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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子都不能理解,不晓得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她实则高兴坏了,一人躲到厨房里去哭了。这头徐老太太等人催着徐柏言跟过去,徐柏言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没了主意,便顺水推舟,慢吞吞往厨房方向去,到底,她是喜是厌,总得问个清楚。曹妈见得大少爷来,也不说话,不声不响地溜出去。
徐柏言站在她身后,看她忙碌的样子,心中涌起许多不知名的情愫来,许多话要对她说,这会儿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讷讷地靠近她,想从身后去抱住她,却又缩了回来。看到她熟练地摘着菜,这些家务,她从前哪里做过,不禁心疼起来:“不用麻烦,晚饭不在家里吃。”
韵清停了手,一股怨气突然冲上心头:“好不容易回来,连顿饭也不吃就走?”她转身狠狠盯着她。徐柏言一向以为她是温柔的,从未见她这般眼神凌厉,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韵清见他不作解释更生气了:“既然饭也不肯吃,你回来作什么?你只管在你部队里呆着,看着我们哪个顺眼的便叫去看一眼,看不顺眼的,也省了你碍眼。”
徐柏言惊呆了,这还是他温柔体贴的小妻子吗?这活脱脱一泼妇,李氏才有的作风,看来跟着李氏,是近墨者黑了。只是他却听得很是顺意,到底同他说了这许多话:“只是今晚不回来吃,老上司摆的洗尘宴,你说要不要去?明天以后,有的是时间在家里吃饭,再说我行李还没拿回来呢?”
韵清听得心里欢喜:“那,我让曹管家去取行李,你这一身风尘的,先去洗洗,总不好这个样子去,失了礼数。”说罢,已经过来给他身上拍灰。
他顺势将她搂在怀里,无限温柔:“我有许多话,晚上回来同你说。”
“嗯!”她又恢复了往昔听话模样。
李氏被通知说阿奇回来了,这一路跌跌撞撞,哭哭啼啼地跑回来,许伯许妈跟着她,得了这样天大的好消息,自然要提前打烊。只是许伯颇不耐烦这李氏:“吴太太,你这是怎么回事,这坏事你嚎就算了,如今这好事来了,怎么还是嚎呀,不知道的以为咱们家出什么大事了呢?”
李氏却不管:“这天杀的没良心,一句话也不带回来,你说说,我见着他非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可。”
许伯夫妇对这拎不清的李氏也是没了办法,只能一路照看着,不让她摔着碰着。到得家里,自然全是她的主场,还没见着人,便闹开了,骂的无非是:“吴奇才,你个死没良心的,你怎么没死在外头,我去收个尸倒是方便,这会子想起回来了,这些年,你当我死了不成……”
她一头叫一挨个屋子去寻,一家子人全跟着她乱了套了,徐老太太再三跟他解释,说阿奇他们出去了,她只顾自己哭闹,哪里听得进去。韵清看她实在不像话,去拖着她:“姐姐,你这样子作什么?你瞧瞧你这个样子,阿奇就是回来也得让你吓跑了。”
李氏大膀了一甩,将韵清挣脱,冲她喊道:“他跑什么跑,我还能吃了他。”
韵清苦笑不得:“你这样子,不就像要吃人的吗?”
两人说话的档口,阿喜跑过来拉住李氏:“大妈妈,大妈妈,你刚才是发疯了吗?”
李氏这才发觉,自己到底有多失态,她一把抱过阿喜:“我吓着你了?”
阿喜说话不快,口齿和条理却很清楚:“可不是,我在江边见过一个疯子,就跟你刚才一个模样。大妈妈,你可千万别发疯,那疯子可吓人了,他们说他跳进江里,被水冲走了呢!”
李氏才惊觉,自己这模样真个吓人,以往别个说她还不信,从阿喜嘴里出来,比任何一个都有说服力,小孩子最骗不了人。她擦擦眼角,将阿喜搂得更紧了些:“阿喜说得对,大妈妈错了,下次一定改。”
众人都笑出声来,徐老太太嗔怪道:“别人都是大人教孩子,你倒好,叫个孩子教你做人,真是不知羞。”
李氏这几年在家里与他们处下来,早已经知晓根底,她晓得徐老太太这是玩笑话,并不叫真:“哎,母亲,我家阿喜有爷爷奶奶教,又有韵清教,你们个个知书识礼的,阿喜能不比我懂道理吗?”
徐老太爷在房里大声喊道:“你这歪理最多,快去收恰收拾,他们虽不回来吃饭,于我们家却是件大喜事,我们几个吃个团圆饭。”这话中气十足,哪里像个久病的人,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李氏自然附和:“要的,要的。”
徐老爷本是下不了床的人,这会却撑着起来吃了餐晚饭,吃完饭,他还坚持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才肯回房里去,这儿子一回来,老爷子的病便好了大半。
韵清与李氏两个这晚却是不肯睡了,非得等到他两个回来不可,下人们都被她俩劝去睡了,姐妹俩正襟危坐,等着男人们。李氏难得的端庄,一副恭俭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学着陆韵清。阿喜兴奋得很,喊着要等他爸爸回来,一直在屋里跑来跑去,到后头累了,一头栽在沙发上,便睡了过去,那睡相,直让李氏叫奇。徐老太太心里拎清得很,听得阿喜没了声音便来抱去,徐老爷又病着,怕过了病气,便带着阿喜睡在了客房里。
两个男人回来动静颇大,因着夜深人静,汽车停在门口的声音特别响亮。正在打盹的李氏一骨碌起来奔去开门,瞧见徐柏言肩上挂着个人,不是她家吴奇才是谁,她着急问道:“这是怎么了?”
徐柏言没好气:“自己酒量没有三分三,偏要上酒山,喝多了。”
两人将阿奇掺到房间里躺下,阿奇真个醉得不省人事。李氏一脸心疼,想骂又骂不出口。韵清泡了壶浓茶端来,送到李氏手里,李氏捏了阿奇的鼻子便灌了下去。阿奇一阵咳嗽,整个从床上跳起来,双手捂嘴,显是要吐,李氏一阵手忙脚乱的,可是已经来不及,地上已经吐了一滩。
李氏有火无处发,又不想韵清看了笑话,一个劲地将韵清推出去。韵清无奈,这对欢喜冤家,她多管无益,也无心多管,房里自有等他的人在。
徐柏言很自觉,醒酒茶喝过了,洗漱也已经完毕,韵清进房来时,他已经在一边等候。他伸手来牵她,将她抱到怀里落坐,可是韵清却不好意思起来:“等等,我去看看门有没有落锁,阿喜不知睡得好不好,姐姐那里不知还有什么要帮忙的……总之我这儿还一堆事呢,要不,你先睡吧。”
徐柏言看她慌乱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回去:“这些事比你我两个相聚还重要吗?”
她无言以对,跟他这几年不见,说不陌生是假话,他回来得太突然,她还没做好心里准备,以前种种误会,不知有没有完全释然。
徐柏言见她犹豫,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抱起,放到床上,韵清一颗心就要跳出来,正待说些什么,嘴却叫徐柏言给堵上了。他来得如此激烈,由不得她思考,她整个人便完全沦陷了。她从没如此对他这样陌生而又熟悉,从来,他都对她爱护有加,这次他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如狂风暴雨,他侵占了她的全部,让她臣服,他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她,他们两个应有的亲密,削除她的陌生感。
不得不说,他这招极有用,女人几乎都有个通病,但凡将自己交给了一个男人,便自动得觉得她是他的了,便再无隔阂了,要把一颗心也交出去。陆韵清就是这样,前一刻还不知怎么跟他沟通,这会却躲在他怀里嘤嘤哭泣:“你还舍得回来呀?我当你真不要我们了?”
徐柏言任她捶打,说着从未在他嘴里说过的情话:“这一世,只有你不要我的份,没我不要你的。”
她仍有抱怨:“那你这都几年了,你可曾回来看过一眼,写过一个字给家里?”
徐柏言本要跟她说自己对往事的看法,这会却觉得得多余,他欠她的始终是那个承诺:“是我的错,我那时着了魔,如今都想通了,不管过去谁对不起谁,这乱世,能活下来不容易,像我这样,一家团圆的就更是不易。”他颇多感慨,“韵清,我们忘了过去,谁也不提,好好地过下半辈子。”
她一阵心颤,却不知道如何回应他,反而挑起他的刺来:“我这才几岁?你咒我吗?”
徐柏言咧嘴一笑,他笑起来好看,将韵清看得就要醉去,她将两手环住他的脖子:“就算只剩半辈子,只要能守着你,我也愿意。”她总是这样,到他这里就没了原则。
徐柏言感动至极,他怕自己的热泪被她看到,又朝他吻下去,那泪水打湿的韵清的脸,却将她一番疑虑,冲刷个干净。那些前尘往事,你对我错,又都算得了什么呢!从此以后,他们两个,再不能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