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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转,又对木青渊说:“不过青渊年后可就得去京城过苦日子去了。”
木青渊以后要考科举,年后得入国子监学习。
这事在夏天项景昭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放在心上而已。这会忽然听到,才惊觉木青渊能留到江南的时间已经不足一月了。
众人还说着:“京城卧虎藏龙,比不得我们在江南做土皇帝自在,青渊可要小心啊。”
项景昭听了忙反驳:“青渊哥哥又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去了京城也没关系!”
项景昭言语上很是护着木青渊。
不过这娃还有一个月就要走,自己是不是得准备上些什么?
别的人已经说近几日要日日笙歌招待木青渊,毕竟去了京城入了国子监,玩乐的时间可就少了。项景昭却另有打算。
他本就不是爱热闹的人,也对酒肉逍遥提不起兴趣,这些东西哪里没有?
他与木青渊自幼玩在一起,情谊比旁人还深些,他知道木青渊也不喜欢饮酒作乐的场子,便动起脑筋苦思冥想起来。
只是到底是大事,哪那么容易就让他理出头绪,左右还有一个月时间,能容得他慢慢想。他便也不纠结了,眼睛又咕噜噜转到了糖藕上。
待吃了午饭,庙会才到热闹的时候,他们却要回去了。外面人多眼杂,几家的大人怕出什么意外,所以吩咐了下人让他们早点回去。
回程少了些期盼,自然也无聊些。几个小子又是一阵颠簸,项景昭回了院子却不疲惫,看着时间刚好,正好趁着休息去看祖母。他可是有小半个月没见她了呢。
到了祖母院门口,正看见项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领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往里走。
看到项景昭,那嬷嬷过来传话:“老夫人这会要找庄子的管事问话,少爷不如先去偏厅候一会,等那边结束了,我再叫您过去。”
项景昭正待答应,屋里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可是昭小子过来了?”
项景昭忙高声哎了一声:“祖母先忙着,我去小厨房讨些果子饼吃!”
老太太便呵呵地笑起来,似乎低声跟身边的嬷嬷说了什么,就有嬷嬷走出来笑着对项景昭说话:“老太太让小少爷进去坐呢,厨房那地方都是煤烟子,可不是少爷这金贵身子去的地方,待我去给少爷端果子饼去。”
项景昭看老太太发话了,也不扭捏,蹦蹦跳跳地冲进房门,惹得一院子管事嬷嬷乐呵呵的。
老太太一手揽了项景昭到自己怀里,哎呦哎呦地做出她被项景昭撞疼的样子,手上却不撒,依然紧紧搂着他。
祖孙两调笑片刻,项景昭便直起身来,让老太太听人回事,自己凑到桌子前去够甜品,谁知老太太又招他过去,让嬷嬷把吃食放到脚凳上,依然搂着他,也不妨碍他吃东西。
项景昭不由失笑,这老太太粘人的紧呐!
不过老人嘛,就跟小孩一样,得哄着。自己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不对,加上这几年,都将将够上三十了,哄一个小孩一样的老太太,不难。
管事是睦州府郊区管庄子的,庄子紧邻着睦州府,倒也不远。老太太没有女儿,不用给女儿攒嫁妆,所以当初嫁给项老太爷带过来的嫁妆有好几处庄子已经并到了项家,只手头里还留了些,赚些体己银子。这管事便是总管这余下庄子的,此次来项府也没啥大事,不过是在年底例行汇报罢了。
只听那管事低头背着:“稻米收了两万,黍子收了五千,糯米两万……籽棉今年收成不好,只有三千石,勉强够染坊撑着,多的是没有了。”
紫棉?什么紫棉?还撑染坊?
项景昭心里疑惑着,嘴里便带了出来。话一出口他又忙捂住嘴——长辈正谈正事,哪轮得到他插嘴?
项老太太却不怪罪,只笑眯眯地解释这籽棉是紫色的棉花,布坊用它来上色的。
啧!这么一提,项景昭倒真想起一桩事来。如今的时代确实已经有了染坊,不过用料原始,多是用植物本色染布。若他没猜错的话,染坊应该还用了槐花和桑葚,这两样都是色重的物事。
后来一问,果然如此!
项景昭眼睛不由亮了起来,这里的染布技术也太落后了,连定色剂都没弄出来。即使能染出鲜艳布料,浆洗几次也就回归素色,穿不了几次。
而自己脑袋瓜里,却装着一脑子的染料配方呢。
这可真是误打误撞。他前世虽不学画画,却十分偏爱色彩,又不耐烦拿笔细细描摹,便想出个法子,用布蘸颜料来作画。
说着简单,要在布上用颜料成画,其间关窍可就复杂了,因方法使然,他必须得找着溶解度、着色度不同的颜料加以利用。这自然不是市面上普通颜料可以有的特性。
他也不嫌烦,参照古法自己坐在家里捣鼓起来。主要是工业颜料中的很多成分他都弄不到,又是高压又是反应的,他哪来的器皿做那些实验?
染料不是重点,作画才是重点,可如今,却是染料所谓的溶解度这一特性误打误撞要帮他的忙了。
想想看,若是不能相溶,多种颜色混在一起也不会变成一团黑,稍加搅拌就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丝丝缕缕缠绕不绝,谁见了不喜欢?
即使只是想想,项景昭也能预见这种染布手艺带来的轰动。
不过有些材料现在依然没有,还得自己琢磨。而且单凭那管事的回话,他也摸不透现在的染坊到底是个什么气候,总得亲自见了才行。
万一自己在这捣鼓半天,发现东西原来染坊里早就配出来了,那不是白折腾嘛!
染坊虽然主要用植物做染料,但植物晒干之后,其中色素也能保存下来,所以染布并不受季节限制,这会子,染坊肯定还开着,项景昭便决定明天就去来个实地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