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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那条小路,穿过一处游廊便到了修竹园。一路上杜若虽然惊奇,但并没有失礼,很是让项景昭刮目相看。
进了院子,倒没什么人,只紫云隔着窗户瞧见他了,忙打帘出来问候:“可来了,这通报的小厮半个时辰前就说少爷进府了,我们都早早备下了,可谁知左等右等等不来人。”眼神一转看见跟在后面的杜若,又眨巴着眼睛凑过来瞧,“这便是少爷说要带进府的小姑娘?长得可真标致!”
说完便退后一步,小小朝杜若一福身:“奴婢紫云,见过杜小姐了。”
杜若先头虽镇定,可长这么大哪里见过有人给她行礼的,立马慌了阵脚,连连摆手想往项景昭身后躲,可实在嘴笨,一时还说不出什么话来。
项景昭笑着将她护在后面,假意责备道:“瞧瞧你,不知道的还当你要怎么滴呢,哪有这样一上来就闹哄哄地行礼了,都吓着她了。”
此时其余的丫鬟小厮得了信儿,一个个地也都迎了出来,围着项景昭和杜若打转,自然少不了一顿夸赞了。
这其中又数小雀儿最过好奇。她如今嫁做人妇,已经不能如姑娘家那般活泼肆意,可还是半蹲在杜若眼前,轻声细语地问这问那,又诸多宽慰,免得骤然见到这么些人小姑娘不习惯。
倒是莲华还存着几分冷静,在旁边轻轻地问:“少爷,饭菜都已备好了,您瞧着可以摆饭了吗?”
项景昭一抬下巴:“摆吧。”
很快身边便散了一大堆人,都下去忙活去了。
小雀儿如今也不蹲着了,她毕竟是姑姑的身份,再喜欢小孩子也不能太过随心所欲,叫人看了也会有失身份。于是她便任由其余几个小姑娘围着杜若问东问西,自己只站远些看着罢了。
项景昭叹一口气,上前同她说:“这姑娘瞧着是可人的吧?”
小雀儿忙点头:“是比其余孩子要稳重些,想来老太太会喜欢的。”
项景昭缓缓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突然又说:“你如今嫁与赵管事也有十年了吧?”
“十二年了。”
听到这个数字项景昭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这么久了,你们……没找个大夫看看?”
项景昭倒不是很觉得结婚就必须得要孩子,不过是顺应古代潮流罢了。
小雀儿听他这么一问却是羞红了脸,假意瞪他一眼骂:“少爷才多大的人呢,就操心这些事,这都是女人家的家长里短,少爷总得少议论着些,仔细叫别人听去了,又要在人背后嚼舌根!”
“啧!”项景昭砸吧砸吧嘴,“我要正经同你说话,你偏总拐着弯地来教训我,可瞧见我是真心关心你呢!”
小雀儿不禁红了脸,嗔怪道:“少爷说话太没章法了,这事能是您这样的少年操心的?”
项景昭看她油盐不进,不禁急了:“我怎么不能操心了?你也别总遮着掩着,赵括那人什么品性我还是知道的,你多年无子,怕他早就在背后嫌弃过你许多句了。”
“我说这些倒没什么旁的意思,只是你虽然是我房里的掌事妈妈,一个月也有几两银子月钱,可那点银子日常花销还要得,真到砸钱的地方哪里经得住花?”
“我也知道母亲每月里看大夫能花多少银子,我也不打算多帮你多少,只是图个母亲那处的便利。你是知道的,我母亲看过许多大夫,存了不少药房,我去向她讨些来,就能省你不少银子,至于药材,寻常的你自己买便可,若是名贵的,我也能帮几把手。我倒不会特意去寻什么稀奇物件,不过是循着母亲那处有多余的,拿过来便是了,也不是什么费工夫的事。”
项景昭自然不是真觉得向柳氏讨这些东西是多么轻松的事,只是他故意说得轻松一些,为的是叫小雀儿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项景昭虽然是一片好心,可小雀儿却哪里能认同这些东西。自家少爷若说是同她谈些做饭绣花,她都不会羞成这样,要知道,哪家的少年能知道这些事呢?
不过她转念一想,项家一直子孙不旺,柳氏常年吃药调养,项景昭知道些细微末节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即便找什么理由,她也没法神色如常地同项景昭讨论这个话题的。
看小雀儿羞得差点逃走,项景昭忙又拦住她,换了个口气问:“这些事情你若不愿意我插手,我便也不管了,但你好歹也告诉我你们以后是什么打算,别说什么凑合着过了,我就不信赵括自己不想要个后人,他那里总得有个章程!”
小雀儿这才安静了下来,沉默良久后说:“我成亲十多年还未怀孕,是个男人哪里又能忍得了呢?赵括那样不即刻休了我,已经是对我有莫大的恩德了,我哪里又能期盼着他能对我怎么样?倒是承蒙少爷抬爱了……前些日子掌柜的也同我说起过,说要抬一个小姑娘进门来。”
眼看着项景昭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小雀儿又忙宽慰道:“他这样的已经十分不错了,我们成亲十年,他也只是才把这事提到日程上来,若是换了旁人,早在婚后一年怕就要扯嚷起来了。”
项景昭想想,身处这样的环境里,小雀儿所说的也并非不是事实,只是他从小到大,这赵括的流言听的也不是一星半点了,况且这位赵管事说起来是个管事,其实手底下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的,平日里看看一些偏僻园子的花草,也不用太尽心,也因此,他的月钱一直不高,说起来,他们这个家,怕还都是靠小雀儿的月银撑着呢。
若是往后赵管事纳了妾,想来三个人的开销大头也得小雀儿出。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止不住地别扭。
依他的想法,要真得过这样的日子,还不如离婚来得爽快,即便只有一个人,也不用像现在一样,拿自己的钱既养丈夫又养小三,还得操着保姆的心。小雀儿是从小照顾他长大的,他哪里忍心叫她受这样的委屈呢?
可是环境所迫,他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一遍遍地告诫:“若是有了难处,一定得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