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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宛如恭顺的垂首跪在大帐中间,盯着脚下的羊毛地毯,心中从开始的笃定、自信已渐渐忐忑不安,她已经跪了一刻钟了。
大阏氏都敏舍并不说话,慕宛如心中打鼓,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大阏氏究竟要干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慕宛如额头上已渗出细细的汗珠,想着偷偷看一眼,却又不敢抬眼。
终于,在她快要忍不住时,一个声音淡淡道:“你是慕天齐的女儿,慕府二小姐?”
慕宛如一个激灵,心中怔怔,能这样问话,定是不知内情,这样不明所以的被掳了来,到底是希望她是,还是不是?是有怎样的结果,不是又是怎样的结果?一时间,慕宛如拿不准怎么回答。
不错眼的盯着慕宛如的大阏氏都敏舍这才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端坐的完颜楚珲,见他神色如常,便又道:“慕二小姐莫要惊慌,想必你已知道,这里是漠北王庭,并非中原南岳,”顿了一下,笑笑,“草原风光旖旎无限,不妨多住些日子,兴许慕二小姐又想起什么。”
威胁?
慕宛如看着那然面含笑意,却目如寒冰的女子,不由得浑身发冷,她说的对,这是漠北。她是被人掳到这里来的,她的命握在别人手中,是握在大阏氏手中,还是一旁端坐的男子手中?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又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消息?但此时,她知道,若她仍然保持沉默,她将面临的可能是随时会被杀的可能。
慕宛如攥着手心,声音略带沙哑,低低的问,“娘娘想知道什么?”
大阏氏都敏舍满意的点点头,她喜欢和聪明人合作,但她却不打算直奔主题,“说说你在慕府的生活吧!”
慕宛如不知道大阏氏为何要这样发问,但直觉告诉她慕二小姐才是大阏氏想要的人。但此时她能说出她已被逐出慕家吗?不,在没有确认大阏氏意图前,绝不能。既然大阏氏认为她是慕二小姐,那她不承认,也不否认,算不算得据实相告?
“娘娘想知道哪一方面?”慕宛如反客为主,她得知道,大阏氏都敏舍究竟想干什么。
谁知大阏氏都敏舍却是微微一笑,“都说说吧!”,又把包袱丢给了她。
慕宛如咬着唇,她要怎么回答,思绪却微微飘远,在她心中对于慕家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她恨,她恼,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内心多渴望是慕家真正的二小姐,而不是什么丫鬟的女儿。
“父亲每日上朝,我跟着母亲做针线,打络子,每日如此。”慕宛如垂首回答。她现在无法确定大阏氏都敏舍要干什么,只能拣了几件事来说。
果然,大阏氏都敏舍的情绪中有了丝细微变化,语气突然变得和蔼起来,“那慕大小姐呢?你与慕家大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她曾派出多少人手,想要查清慕天齐的状况,可是慕府固若金汤,根本安插不进去眼线,更查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她只知道眼前这位慕二小姐似乎与慕家大小姐有间隙,慕家人也似乎并不待见这位慕二小姐。就这,她这还是从几个地痞那里打问到的。没想到上天似乎待她不薄,居然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想来这位小姐深居闺阁,并无心机,应当很好对付才是。
“姐姐吗?姐姐自小身体不好,在府外长大,跟着她的师傅云游,十几岁才回府。”慕宛如悄悄拿眼瞧着大阏氏都敏舍,膝盖已酸到发木,微微动了一下。
大阏氏都敏舍仿佛才看到慕宛如仍然跪着,才自觉失礼般说道:“慕二小姐请起来回话!”,又望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小丫鬟,声音骤然严厉,“都愣着做什么?怎么还不把慕二小姐扶起来?都想要出去配了小厮不成?”
小丫鬟吓的忙扶着慕宛如,慕宛如借力起来,口中称谢。心中却隐隐觉得,慕二小姐的身份怕才是他们希望的,而且,他们也似乎并不知道慕府发生的一切,心中不由渐渐安定下来,任由着小丫头一左一右扶了她。
慕宛如悄悄抬眼,这才看清大阏氏都敏舍的长相,脸若银盘,身材微胖,紫带抹额上缀着浑圆的南珠,一只赤金衔珠凤钗,姿态雍容,神情冷傲。嘴角虽噙着微笑,可眼底却无一丝笑意,“慕二小姐,这位是完颜将军。”
听到完颜将军,慕宛如却不敢抬眼,只在不经意的扫过完颜楚珲冷俊的脸,惊为天人。与南岳男子俊秀儒雅不同,这位完颜将军面如刀刻,目若鹰隼,浑身散发着军人特有的凌厉。她目光不敢久留,只落在完颜楚珲衣襟处,曲膝一福,脸红的能滴出血来,“见过完颜将军。”
完颜楚珲神情倨傲,目不斜视。
“来人,赐座。”,大阏氏都敏舍道。
“民女谢娘娘!”
看到慕宛如侧着身子半坐,大阏氏都敏舍温和笑道:“我们草原人有一说一,心中怎么想就怎么说,当然,也希望能与慕二小姐坦诚相对。”
慕宛如忙道:“娘娘说哪里的话,民女定知无不言。”
大阏氏都敏舍一边试探一边观察着慕宛如神色,“今天请你来,是关于令尊的一些事想请教慕二小姐。”
关于慕天齐?又听到大阏氏都敏舍说请来?慕宛如心中冷笑,被强行灌了药,又被蒙着眼带到漠北王庭,有这么请人的吗?
但她现在摸不清大阏氏都敏舍,还有那个完颜将军到底想干什么?若自己全部交了底,他们又会怎么处置自己,想到此,她已有了打算,决不能以实相告,却也不能不告诉,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究竟掺杂了多少真假,只有她自已清楚。想到此,慕宛如眉目间恭顺温良,“宛如自到漠北,颇受娘娘照料,心中感激不尽,娘娘尽管吩咐就是。”
“听说慕相国身体抱恙,已许久不上朝,令尊身体状况可真令人忧心啊!”语气中是淡淡的遗憾。