巫蛊的确不可饶恕,但这件事未必是柳嫔娘娘做的……”
“她已经认了。”
“什么?”楚珺觉得从昨天开始脑子就不够用了,“认了?柳嫔娘娘认了?怎么可能?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证据确凿,她也亲口承认。”
“父皇,一定是有人拿了什么要挟柳嫔娘娘,她才会认这种根本没做过的事……”
“你就这么相信,柳嫔不会做这种事?”
“自然。父皇,这么多年柳嫔娘娘都对儿臣照顾有加,平日行事更是小心谨慎,不会……”
元文谡盯着楚珺,让她的话没有说出口,“你对她有这样的信任,朕没有。证据如此,她也亲口承认,莫非朕还该怀疑有异?”
“可是……”楚珺突然停住。她忘了,元文谡本就是一个冷情的人,当时对待孟芷萱可见一斑。她以为柳嫔待自己好,父皇就会更信任柳嫔一些,可她忘了,父皇本就不是这样的人。现在一想,这些年父皇对柳嫔也就是按礼相待罢了,要说多信任,那是根本算不上的。
元文谡见她停住了本要说的话,微微点了一下头,“你可知,当初……在你之后,为何还会有青璇?”
这算是个什么问题?楚珺彻底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