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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巴图强忍胸中痛怒,哈哈大笑道:“区区一件破铜烂铁居然大言不惭称之神兵利器,也不怕教天下人笑掉大牙,真是名不副实。”
他语带嘲讽不屑之意,辛夷微有恼色,但依旧镇静如斯嘿嘿道:“人之将死,其言可怜,只是本将从未见过你这般玩弄口舌之徒。好,既然你一心寻死想做好汉本将今日便送你与这小贼九泉下相伴,免得你孤单!”
真气瞬间蠢蠢欲动,森然杀机腾腾。象巴图仰天狂笑,讥笑道:“堂堂玄水左使辛夷居然心如毒妇蛇蝎,这般心狠手辣,这少年与你无冤无仇素未有什过节却要死在你的屠刀之下,象某都为你不耻。传了出去‘混天乾坤’岂不威名扫地。”此时的青花俯身倒在草地上早已痛的迷迷糊糊,脸色青紫参半,嘴唇颤抖。
象巴图虽然与他初次相遇,但一眼瞧见他时便觉得与一位早已过世的老朋友颇为相像,心中不由对这陌生少年暗生喜爱之情,眼下他因自己的祸事被牵扯进来便要送了性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随自己命丧在这里。象巴图又道:“象某与你之间的恩怨与这少年无关,那就请放过他吧。”
象巴图虽然心中怒分但担忧青花安危也只好忍气吞声,用了一个请字。辛夷一开始并未留意这衣衫破旧的青衣少年,直到他一动真气时立刻觉得一股极强的气旋自少年体内汹涌澎湃,他陡吃一惊。目光瞥了一眼青花,心头一震,这少年似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只是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惊疑,愕然,少年年纪轻轻真气已是如此修为,只不过他好像还没有掌握控制这股强劲的真气,如果再过一些时日,恐怕大荒无敌手了。他脑海思索,却是找不出大荒中如此年轻有如此高深真气的人来,惊疑更甚,越发觉得这少年留不得。“嘿嘿,南荒蛮贼休要张狂,自身都已难保还不忘担忧他人安危,当真是野蛮之种,将你二人除去易如反掌,天知地知,不会传将出去的,你就放心罢。”
辛夷狞笑着,脸上尽是奸邪的笑容,象巴图胸腔欲爆,怒火如天火燎原般迎风卷出万丈远,恨不能将其活活烧死。忽然右腕一抖,地上长刀一闪径直凌空飞起,象巴图跃身弹起抓住刀柄,暴喝一声“卑鄙小人”刀光铿然扬起,狂飙巨浪似怒砍电劈。这一刀象巴图极尽猛烈,他不顾身上内伤,轰然暴击,只想将全身怒火发泄在刀锋上,是以出手狠辣不留余地。
象巴图身为南荒蛮族人,使得一手好刀法,如今这一刀极尽其修为,排山倒海瞬间便已至辛夷前方两丈外。辛夷虽知道他勇猛力大,仍傲然坐立龙兽背上,嘴角挂起一道得意的笑,蓦地左手飞甩,“嗖”一道红影激射,扑向象巴图。象巴图瞧见那道红影,怒气更甚,纵臂狂舞,挥刀便砍。
只见空中那道红影呼地一声,如一条赤色大蟒蜿蜒游走,几记刀光劈在上面,嘭嘭,红影晃荡几下,光影炸散,消失无形。象巴图怒骂道:“雷劈的,倚仗乾坤圈、混天绫算什么本事。”原来方才那道红光赫然便是闻名大荒素有天下第二软神兵仅次于捆仙索的混天绫。
相传混天绫是六百年前大荒最为著名的兵器锻造者无巧采东南西北各种蚕蛛,以及南荒海中桑洲岛上独有的琵琶凤尾蛛,吐丝交融混合而成,柔软滑腻,略带冰凉,水火不惧,刀剑无伤,与捆仙索并称为大荒双凤。是以象巴图地刀气劈在凌面上如水入大海,软绵无力。
辛夷嘿然狞笑道:“习武之人谁不爱神兵利器?再说与你这般南荒野贼讲什么,哼,取下你的首级献予水神就是大功一件······”他越说越是得意,忍不住讪笑起来。象巴图最是仇恨这种奸卑之人,怎奈自己已然受了内伤,真气早已不如往日,对手又有两件大荒著名的神兵,十分难缠,加之其人数众多自己人数上亦不是辛夷对手。
当下思绪急转,以寻脱身之计。便在这时,辛夷突地呼喝道:“尔等快快将乱臣贼子的颈上人头斩下,水神定然重重赐赏。”那数十名玄衣水军呼啦一声,扬戈挺枪,龙马嘶鸣,踏蹄狂奔,狂浪一样涌向象巴图二人。象巴图热血沸腾,狂怒欲爆,猛然抓起几欲昏迷地青花,右手挥舞大刀,虽然此时真气较之往日稍弱,但他憋闷一肚子怒火全都发泄在刀刃上出手仍势不可挡,雷霆万钧。只见刀光纵横,大开大合,气浪犀利怒砍,几名冲在最前的水军连人带兽被他刀气劈中立时支离破碎,鲜血飞扬四溅,染红了地上青草。
一名水军挺枪直奔象巴图左腋下刺来,近在咫尺,象巴图想也不想大喝一声:“雷劈地”刀光霍然一转,啪,长枪削断,白芒一闪而逝,那人哼都没哼一声,横腰斩断,鲜血飞溅,阳光下红艳夺目。不一会儿二三十名水军连人带兽已殒丧在他刀下,象巴图拎着青花,踏着步法,在潮水般水军的攻势中穿插出入,左奔右突,竟是轻松自如,灵动不惧,丝毫不像是受了内伤。这些水军早就见识过象巴图的勇猛,以为他受了辛夷‘乾坤圈’一击受了内伤真气定不如以前,纷纷驱兽冲来。
却不料象巴图非但无虚弱之迹象,相反更加勇猛狂悍,刀光耀眼狂风呼卷扑面,真气刚猛霸烈,一时间水军惊惧震骇,攻势稍缓。仿佛在他们前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高耸的大山,随时都会把他们压死。象巴图趁势一跃而起,朝大河上游疾速飞掠。耳后忽然传来辛夷的笑声:“将死之兽,捆缚一搏。蛮贼哪里走?”话音未落,象巴图只觉背后劲风袭来,‘乾坤圈’呼呼撞来。
他咒骂一句,暗道:“雷劈地,从帝都一直追缠真是阴魂不散。日后老子非拧下你的狗头当尿壶。”反手一劈,“砰”气浪撞在一处,炸涌开来,象巴图觉得背心一阵剧痛,真气一滞,自半空摔了下来。原来乾坤圈破过他这记刀光,径直撞砸在其后背,若不是乾坤圈经他一刀缓势威力减弱,以及他自身护体真气,恐怕便是铜墙铁壁也要砸的粉碎。饶是如此,这一撞仍是不轻。经脉灼痛,百骸震散,后心处更是剧痛攻心,口中血箭激射。好在飞行的不高离地只几丈摔落下来倒也不甚大碍。刚掉落在地还没有爬起身来,‘乾坤圈’红光绚烂呼呼又破空砸来。
象巴图真气修为本就逊辛夷一筹,再加上连番打斗被乾坤圈击中两次周身骨骸欲碎,气血翻涌真气滞堵,再也使不出力来。‘乾坤圈’夹带一道金红色气芒,疾风电雨朝他当头砸来。象巴图悲愤、狂怒、不平,长叹道:“大仇未报,难道要死在狗贼手里么?”眨眼间气浪扑面乾坤圈已然砸落下来。
便在此时,一道炫目已极的青光倏然激起,激射在乾坤圈上,“铛”红光甩舞,乾坤圈弹飞回去,呼啸砸回辛夷手中。辛夷心中一阵惊讶、骇然,那道青光陡然惊起一击便将自己全力施出的乾坤圈撞飞,其力道之强猛,不在自己之下。惊疑未定,只见躺在地上受真气肆虐苦痛地青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青衣拂舞,乱发飞扬,英俊的脸上已不见了先前那种痛楚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洒脱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
象巴图亦是惊骇,想必刚才那记强猛的真气便是来自于他。只是这一切又太过匪夷所思他明明几欲昏迷人事不省,为何转眼间便能醒转过来,而且他的体内会有那般强猛的真气,象巴图越想越是惊疑,一团迷雾笼罩始终寻不出半点头绪。便在这时,龙马狂奔而至,眼看着就要将二人踏为肉泥。青花不由得一阵害怕,顿时手慌脚乱起来。其实他很是惊奇疑惑,为什么自昨夜开始,所见所闻都是神奇异常,完全与他以前的生活大相径庭,先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再者就是今日撞见的匪夷所思的人和事,青花一时愕然。虽然他还没有完全理解今天的事情但瞧这架势自己已是身处危险之境。
象巴图瞧见青花慌乱,心中已略知一二,忍着疼痛急道:“小子不要惊慌,深吸一口气,提气挥拳便可。”
青花心头一震,猛然想起自己在河边按白衣女子所教运行体内真气之事,登时心中狂喜,急忙提气聚于双臂。
一团青光瞬间环绕青花周围,待那些水军冲的只有五六丈时他双掌一推,气浪夹杂狂风排山倒海一样轰然拍出。象巴图见到那团青光不由大喜,不料气息一时不济连声咳嗽,脸色惨白。“小子有······你······有你的。”只听轰地一声,气浪翻滚,草枝溅飞,十数名水军哀嚎惨叫,龙马悲鸣,乱作一片。
气浪狂卷翻涌之时,一道人影霍然电冲而来,青花还没看清来者是谁,便觉一股狂狼冲卷拍来。情急之下青花侧身一闪,跃出两丈。还未稳定身形,眼前忽然红光乱舞,‘混天绫’倏然飘荡游蛇穿刺。瞬间已经照青花面门扑落。“那种感觉又来了。”青花只觉得腹中气血暴涨,狂猛汹涌,在丹田内横冲直撞,仿佛快要破体而出,压抑地受不了了,青花大声暴喝,双臂挥舞,顿时青光大盛一道青芒游龙一般,怒吼震耳,撞向混天绫。混天绫霍地绽放开来,犹如一张红色帆布,将青光罩笼。只是砰的一声闷响,混天绫完好无缺。青花手腕一震,真气消散,往后倒退两步。
辛夷的真气修为名冠大荒,青花与他若是硬碰硬未见得便是输,只不过辛夷似是故意不和青花较量真气,抛出混天绫来以柔治刚,象巴图焉能不明白其心理,忍不住骂道:“狗贼有本事与他真气上见分晓,雷劈地······”一句话没说完,辛夷哈哈大笑着走来,一手捏住混天绫,混天绫随风飘扬,哗哗作响。辛夷笑吟吟地盯着青花,忽然脸色一变,冷道:“你的青光真气还未运用成熟,就想逞能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小贼白马鲧是你什么人,快说不然,嘿嘿,休怪我手下无情。”
象巴图一听,神情亢奋瞅着青花,他早就看着青花像一个人,只是不敢确认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亦或只是长得有些相像。而辛夷更是羞愤惊怒,此次奉旨捉拿南荒乱贼,辛夷一力请命亲自缉拿,他生性孤傲未将乱臣放在眼里,所以只率领不足一百水军,几次与南蛮乱贼交锋虽然诛杀蛮人几十名,但象巴图仍然活着而自己率领的近百水军也只剩下五六十名。此番真要是让象巴图再逃走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自己的名声也要扫落了。想到这里不待青花回答,辛夷忽然脸色扭曲狰狞,混天绫竟然不受大风影响,笔直左右摇晃摆动起来。每摆动一次,便射出一圈赤色光晕,涟漪般激荡。
当是时辛夷舞动混天绫,真气鼓舞,光芒闪耀,“嗡嗡······”象巴图两耳刺痛,胸中烦闷欲呕,视线开始模糊,身子突然变得很轻,仿佛正在随风飘扬,又仿佛躺在晴空白云上,软绵绵,却睁不开眼,瞧不清楚。辛夷嘴角冷笑着,嘴唇翕张念念有词,只是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青花头脑昏沉,气血顿时犹如寒冬冰封的溪水,停止了流转,青花脸色青黑,眼皮酸软,依稀瞧见辛夷那张诡异地脸容逐渐模糊不清,自己感觉好累,好想躺下闭上眼睛睡一觉······辛夷瞧二人都已经昏迷,诡笑道:“飞蛾扑火自取灭亡。”那些水军远远望见这一幕,情势急转,纷纷一怔,旋即欢呼喊起,就像是打了一场盛名的战,凯旋胜出,每个人的脸上兴奋不已。“玄水,玄水”“混天绫、混天绫”水军们呐喊呼号。
辛夷这招法术名叫“毒寐梦乡”颇具威力,因为混天绫用料是大荒四方八合至为毒邪地蛛、蚕等毒物的毒丝混炼而成,其性便具有毒性,可以说是见血封侯,又被称为“天蚕蛛绫”。辛夷以高强的念力,真气御使混天绫释放毒性,象巴图与青花二人毫无防备自然身中其毒。只不过辛夷的这记毒邪的法术为大荒中武林高手所不耻,是以他就将其雪藏起来,以至于见识过此招的人寥寥无几,由于眼下情势于己不利,辛夷怕夜长梦多便使出来。
辛夷高坐在龙马之上脸上恢复了以前的从容,高声道:“将此二人挑断四肢经脉,押解回帝都。”他现在可以说是得意的很,象巴图是南荒乱贼中重要的人物之一,多次秘密潜入中原联络党匪,妖言惑众鼓动人心,共工对此甚是恼恨,只是难以抓住其踪迹。辛夷如今亲手将象巴图押解回去,共工定然高兴。
辛夷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毒辣,脸上却面无表情。两个水军应命手握尖刀,走到二人跟前,尖刀闪着耀眼的亮光,朝下砍去。就在刀尖快要刺入青花时,忽听头顶一声悠扬尖锐的鸟鸣,两名水军吓得尖刀落地,全身战栗。
辛夷抬头望去,不禁脸色陡变,失声道:“轩辕神鹤!怎么这接骨眼上碰见。”那些龙马仿佛遇见什么可怕的事物,纷纷嘶鸣踏蹄,狂乱不安,几名水军更是被龙马掀翻摔落,踏为肉泥。
只见当空一只浑身长满雪白羽毛的巨大鹤如一朵飘荡在天空的云彩,正朝这里飞来。
相传当年黄帝统一大荒征战蚩尤之时,路经逐鹿偶得一只白鹤,便悉心饲养起来,直到黄帝化羽登仙葬在轩辕之丘,那只白鹤便守候在黄帝陵墓前,始终不离不弃。那只白鹤因为长得格外高大,足有两丈高,展开双翅可达四丈,被大荒百姓尊称为黄帝使者,视为吉祥之鹤。十年前白鹤忽然离开轩辕之丘,消失无影,一直下落不明杳无音讯,诸多敬畏黄帝威灵的人认为白鹤已然飞入天界,追随黄帝而去。
白鹤因为得到黄帝教化颇有灵性,可驱百毒,许多毒虫邪怪一听到它的叫声立时便会逃散躲避,所以白鹤又被大荒人尊称为“轩辕神鹤”意思是白鹤是黄帝使者为黄帝威严所在,凡是敬畏黄帝威灵的人遇见此鹤都要毕恭毕敬,俯身作揖,否则便被视为对黄帝不敬。
白鹤急速飞来,双翅劲展,辛夷感到头顶炎风扑面,下意识地捏紧乾坤圈,舞动真气。那些水军识得白鹤的可以说是没有,见到这样巨大的白鹤不由惊慌,心底突生惧怕,拿兵器的手臂也颤抖起来。辛夷当然识得这只白鹤,十五年前便见识过它的厉害,当年帝舜诏聚大荒各路诸侯会约轩辕之丘,并昭告天下要选择一个贤明德胜的人来继承帝位。太子无淫德高厚重是帝位不二人选,但是帝舜却以自己的帝位是禅让而得,不可乱了朝纲为由当众驳斥责备了许多为无淫请求的人,并立下誓言要在大荒中选择帝位合适的人选。而当时水军将领白马鲧战绩辉煌,爱护兵民,深受下属百姓的爱戴拥护,大荒人便传言得帝位者乃白马。于是南海不延胡余不服帝命公然叛乱,在轩辕台上大开杀戒,最后疏忽大意下被白鹤撞断经脉,隐退南海从此再也没有踏入中原半步,世人皆以为其已经死去。
不延胡余武功卓绝,骠勇猛悍,真气修为除了玄天水神共工,东荒太阳神炎昊,西荒昆仑山昆吾樊等数名神位高手外,能敌着凤毛麟角,寥寥无几。以他的绝世武功最后也被白鹤猛然撞伤,可见轩辕神鹤的名字不是徒有虚名。白鹤啼鸣,忽然一个俯冲猛然电冲下来,双目如夜明珠,闪闪发亮,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样,凶狠尖锐。辛夷咯噔一声,暗道不妙,白鹤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其叫声悲怨就好像自己是它的仇人,它是来寻仇的。
辛夷眼睛盯着俯冲而来的白鹤,全神贯注,忽然乾坤圈嗖嗖飞转,拖着一道赤红光芒,飞天冲射,奔白鹤猛击。白鹤仿佛早就料到这一遭似地,嘶鸣一声巨翅狂扇,瞬间卷起狂风气浪,乾坤圈还未接近,便被那怒卷的狂风撞得突突旋转。辛夷飞身奔来右掌急拍,打散狂风起浪,虎口却隐隐生疼,白鹤果然厉害!白鹤瞅到辛夷身影近在不足两丈,变得亢奋起来,声音更加尖锐,煽动双翅,双爪锋利如钩,探向辛夷。辛夷两只耳中嗡嗡,抓起乾坤圈嗖的一声砸向白鹤利爪。当得一声脆响,白鹤尖啸一声拔飞冲天。辛夷顿觉胸口酥麻气血狂涌,震得倒飞好几丈。正在这时头顶忽然一暗,白鹤又电冲猛撞。“呼呼”劲风热浪当空肆虐。辛夷呼喝道:“坏我好事该杀!”他眼见就要将象巴图带回帝都不成想被这只失踪多年的白鹤横插一杠,心头火起,却想不起究竟哪里得罪了这只神鹤,遭其攻击。
白鹤尖啸着俯冲撞来,激起数丈远气浪,周身翎羽直立,嗖地已飞到辛夷面前。这一下猛冲其力道少说也得千斤之力,如若撞中,便是粉身碎骨,命丧黄泉。辛夷不敢怠慢,乾坤圈陡然激起三丈光芒,叮铃铃破空响动,说时迟那时快,混天绫蛇一般急射而出,蜿蜒绕舞,雷电也似迅疾。
白鹤发出一声怒叫,只见混天绫已将它的双爪缠住,辛夷怒喝声中身形往左急掠,奋起右臂,但听铛的一声闷响,气浪四散狂卷翻滚,白鹤双翅轰然猛拍,乾坤圈登时脱手飞出砸落地上,当啷,地上现出一道一丈长的裂痕,草尘飞溅。水军们惊呼四起,龙马乱嘶,乾坤圈砸在草地之上顿时又弹飞砸向受惊的水军。当当当当,乾坤圈在人群中横冲直撞,那些水军哪里瞧的清楚,等撞了几名水军后,人群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此时回过神来却已是乱了阵脚,四下闪避。龙马相互撞在一起,水军枪戟相向,彼此将对方的身体穿透,栽落马下,龙马撞在一处,蹄折骨断,喀拉拉全是骨头折断的声音。被乾坤圈砸中的水军倒飞猛甩,眼见也是不活了。原来在那一刹那间,辛夷挥起乾坤圈重重砸在白鹤胸前,但却忽略了白鹤的一对巨翅,被其猛然拍中,护体气罩差点震碎,幸亏他早有防备不然现在是生是死还不好说。虎口仿佛震裂,真气差乱,乾坤圈也脱手飞离,他自己亦是受那白鹤巨翅拍力,摔落而下。辛夷脑中划过一丝惊惧,轩辕神鹤的厉害一致如斯!
那白鹤也好不到哪里,双足被柔韧的混天绫缠缚,先前俯冲之势稍减,虽然将辛夷拍落,但也硬生生挨了乾坤圈一记猛撞,羽毛洒落,巨大的身子朝后翻飞,而后重重摔落在地上。
忽然之间情势大变,辛夷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水军们稍稍安稳的心此时又提了起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那白鹤忽然扑棱双翅,卷起一阵大风,吹得众水军睁不开眼,俄尔大风消停,再瞧那白鹤的影子已然没了踪迹,就连那昏迷的两个人也不见了。
有人眼尖,惊呼道:“在那里!”众水军循声望去,正南方向蓝天碧空,白鹤的身影越来越小,瞬间消失在朗朗晴空下。方才白鹤煽动巨翅鼓起大风迷乱人眼,趁机扑飞到青花二人的跟前将二人叼扔在背上,飞上青天。白鹤载着二人飞过一座座高山险峰,约莫飞了小半个时辰,白鹤双翅已经显得笨重,显然是与辛夷那一撞受伤不轻,此刻又背驮二人飞了百里路,哪里还能坚持的住?当下飞身落在一处山顶。
这座山秀气瑰丽,草木茂盛,一道巨大瀑布挂落山的南面,激流垂落在崖下汇成一个水潭,水波荡漾,水珠纷扬。此时日已西斜,金黄色的阳光度在瀑布上,金光闪耀,仿佛一条金色的天河从九天垂落,蔚为壮观。白鹤将青花二人放在水潭边上,旋即趴卧一旁,轻声低鸣,声音哀怨惆怅,好像其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在这黄昏下的山中别有一番伤感。白鹤头顶一抹朱红,此时颜色有如鲜血凝固,变得紫红,它扬颈悲鸣数声,不时瞧瞧青花两个人,忽然叼起青花把他甩飞,扑通,白色的水花乱溅,青花头上脚下掉入水潭中。
虽然他已经中毒昏迷,跌入潭中定然有生命危险,可是那青碧的水潭好像不怎么深,青花只露出脑袋,浮在水面,被落下的瀑布激荡,漂漂浮浮。将象巴图也扔进水里,白鹤啼鸣振翅飞入山林之中。不大一会,白鹤口中叼着几束花草,落在潭边。仔细瞧那些形态各异的花草,竟然是一些常见的药草,有金针叶,落地红等等,还有一些是没有见过的,白鹤跟随黄帝多年,南征北战,遍历大荒诸多地方,久而久之也认识一些药草。它的脚上还缠着混天绫,是以无法站立,只能趴在潭边,凝视水面良久,轻声啼鸣,静静等着。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日月交替,空中繁星璀璨,瀑布涛声,在夜晚显得更加响亮,便是数里之外也能听见吧。青花不知道漂浮了多久,全身酥麻,口干舌燥,脑袋依旧昏沉,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滴水滴入自己的嘴里,他下意识的搅动舌根去舔,一阵苦涩触动全身,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喉中苦涩无比,但那酥麻之意却稍减,昏沉疲倦的脑袋逐渐清晰。他猛然惊醒睁开双眼,只见一个犀牛角也似的长喙正垂在眼前。
青花不禁啊的一声往后退,手足慌乱,溅起朵朵水花,原来自己竟是在水里。定睛在看,倒吸一口凉气,一只巨大的鸟趴在岸边,正注视盯着自己看。青花心头一阵恐惧,心跳瞬时加速,汗毛竖立,这么大一只怪鸟,自己恐怕活不久已。而那只大鸟却没有要吃自己的意思,只是盯着,青花悬着的心稍微一缓,正好瞥见左边水里好像还有一个人。他凝神细看,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颇为眼熟,细细想来,青花哎呀一声,那水里的人不正是白天碰见的那个英雄吗?青花一时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正在这时,白鹤嗷嗷鸣叫,好像很是高兴一样,双翅轻轻煽动。这一下青花有点莫名其妙,惊疑满腹。
青花睁开眼便瞧见一只巨鸟在眼前,吓得连连后退,但那只巨鸟仿佛无意伤害他,令他惊疑不已。细细一瞧,只见巨鸟身旁有几束花草,突然想起滴在嘴里的苦涩水滴,暗暗一震,原来这只巨鸟是在帮助自己。
他流浪大荒,遇到生病受伤那是常有的事情,为了生存所以对一般常见的草药略知一二,看到那几束花草和先前苦涩无比的水滴,他一下就想到是草药。白鹤扑棱翅膀,扬颈长鸣,青花微微一笑,道:“是你救了我吗?”白鹤闻言连连鸣叫,算是回答。现在他神智清醒,回忆白天发生的事情,记得自己被辛夷的混天绫一晃,便感觉疲惫不堪,好像睡觉,接下来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究竟是怎么到了这里,他想破脑袋也行不出头绪。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甚是奇异,长这么大以来,还没有遇上这样的事情,好像是做了一个惊险奇异的梦,只是这梦太真实了。“难道是仙女姐姐救了我么?这大鸟恐怕只有天上才有吧?”想到白衣女子青花一阵后怕,幸亏没死,否则就见不到她了。青花道:“谢谢你仙鸟。”他以为这么大的鸟世间是没有的,它肯定和白衣女子一样来自天上。“对了,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白衣的美丽仙女?就像是你的羽毛这样白的衣裳?”青花寻思它既然是天上的仙鸟肯定见过白衣女子,便急不可耐的问到。白鹤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左右摇头。
青花见它摇头鸣叫,不由叹惋,便没在追问下去,想到那个英雄还生死不知急忙游到象巴图身前,伸手去探他人中,发现象巴图还有呼吸当下放下心,转头道:“他怎么还不醒来仙鸟你快救他呀。”象巴图是他救命恩人,为了救他自己受了伤,青花虽是一介流浪乡野之人,岁数也不大,但深知是非恩怨,为象巴图的英雄气概所折服,眼下他昏迷不醒不由担心焦虑起来。白鹤嗷嗷怪叫几声,也将草药弄碎,滴入象巴图口中,不多时象巴图轻声呻吟,清醒过来。青花顿时大喜,赶忙把象巴图扶起。
象巴图伤势较重,加上毒气逼身,真气涣散,险些站立不起,若不是青花搀扶恐怕便要扑通落水。象巴图晃晃脑袋,神智清晰,陡然看见眼前的白鹤,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哪里来的妖鸟。”说着,右手探到左边腰间,一摸之下,脸色一变,佩刀已不见了。白鹤又是嗷嗷怪叫,双翅煽动,直煽卷起层层浪波,溅得两人一头。它显然对象巴图刚才的举动大为不爽。青花赶忙道:“是它救了我们,英雄不要惊慌,它是一只好鸟!”青花一说出口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但是眼前站立的确实是只前所未见的大鸟。象巴图瞅瞅青花,又瞧了瞧白鹤,口气缓和了不少,道:“你说是它救了我们的性命?”青花郑重的点了点头。
象巴图是个直爽的人,当下抱拳谢道:“多谢救命之恩。”但他心里依旧有些疑惑,自己明明已经中了辛夷的妖术,昏迷过去,这巨鸟又是如何救人一命?以辛夷的修为,它能在他手心了就得两个人的性命,说出来怎么也不能叫人相信。难道救自己的另有其人?想来想去,脑袋昏痛,索性不再自找烦恼。青花搀他上了岸,找了一处岩石坐下。青花此刻真气平息手脚恢复知觉,感到肚中饥肠辘辘好像是今日未曾进食一样,瞧探周遭环境,四周草木浓黛,月光下显得神秘。只有潭水分出一条不大的溪流穿过草木,流进黑暗中,也不知道流到哪里去。
象巴图调息半会,呼吸匀畅,仔细望着这里,忽然眼中闪过一阵惊喜,大声道:“这里是武夷之山!哎呀······”他说话间心情激动不由自主的站立起来,猛然牵动伤处,一阵剧痛袭来,忍不住叫出声,脸上已经挂满冷汗,想是那一痛非比寻常,饶是象巴图意志似玄铁亦忍受不得。
青花扶他坐下,象巴图望着他道:“武夷之山,当年黄帝征战南荒之时曾在此歇息停留,相传黄帝在此山中夜观天象,星月移转,悟创出一记斗转星移,威力何其强猛,与妖皇争斗时凭借其一夜悟创的大法一招制敌,令后者弃刀归降,才很顺利的平定南荒。这瀑布想必便是银光,这潭名曰星耀,想不到竟是真的,大荒中人还以为这只是黄帝的传说没有真凭实据,哈哈,数百年后被咱们寻觅到了。”青花知道一些关于黄帝统一大荒的传说,小时常常听大人说及,那时年幼以为是精彩的故事罢了,还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像黄帝般呼风唤雨该是多么厉害的。
现在听到象巴图讲起黄帝故事,原来黄帝是真实存在的过的大人物,听的入迷,忽然故事戛然而止,急忙道:“还有呢?”象巴图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眼神发亮,目光落在白鹤身上,脸上神情古怪,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害惧,道:“轩辕神鹤,轩辕神鹤!”他再次瞧了一眼白鹤,心里忽然激荡,咯噔一声,这白鹤长得这般巨大,与传说中的轩辕神鹤极其相像,而且它居然可以找得到黄帝误入的山中,这种种结果表明,眼前的巨鸟很有可能就是黄帝饲养的轩辕神鹤。可是轩辕神鹤在十五年前便消失不见,再也没有露过面,都说它已经死了,难道它还未死?只是隐藏在这里?重重疑惑迷雾般涌来,象巴图的内心却惊震不已。这山峰奇险无比,且林密草盛,一看便是鲜有人迹的藏身之处。
青花不知其所言,静静呆望白鹤,只见那白鹤猛然间变得亢奋,脖颈伸向青天,嗷嗷直叫,声音欢快但隐隐夹带一丝哀伤。象巴图登时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只白鹤定然就是已在大荒消失十多年的轩辕神鹤,当即挺身便要跪拜。黄帝统一大荒,武功盖世,称为天下的大英雄,谁人不尊,谁人不敬,以象巴图这样的南荒莽汉生性耿直豪爽最是崇敬已故的黄帝陛下,亲眼见到轩辕神鹤犹如黄帝在世,当下心生敬畏。
他不顾伤痛俯身便拜,白鹤两眼竟然闪动泪光,黄帝已故数百年,它一直守候在轩辕之丘,世道变迁,人去物换,还有几人能这般对黄帝敬畏?它仿佛是为主人高兴,也为天下担忧。
“它脚上怎么缠了东西?”青花眼尖,瞧见白鹤双足缠绕的混天绫。象巴图踉跄几步走过去,细细一看,只见混天绫紧紧缠缚在白鹤双足上,两端绕城死结扣,“定是它救我们的时候遭辛夷那狗贼的暗算”他暗骂几句,将混天绫自它脚上解下。不过瞧着混天绫确实大荒一件极为厉害的神器,象巴图嘲讽似的轻笑道:“如今这件宝贝落入我们手里,看来真是黄帝显灵了。”白鹤如获自由,两足跃跳,展翅漫舞,回过头来,轻轻啄了下象巴图。
自此二人与白鹤便在这武夷之山中休养,每日白鹤都会采集草药,饿了青花便与白鹤一起抓捕野鸟野鸡的烧熟,青花也颇有厨艺,总更将饭菜做得香辣可口。象巴图每每吃在嘴里,总要夸赞其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