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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林帆昏倒了,剩下的事情就都不用他再操心,有秦施施在,就算他只是一个路人,她也能为他说出神一般的际遇,更何况秦施施一开始选中的人就是他呢。
在秦施施的口中,林帆摇身一变,变成了即将救世人于水火中的英雄,是上天赐下的使者。
她说,不日世间将有大劫难,生灵涂炭,百鬼潜行,无边无际的黑暗将要笼罩世间的一切,那时无边的业火灼烤大地,放眼望去,只有尸体与恶鬼在地面上横行。彼岸花在白骨中妖冶着舒展花瓣,鲜血流入大河,养育出更多的恶鬼。死去的亡灵与群妖共舞,光明与生命无声的在黑暗中消失殆尽。
以秦施施的舌灿莲花,颠倒黑白。糊弄这些百姓实在是大材小用。不出半刻,林帆的身份瞬间再跃一个台阶,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秦施施糊弄众人照顾林帆不说,远在几百里外的清瑶山,也有人收到了这个消息。
清瑶山龙牙顶,漫山遍野的青草随风起伏,白色的花瓣在裹挟在风中,袅袅摇摇的飞下山崖,与飞溅的瀑布一起,坠落深渊。其中与风齐扬,随花而动的是一股悠扬的乐声。古筝铮铮然,乐声却悠远淡然,带着与世无争的超然物外。
花瓣在风中随着乐声起伏,合着拍子,落到十指翻飞的那个青衣男子身旁。男子乌发披散,露出半面光洁的侧脸,睫毛细长,微微颤动,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上掠过,轻拢慢捻抹复挑,浑然不受天地间万物的影响。
一曲终了,他慢慢放下手来,轻轻按在微微颤动的琴弦上,一如他渐渐平息下来的气息。远处的一只白鸽侧头看他,点漆一般的眼睛里倒映出来男子修长的身躯。它蹦蹦跳跳的靠近,最后在他掌心化作白色风流散去。冰冷彻骨的女子声音在空中响起,“哥哥,涂城。”
男子不动声色的皱了眉头。他要去涂城的消息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可怎么会偏偏就在涂城出事了呢?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
正值多事之秋,不由得他多想。
纯白的风流凝聚成风龙在脚下,青衣男子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
他走后半刻,才有人从树林深处走出来,来人一身锦衣,宽大的袖子上绣了精致的云纹,剑眉桃花眼,倒是风流的很。背后负了一柄长剑,上面刻了韩家的家族图腾。
“夏翮,就在你去涂城的时候,你那妹妹……哼,非让你乖乖屈服不行。。”
夏家人冷心冷情,很难抓到弱点。不过夏翮的弱点实在太明显了……夏琳,他一个韩家少主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笑话。
冷笑在脸上蔓延,却没有到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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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峰顶空旷的广场上坐满了深蓝长衫的弟子,一个个的正在盘膝打坐,日渐正午,缥缈峰顶上方的云雾也慢慢的散去,阳光洒下,在地面上描出轮廓分明的影子。连带着是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下巴流淌进衣衫中。
一个桃红色长裙的女子正在树荫下品着清茶,容妆精致的脸上看不出来喜怒,只是让人觉得她漂亮柔美的过分。青丝挽起,斜插一只桃木簪,宽大的袖口连缀着一缕玄色流苏,赫然就是冯家的家主。
“冯良,你不修炼,去哪里偷懒?!”
忽然间女子一声低喝,柳眉一蹙,广场中一块青石砖缝隙里立即飞速抽出一枝桃枝,眨眼间就变成碗口粗的缠绕软藤,将一个正弯着腰想偷偷溜走的青年直接拦腰捆住,逼得他不得不站直身子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那是一个好看到过分的青年,身材修长,墨发似云,深蓝色的广袖长袍穿在身上不着庸俗,反添飘逸。虽然五官看着俊美异常,可是脸上吊儿郎当的神情却让人觉得极不可靠。连带着他的好看变得轻佻起来。
“哎呀,家主。我就是肚子疼,去方便一下还不成吗?”
“本次曝日而修炼,弟子们都是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我想知道你这肚子,是哪门子的疼。”花娘慢慢的盖上手里白瓷如玉的茶盖,眼波流转,语气柔软,却一丝一毫不看向冯良。
“小病小灾的,不劳烦家主挂念。”冯良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双手一抱,就靠坐在了捆住腰身的树干上,“要是家主真的担心的话,要不就跟着我一起?”
“大势起于微末。就算是小病小灾也不能马虎了。不如,本家主给你好好治治?”
花娘的话虽然是商量的语气,手里却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宛如葱白的手指微微下落,下一刻,忽然向前一甩,手里的白瓷茶盖带着破空之声就甩向了冯良的脸。
冯良下意识的想躲,可是腰上被禁锢的紧紧的。一回头,茶盖贴着脸颊险险的掠过,他只觉得劲风刺的他脸上丝丝的疼。抬手去摸的时候,却不想手指上带上了鲜血。
冯良是冯家本族的孩子,虽然一向没有规矩惯了,但是长老们也不是很苛责于他。只有这个家主花娘,每次都对他丝毫不留情。而今,竟然连他最在乎的一张脸也给伤了……
“看什么看?!继续修炼。不到明日午时,谁也不准给我离开。”伴随着茶盖没入远处树干的声音响起来的还有花娘冰冷的声音。花娘虽面柔,却心狠。对弟子们的训练也是八家之中最为严格的。她一说话,几乎没有人敢再做出头鸟触这个霉头了。
花娘看着冯良气到几乎到扭曲的脸,掀了掀嘴角道:“本族次子冯良,目无家规,不守弟子之礼。命,自到藏书阁反省十日。期间,为了保证这些病啊灾的不再犯,就不许任何人给他送吃食。”
“家主……花娘,行。你厉害!”
冯良勉强忍下心头的恨意,冷眼看着花娘撤了术法还自己自由。一甩广袖,去了藏书阁。再也没回头。
花娘慵懒的倚在桃树上,看着冯良远去的背影面若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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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偏北的地方有一片绵延的山脉,走东南向西北,斜斜的挡住了北上的所有去路。山脉东部有几座险峻的高峰,上面遍植万木,是一片天然的神秘森林,就连坐落在山脉中部高峰上的玄天宫中人也没有人真正的去探个究竟。
玄天宫,位于凤落山中峰,是夏家祖有的地盘。往北看去,就会看见在顶峰上有一处宫殿,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均匀分布,最北端高高供起的飞仙阁,西边层层术法守护的若水宝阁……都是巍峨用心,精致夺心的建筑,还有一片天青院落,带着花园假山,奇石瀑布,专门留给来访的客人居住,环境优美到令人心旷神怡。
据传玄天宫下压着世间第二大灵气之源,凤落山的凤落寒泉。凤落山东起西落,由几座险峻的主峰向西而去,过了玄天宫后,扩散去九条延绵的矮小山脉。因形状极像一只九天凤凰,又有传言道凤落山处本就有一只冰霜真凤在荒古时期陨落至此,便得了凤落山这么一个名字。
玄天宫每年二月都会张灯结彩,为夏琳过生辰。前年及笄的时候,整个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都在玄天宫外道贺,只有寥寥几位身份高贵的妇人进入了玄天宫,为夏琳主持及笄之礼。
洛青夏去的早,只有这么两个孩子苦苦支撑着夏家。万幸夏翮争气,不叫夏家有了一点点的没落,洛青夏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也是广结善缘,又是出身高贵却平易近人,为两个孩子留下了不少的人脉。更何况,洛青夏是为了整个天下献身而死,也有不少正直之人暗地里为夏家效力。
一转眼,洛青夏洛宫主已经离去十五年了。又到了夏琳的生辰。
东边一处僻静的游廊里,青色的长纱在风中起落,朱红的漆柱,曲折的走廊却没有依靠着活水,而是片片竹林。两个青衫罗裙的少女正在娉婷的走过。
“二月了呢……”其中一个停下来,透着游廊飞扬的轻纱看那片竹林,阳光洒落过来只剩斑斑驳驳的光影,晃晃动动,落在她清秀的眉眼里。
“是呢,再过几日就是小姐的生辰了。”一个青衣暗绣锦文的少女捧着一个手臂见方的锦盒在前面走着,和后面的那个少女搭着话。。
“来玄天宫这么久了,终于能够亲眼看看传说中的术师大会了呢。不知道到时候公子会邀请哪些江湖英雄豪杰来呢。”
“就算邀请了你也不一定见得到啊。咱们这些下等宫女哪能比得上青儿姑娘的身份地位啊。”捧着盒子的少女嘴角一撇,讽刺里带着自己对青儿的羡慕嫉妒。
“对啊。青儿姐姐才是玄天宫里真正的大宫女啊。”后面的少女有点泄气的道。绑发的白绒也收敛了几分张扬似得。
“哎。”捧着盒子的少女轻喝一声,示意后面的别说了。
她们已经走出了玄天宫外围的走廊,红木合抱的走廊尽头是一片连绵的花海,白色的曼陀罗华在那里肆意怒放,雪色的花无叶的茎,正好快是春分时节,曼陀罗华正是最灿烂的时候,一眼望去,连低丘都是雪白色的。细细的花瓣和怒放的形状,在风中细细的颤栗,让人心中的畏惧压过了喜爱。
“这里……怎么都是这种花啊……”
“是前宫主种下的。没人敢动。”
“前……洛宫主种这种花干嘛。看着既不讨喜还吓人。”
“这个你不知道啊?!我给你说,这可是江湖上都不敢提的事儿呢。”
“啥事啊?”
“咳咳!”忽然一道清脆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悄悄话,一个青衣纱裙的女子正站在远处冷眼看着两人,端庄的脸上的表情着实算不上是温和,“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忙起来!”
“是。”两个人一见是青儿,连忙屈膝行礼,微微低首着离去了。
青儿站在远处的长廊里,吊幔上青色的长纱被风扬起,和着她发间的白羽微微浮动。她看着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才略略放下了脸上的冷淡。眼睛一转,看着庭院里的怒放的曼陀罗华,眉宇间渐渐附上了忧愁。
“洛宫主,青儿决不会让人污了您的名声的。就算千夫所指,可是还有我们知道您的清白。”
青儿冲着这片雪色花海深深行礼,也转身离开。游廊深处消失她优雅端庄的身影。
风吹起漫天的雪色花瓣,纷纷扬扬中正中央一块青石碑隐隐约约的显露半分。
“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我永远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